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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ot Suger and Saint-De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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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都會博物館開放近 50 年出版物供使用者免費下載、閱讀或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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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Open Culture

值得一試的三個理由:

  1. 由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提供,世界最大博物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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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兆申:《雙谿讀書隨筆》《 靈漚類稿》《文徵明與蘇州畫壇》《關於唐寅的研究》等/董橋:《憶王孫》《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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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為繪畫生多少名山向道之心,也沒有為自己設下期望畫得一定要有多好,我只是慢慢的畫,畫不好仍然繼續慢慢的畫,便像一道淡淡的蝸涎,緩緩的橫過階隙。」- 江兆申
  1. 江兆申-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 Wikipedia

    zh.wikipedia.org/zh-hant/江兆申

    江兆申(1925年10月26日-1996年5月12日),字茮原,齋名靈漚館。1925生於安徽歙縣岩寺鎮豐溪水畔。著名書畫、篆刻家,中國書畫研究學者,曾任臺北國立故宮 ...


我敬愛的江兆申老師夫人章圭娜女士於2014.11.10早上辭世,享壽88,師母是靈漚館所有學生的最慈祥的媽媽,爽朗的笑聲總是讓我們如沐春風。師母往生雖然高壽是生命的必然,但依然令人無限感傷。

2013.9.17網有閑閑指示 董橋先生的《憶王孫》
 這篇原是2011.12的雜記.     

 江兆申《雙谿讀書隨筆》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1977/1987
故宮在外雙谿,不知道為什麼書名取雙谿?
江先生的文章都言之有物,很值得參考。
「因愛潘筆秀健,乃為錄目,並略加條理。至於千古才人,有名高實不稱,才優而聲未揚者,則又於此三致意焉。(《乙. 潘海觀山水冊》,頁62-73)




江兆申 的寫作都是很用心的作的年譜: 《文徵明與蘇州畫壇 》 【作 者】:江兆申著 【叢編項】:故宮叢刊 甲種 【裝幀項】:21cm / 274頁 【出版項】:國立故宮博物院 1976

1528年59歲 作"青陰試茗"....不及山僧有真識 燈前一啜愧相知"記曰:"相城會宜興王德昭 為烹陽羨茶 寫此青陰試茗圖 并系一律 時......"

香港某碩士論文: Title The life and thought of Wen Zhengming(1470-1559) = 文徵明的 ...
hub.hku.hk/bitstream/10722/28636/1/FullText.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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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唐寅的研究》1976 等都過目過 可是都沒什深刻印象 當複習之 由於沒人作索引 所以 西州話舊圖的題詩 書前書後各引一次

我得之先生之斷句和異文

束髮從事,二十年矣。不能翦飾,用觸尊怒。然牛順馬()逆,願勿相異也。謹覆。

江南才子唐伯虎柳聞編 台灣商務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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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讀過 江兆申先生的《 靈漚類稿》 :

靈漚館是江兆申先生的齋館名。本書彙集其文稿,分為四類。第一類為詩古文辭, 收錄詩文百餘首。第二類為書畫論叢,收〔新入寄存故宮的明佚名畫〕等評論書畫文章共十三篇。第三類為故宮讀畫劄記,共七百餘則,每則除畫件說明外,並就其 藝術特點發表看法,極受學界重視。第四類為東西行腳,為赴美參加討論會並參觀各大博物館及私人收藏所寫,對經眼的書畫多所評論,讀此可知中國書畫域外收藏 之一斑。

本書(版)特色

此書是江兆申逝世前親自規劃整理、指示出版的唯一文集,而其畢生思維、才情、學術見解、藝術研究亦盡收此一絕響中。

推薦文字

全書字字句句,誠乃文人畫家人品才學之凝集,足堪世人研讀再三。

作者簡介

江兆申,一九二五年生於安徽。一九四九年渡海來台,一九五○年求錄傅心畬為弟子學畫。一九六五年供職故宮博物院,擔任副研究員、處長至副院長,至一九九一年退職。一九九六年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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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兆申(1925年10月26日1996年5月12日),字茮原,齋名靈漚館。1925生於安徽歙縣嚴寺鎮豐溪水畔。著名書畫篆刻家,中國書畫研究學者,曾任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副院長兼書畫處處長。1996年5月12日因心肌梗塞猝逝於瀋陽魯迅美術學院演講席中。

[編輯]生平

1925年出生於安徽歙縣的書香世家。童年由雙親教導讀書習字,並由舅父指導作畫。入小學四年級,偶為人治印,受鄧散木先生稱賞。在傳統家庭教育薰陶之下,孕育了日後藝術創作的基礎。1949年間,渡海來台後擔任中學教師,次年投書溥心畬先生求錄為弟子,學畫,獲覆書云:「江君鑒,久游歸來,承君遠辱書問,觀君文藻翰墨,求之今世,真如星鳳。儒講授之餘,扺以丹青易米而已。讀君來詩,取徑至高,擇言至雅,倘有時來此,至願奉接談論。」始謁溥心畬先生於台北,從其研習詩文。
1965年,在台北市中山堂舉辦個人書畫篆刻作品展覽。個展的成功除贏得各界的好評之外,也因而獲陳雪屏葉公超兩先生舉薦進入國立故宮博物院任副研究員。國立故宮博物院豐富的中國藝術典藏,讓先生得以汲取歷代名家的精華。先生深入古書畫,致力於畫家與美術史研究,尤長時間投入明代唐寅的研究,並及於唐寅所處時代(十六世紀)蘇州地區畫家與完成文徵明年譜。精深的傳統文人素養,加上本身書畫創作的經驗,除了能提出精闢的論文以外,也為學術研究與展覽立下了相輔相成的先河。1969年陞任研究員。應美國國務院邀請,以客座研究員身分訪美一年。《關於唐寅的研究》一書,獲嘉新優良著作獎。「花蓮記遊冊」十二開,獲中山文藝獎,1972年陞任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處處長,次年籌辦「吳派畫九十年展」。1974年以「依巖」二字巨榜,獲教育部六十三年書法獎。1978年陞任國立故宮博物院副院長兼書畫處處長。在國立故宮博物院任職的二十七年裡。除了學術專業外,同時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博物館行政長才。
1991年9月自國立故宮博物院退職之後,先生移居南投埔里鯉魚潭側,建「揭涉園」。田園的山光水色,讓先生將中國的山水繪畫,與文人的雅趣美學,推展出一番新面貌。這時期的江先生創作力旺盛,作品質量俱佳,並且經常受邀參展與講學。1992年「戊辰山水冊」為大英博物館收藏,於臺北市立美術館舉行「江兆申書畫展」,次年選擇五十件作品巡迴展出,首展在北京中國美術館,續展於安徽省黃山市博物館。並回鄉祭拜祖先嚴慈塋地,初遊黃山。1994年5月,黃山白雲溪景區摩崖石刻「臥石披雲」竣工,應邀遊山並勘察石刻。
1996年5月12日在東北瀋陽的魯迅美術學院學術演講會中,因心肌梗塞而離開人世。

[編輯]參考資料

《文人˙四絕˙江兆申》、李蕭錕 著、雄獅圖書股份有限公司、2002年10月,ISBN 957-474-047-1

[編輯]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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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的一篇董橋談畫梅的文章


 老演員奧瑪.沙里夫長年住在巴黎那家Royal Monceau Hotel,古舊的樓房散發的豔香帶點過時的俗氣,去過的人都說很像書裏路易十四年間的金粉青樓:「這裏的濃咖啡特別好喝,」沙里夫說。「住旅館舒服。悶了下樓泡泡酒吧,裏裏外外那些人我全認識。房間有人收拾,雜事不必費心,半夜病了跟門房說一聲全巴黎的救護車通通趕來了」:"You know, when you live alone and you're not young, it's good to live in a hotel"。

  我也愛住旅館,從小愛到老:紛繁的紅塵一扇隔心的門扉,如寄的人生一框息肩的窗櫺;風雨濁酒的激揚過後,露橋聞笛的微茫歇盡,那個寧靜的四維空間恰是疏煙淡日的孤館,沒有無垠的牽掛,沒有徒然的繮鎖,沒有飄渺的顧盼。蓬萊舊事的扞格,綠楊芳草的縈繫,那個又陌生又熟悉的細雨院落竟是滌蕩肝腸的淨地,日夜繞樑的是隨緣隨盡的叮嚀,叮嚀揹負滿筐世味的過客拎起來跟放下去一樣自在。

  年少在萬隆英校讀書我認識一位程先生更是大半輩子住在旅館套房裏。是個老華僑,回過唐山拿過燕京學位,荷蘭洋行裏的買辦,一口荷語英語國語都漂亮,亞麻布西裝總是縐出許多文化來,濃濃一頭銀髮梳得又貼又亮,像三十年代的明星。從來單身,都說他雅好男色,我看不像。集藏了一大堆小冊頁倒是真的。我常跟著教我代數的龔老師去拜訪他。我們都喜歡那家殖民地風味的老旅館,大理石地板撐起一抱抱雕花的圓柱,雪白的粉牆鑲上紅木百葉窗,午後站在窗前凝望滿園花草的也許是吉普靈,也許是毛姆。山城天氣全年如秋,天花板上沒有吊扇,四壁只有一簇簇亮麗的壁燈照活了李曼峰的油畫。
臺靜農紅梅圖

  我們總是在套房裏的花園陽台上吃早餐喝下午茶,程先生也總是走進走出挑好多小冊頁給老師觀賞。「我年輕的時候在北平愛上梅花,陳半丁和高野侯給我畫過墨梅紅梅,我從此成了梅痴!」龔老師國學底子厚,出過兩本詩詞集,常說程先生早該蓋個別墅起名「暗香簃」。「住了幾十年旅館我自在,」程先生說。「有個自己的房子反而嫌煩了。」我真喜歡那些冊頁,顧鶴逸、吳待秋、吳湖帆、陸廉夫、金心蘭、陶冷月當然不錯;石濤散頁上那枝枯筆墨梅更瀟灑,跟王冕那幅大小一樣,情懷不同,石濤境界高一截。聽說程先生最不甘心那本王冕墨梅冊讓教我詩詞的亦梅先生捷足買走了,龔老師只好把家藏八大山人斗方瓶梅勻給他開心。

  畫梅畫的其實是胸中的學問和懷裏的清氣,貼切點說是寫不是畫。程先生套房裏那些古梅幾十年後我記憶中要數吳昌碩張大千和伊秉綬最動人。吳昌碩蒼茫孤冷如老衲;張大千堅貞秀媚如美人;伊秉綬草草幾筆倒是倔強如諍臣、古傲如匹士了!我的朋友學畫拜溥心畬為師,溥先生一味要他讀書寫詩做文章,說是腹有詩書畫便好。吳昌碩富雜學,遠傳統,滿心是寄居客棧的閑散情調,涉筆油然古剎氣魄;張大千有技巧又聰明,有俠骨又柔情,天生是流連後花園的才子襟懷,寫字畫畫自成舊家風範;只有伊秉綬那樣的學問境界,腕下紙上才散發得出八分傲霜生涯。墨卿而後,文人寫梅我看恐怕就剩沈尹默、溥心畬、張伯駒、和臺靜農了。我無緣親炙臺先生的墨梅,新近找到的是他錄甌香館句子的紅梅,該是晚年的「靜農寫梅於台北龍坡里」了,字和畫都耐細讀,真可以下酒!黃山谷說花光長老畫梅花「如嫩寒春曉行孤山水邊籬落間,但欠香耳」。臺先生的梅花幸虧也欠香:香了怕的倒是館閣氣了。

 (2005.10.2香港《蘋果日報》週日生活名采版「小風景」專欄;圖片來源:臺靜農紅梅圖,採自香港《蘋果日報》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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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橋:
憶王孫

8,136

故友江兆申詩好字好畫好出了名。傅玫喜歡江先生的詩和字,看我珍存江公許多信札和詩稿,挑了一封錄兩首七絕的舊信拿走了,照我吩咐翌日印一份影印本給我留 底。好些朋友喜愛江先生的字和畫。畫,我不敢亂求,字我倒替朋友求過三四張,都是江先生來我家談天順手寫在花箋上。小行楷真漂亮,運筆快極了,一邊寫一邊 說要幾張寫幾張,免得回台北懶得寫,一拖忘記了。傅玫愛遲了,錯過了,江先生走了,我送給她一封舊信江公在天上知道不會罵我:他愛勉勵晚輩,晚輩愛文學愛 藝術他高興。傅玫這幾個星期香港台北兩地飛,忙得很,跟我借了江先生的《雙谿讀畫隨筆》旅途上讀。這本書我讀過好幾遍,卷尾寫溥心畬那篇想起一次讀一遍, 不記得讀了多少遍了。溥先生是江先生的老師,教他寫詩教他寫字教他畫畫教了十多年。文章不長,只兩頁半,寫承教的瑣憶,寫溥老師論詩論字論畫的瑣言,很零 碎也很深邃,字字暗含做人做事做文章的道理,讀一遍,細想一遍,領會一遍。我好幾位老師都不在了,昔日胸中一絲薰回來的清芬慢慢消亡,難得江先生筆下溥老 師簡淡的教誨歷久彌新,誘人深思,發人戒懼。吟詩作文畫畫都不難,詩文丹青常保清新高潔不容易,江先生說溥先生筆尖從來不染半絲塵垢,那才難。台北臨沂街 六十九巷十七弄八號開講《易經》,溥先生說:「做人第一,讀書第二,書畫祗是游藝,我們不能捨本而求末。」半舊的日式八疊客廳裏靠窗是一張書桌,溥先生長 日盤坐在大方凳上作書作畫,客人門生自來自去,不必遞茶,不必應酬,偶爾一兩句簡短的問答,那麼安靜,那麼樸實,江先生說「真使我回味不盡,景仰不盡」。 江先生的詩詞文章習作溥先生從來不動筆批點,只指出應該改的地方:「我替你改很容易。但你最好想一想原因,自己去改。」江先生告訴我說他的詩文就是這樣 「想一想」想出來的:寫完一篇一句一句想,一字一字想,想了幾十遍改了幾十遍方才安心。這樣過了好幾年,想少了,改少了,人老了,詩老了,文老了,那是人 書俱老的境界。這回跟傅玫結伴來香港的賈先生說,他在美國看到溥心畬一幅工筆雙鈎野卉,跟我早年收藏的《秋園雜卉》小畫相似,只是多了溥先生題的詩,蠅頭 小楷工整秀麗,幾枝野卉也金鑄柔荑,真奇品。傅玫說藏家是台灣去的老先生老太太,在美國住了幾十年,賈先生很想買那幅畫,老先生肯賣,開價太高,買不成。 賈先生說溥心畬工筆雙鈎野卉傳世不多,設色清澹而厚重,也許是一遍一遍染上好幾遍,絹本紙本都很好看。溥先生作畫的情景江先生寫得最細緻:

先 生在作畫時,神態極其閒靜。平時對客揮毫,怡然談笑,欲樹即樹,欲石即石,大抵逸筆草草。若賓座無人,凝神捉筆,如作小楷書,井井然不知有外物。每一畫 成,另取他幅,積成多紙,再加染色。客在如以畫為戲,客去如以畫為寄,故飛動者如幽燕猛士,靜好者似深閨弱女。而一種孤高雅澹之韻,往往出乎筆墨之外。由 於通常盤膝而坐,故作品以中小幅為多。

溥心畬小幅小品風情萬千,最是可愛,也最搶手。小字更迷人,寒玉堂特製花框楹聯紙又小又俏,配上溥 先生小工楷尤其絕品,是中國近現代書畫史上空前妙象。沈葦窗先生說,戰前戰後海峽兩岸三地集藏溥心畬小楹聯的朋友多得很,藏品數量驚人的起碼有兩位收藏 家,一位珍藏二十副,另一位珍藏三十多副,聽說後人守不住,賣了,散了。我在台灣求學時代父執杏雨山房主人專藏溥先生的杖頭手卷和便箋小品,裝進幾個小提 匣好玩極了。便箋小品是山房主人杜撰的叫法,說字畫寫在便箋便條那麼小的宣紙上叫便箋小品。會做精細小品的書畫家不多,有品味的讀書人都喜歡,坊間越來越 少,我家幾幅溥先生小品都不算太小,依然妙麗,依然好玩。同輩好朋友中只剩沈茵珍藏溥心畬三幅便箋小品,一幅山水一幅觀音一幅殘荷,都題了蠅頭小楷。沈茵 家原先還藏了一件案頭硯屏,八小屏都是溥先生的字和畫,六十年代尾南洋書香門第買走了。聽說那是溥先生住北平萃錦園時期的作品,我藏過的《秋園雜卉》也是 那個時期畫的。說藏過,是說那件冊頁已經轉手歸了我的朋友何孟澈醫生。何孟澈太喜歡這件冊頁,他是我的忘年至交,照顧我的健康照顧了多年,西學深厚,國學 紮實,精通詩詞,苦練書法,舊王孫遺墨歸他供養我放心。孟澈囑我題跋,我膽怯,一拖再拖,前幾天白露前夕試寫幾句翰墨因緣交了卷:

《秋園 雜卉》乃溥心畬先生南渡前居萃錦園時期之寫生花卉,壬申癸酉年間大雅齋主人陸續得自寶島、香江,每得一幅,余即購藏,至甲戌晚春集得六幅,尺寸相同,筆調 一致,遂付裝池,並請啟元白江兆申前輩賜跋。啟先生所題〈落花詩四首〉,據趙仁珪先生云,係影射四凶之禍、文化之劫,誠古今托物言志之絕唱也,繫之《雜 卉》冊頁,平添百鳥驚心、百花濺淚之深意。與江先生所錄心翁《瑞鷓鴣》並讀,故國山河舊影盡在煙波蒼茫中矣!心翁雙鈎花草,我所愛也;啟老獨家書法,亦我 所愛也;江公曠代才子,深交多年,無所不談,誠我之畏友也。三家合集一冊,堪稱拱璧,今歸吾友孟澈秘笈,余心安矣!聊綴數語,以誌雅緣。癸巳年白露前三日 七一叟董橋於香島半山。

文章實難,寫字也難,吟詩填詞更不必說。溥先生江先生啟先生先後作古,孟澈逼我續貂,罪在孟澈不在我。溥先生給江 先生授課說,五言詩求沖澹,七言詩求雄蕩,古人說五言汎汎如水上之鳧,七言昂昂若千里之駒。還說寫字也一樣,榜書要「緊」,小楷要「鬆」。我開玩笑告訴江 先生說,溥先生這番話規範當代文墨也合適:隨筆求沖澹,政論求雄蕩;隨筆是水上之鳧,政論是千里之駒。至於寫字,我的遭遇是榜書越寫越鬆,小楷處處太緊, 真要命!都說字畫貴傳承,貴繼往,貴開來,溥心畬寫字畫畫的成就全出自他營造古意的功力,近現代書畫家中他堪稱今之古人,江先生說加上他氣質樸素清醇,別 人想學都很難學出名堂。傅玫早歲拜師鑽研中國藝術史,她說老師常翻看溥心畬書畫,說溥先生筆下浮現宋代元代明代書畫家濃厚氣韻,王蒙、文徵明、唐寅的影子 若隱若現,她讀了江先生的〈溥心畬〉知道老師說中了淵源。溥先生教江先生書法說:「寫字功夫,到最後要多看明人寫的條幅,看他整張紙中的行氣布白。」溥心 畬的大畫布白也講究,我家只留存一幅《夜訪古寺》,一九三八戊寅年作品,一百四十二厘米高,三十九厘米寬,蘇富比拍賣會上收的。這幅月下古寺溥先生南渡前 似乎畫過不止一幅,早年沈茵舅舅古玩店裏掛過一幅,尺寸稍微小一點,很快賣掉了。沈葦窗先生資料櫃一張黑白照片拍的也是《夜訪古寺》,佈局相似,詩句相 似,也許就是我家這幅,沈先生說大陸一本畫冊登過。記得我在拍賣會上一見傾心,故人無恙,月色如夢,欣然聯袂領回寒舍話舊。意境幽深的字畫真的可以相對話 舊。傅玫聰穎,看這幅畫倒想起人賞月亮多得是,月亮賞人才稀奇:「長空開積雨,清夜流明月,」她說,「看盡上樓人,油然就西沒。」蘇東坡弟弟蘇子由的〈中 秋夜〉:庭中賞月人次第上了樓月亮才悠悠西沉。筆尖輕輕一蘸,是天象,是世情,很新巧。

Charles Chaplin:The birth of the Tramp;The Great Dictator, "A Night in the 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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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bbc.com/culture/story/20141016-rarely-seen-images-of-chaplin
A new book of photos reveals Charlie Chaplin’s first screen appearance – and the debut of his Tramp character. BBC Culture looks at the birth of an icon.

美國的威尼斯 http://en.wikipedia.org/wiki/Venice,_Los_Ange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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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nnual MoMA Film preservation festival concludes this weekend with Chaplin, Keaton, and more. http://bit.ly/11LRNF4
["A Night in the Show." 1915. USA. Directed by Charles Chaplin. Courtesy Lobster Films]

The annual MoMA Film preservation festival concludes this weekend with Chaplin, Keaton, and more. http://bit.ly/11LRNF4  ["A Night in the Show." 1915. USA. Directed by Charles Chaplin. Courtesy Lobster Films]


Wikipedia:The Great Dictator

The Great Dictator
The_Great_Dictator.jpg
Directed byCharles Chaplin
Wheeler Dryden
Produced byCharles Chaplin
Written byCharles Chaplin
StarringCharles Chaplin
Paulette Goddard
Jack Oakie
Distributed byUnited Artists
Release date(s)October 15, 1940 (U.S.)
Running time124 min.
LanguageEnglish
Budget$2,000,000
IMDb profile
The Great Dictator is a film directed by and starring Charlie Chaplin. First released in October, 1940, it bitterly satirizes Nazism and Adolf Hitler, culminating in an overt political plea to defy fascism.
The film is exceptional in its period, in the days prior to American entry into World War II, as the United States was still formally at peace with Nazi Germany. Well before the full extent of the horrors of Nazism had been uncovered, Chaplin's film advanced a stirring, controversial condemnation of Hitler, fascism, and the Nazis, the latter of whom he excoriates in the film as "machine men, with machine minds and machine hearts".[1]
The film was Chaplin's first "talkie", and his most commercially successful film.

Plot

The film begins during World War I. Chaplin, as an unnamed private in the army of the fictional nation of Tomainia, valiantly attempts to rescue an officer named Schultz (Reginald Gardiner), only to lose his memory when the plane the two had taken off in crashes into a tree. Schultz escapes from the wreckage, and Chaplin spends the next 20 years in the hospital, thoroughly oblivious to the changes that are taking place in Tomainia: Adenoid Hynkel (Chaplin in a double role), now the ruthless dictator of Tomainia, has undertaken to persecute Jews throughout the land, aided by ministers Garbitsch (cf. Joseph Goebbels) (played by Henry Daniell) and Herring (cf. Hermann Goering) (played by Billy Gilbert).
The amnesiac soldier returns to his barbershop in the Jewish ghetto, still unaware of the political situation, and is shocked when storm troopers smash the windows of his shop. Later, he finds a friend, and ultimately a love interest, in Hannah (Paulette Goddard), a beautiful resident of the ghetto.
Charlie Chaplin in charac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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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ie Chaplin in character
Meanwhile, Schultz, who has come up in the ranks in the intervening 20 years, recognizes the barber and, though surprised to find him a Jew, orders the storm troopers to leave him and Hannah alone. Hynkel (cf. Adolf Hitler), in addition, has relaxed his stance on Tomainian Jewry in an attempt to woo a Jewish financier into giving him a loan. Egged on by Garbitsch, Hynkel has become obsessed with the idea of world domination. (In one famous scene, he dances with a large, inflatable globe to the tune of a theme from Wagner's Lohengrin.) On Garbitsch's advice, Hynkel has planned to invade the neighboring country of Osterlich (cf Österreich, the German name for Austria) and needs the loan to finance the invasion. Eventually, the financier refuses, and Hynkel reinstates his persecution of the Jews, this time to an even greater extent.
Schultz voices his objection to the invasion, and Hynkel orders him placed in a concentration camp. Schultz flees to the ghetto and begins plans to overthrow the Hynkel regime. Eventually, both he and his barber friend are captured and condemned to the concentration camp.
Napaloni and Hynk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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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paloni and Hynkel
Hynkel is initially opposed by Benzino Napaloni (cf. Benito Mussolini and indirectly Napoleon Bonaparte) (played by Jack Oakie), dictator of Bacteria, in his plans to invade Osterlich. After some friction (and an extremely hilarious food fight) between the two leaders, a deal is made (which Hynkel immediately breaks) and the invasion proceeds successfully. Hannah, who has since emigrated to Osterlich, once again finds herself living under Hynkel's regime.
Schultz and the barber escape from the camp wearing Tomainian uniforms (featuring the double cross in parody of the Nazi swastika). Border guards mistake the barber for Hynkel (with whom he shares a remarkable resemblance, to the point that, if not for his clothes, he would be an absolute duplicate). Conversely, Hynkel, on a hunting trip trying to make up his mind about the invasion, is mistaken for the barber and is arrested by his own soldiers.
Adenoid Hynk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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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enoid Hynkel
The barber, who has assumed Hynkel's identity, is taken to the Tomainian capital to make a victory speech. Garbitsch, in introducing "Hynkel" to the throngs, decries free speech and other supposedly traitorous and outdated ideas. In contrast, the barber then makes a rousing speech, reverting Hynkel's anti-Semitic policies and welcoming in a new era of democracy. The text of the speech can be read at Wikiquote.
Hannah, despondent over the recent events, hears the barber's speech on the radio, and is amazed when "Hynkel" addresses her directly: "Hannah, can you hear me? Wherever you are, look up! Look up, Hannah! The clouds are lifting, the sun is breaking through! We are coming out of the darkness and into the light! We are coming into a new world; a kindlier world, where men will rise above their greed, their hate, and their brutality. Look up, Hannah!" The film concludes with Hannah indeed looking up, with a renewed sense of optimism.

Cast and analysis

The film stars Chaplin as Hynkel and the barber, Paulette Goddard as Hannah, Jack Oakie as Napaloni, Reginald Gardiner as Schultz, Henry Daniell as Garbitsch and Billy Gilbert as Field Marshal Herring, an incompetent adviser to Hynkel. Chaplin stars in a double role as the Jewish barber (the Tramp in all but name) and the fascist dictator, clearly modeled on Adolf Hitler.
The names of the aides of Adenoid Hynkel are similar to those of Hitler. Garbitsch (pronounced "garbage"), the right hand man of Hynkel is very similar to that of Joseph Goebbels and Field Marshal Herring was clearly modeled after the Luftwaffe chief, Hermann Goering while beyond doubt the "Diggaditchie" of Bacteria, Benzino Napaloni, was modeled after Il Duce, Benito Mussolini.
Much of the film is taken up by Hynkel and Napaloni arguing over the fate of Osterlich. Originally, Mussolini was opposed to the German takeover since he saw Austria as a buffer-state between Germany and Italy.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in particular, France and Britain, Mussolini's Stresa front partners) did not share Italy's concern over German annexation of Austria and even supported League of Nations sanctions against Italy. Left alone, Mussolini soon (1936) submitted to Hitler's will, withdrew Italian troops from the Brenner Pass along the Austrian border, and moved closer to Germany, as Hitler did not apply sanctions against Italy. This conflict is almost forgotten today given Italy's Alliance with Germany and Austria during World War II.
The film contains several of Chaplin's most famous sequences. The rally speech by Hynkel, delivered in German-sounding gibberish, is a superb caricature of Hitler's oratory style, which Chaplin studied carefully in newsreels.[1] The German words schnitzel, sauerkraut and liverwurst can be made out, along with English phrases such as "cheese'n'crackers" and frequently "lager beer", in the fake German Hynkel speaks during the rally and at other points in the film when he is angry (though he normally speaks English). Billy Gilbert as Herring is also required to improvise this fake German at times, and at one point (where he is apologizing for having accidentally knocked Hynkel down the stairs) he comes up with the word "banana". Chaplin is clearly taken by surprise and repeats, "Der banana?" before incorporating the word into his own reply.
Chaplin, as the barber, shaves a customer in tune with a radio broadcast of Johannes Brahms's Hungarian Dance No. 5, recorded in one continuous take. But the film's most celebrated sequence is the haunting ballet dance between the power-mad dictator and a balloon globe in his palatial office, set to Richard Wagner's Lohengrin Overture, which is also used at the end of the film when the Jewish barber is making the victory speech in Hynkel's place. The globe dance had its origins in the late 1920s, when Chaplin was filmed at a Hollywood party doing an early version of the dance, with a globe and a Prussian military helmet (this footage appears in the documentary Unknown Chaplin).
The film ends with the barber, having been mistaken for the dictator, delivering an address in front of a great audience and over the radio to the nation, following the Tomainian take-over of Osterlich (an obvious reference to the German Anschluss of Austria on March 12, 1938). The address is widely interpreted as an out-of-character personal plea from Chaplin. Chaplin's controversial speech, seen as an overtly political speech, may have contributed to the litany of reasons he was ultimately denied reentry in the United States during the McCarthy era (see the article on Charlie Chaplin for further detail). The speech was also denounced by the American Communist movement as Stalin had signed a non-aggression pact with Hitler before the release of the film.
Some of the signs in the shop windows of the ghettoized Jewish population in the film are written in Esperanto, a language which Hitler had condemned as a Jewish plot.[2]

Making of the film

The film was written and directed by Chaplin, and was shot largely at the Chaplin Studios and other locations around Los Angeles (such as Laurel Canyon). The germination of the idea undoubtedly came from the physical resemblance between Chaplin's Tramp character and Hitler (particularly the mustache). Chaplin was also motivated by the escalating violence and repression of Jews by the Nazis throughout the late 1930s, the magnitude of which was conveyed to him personally by his European Jewish friends and fellow artists.
Several similarities between Hitler and Chaplin have been noted and may have been a pivotal factor in Chaplin's decision to make The Great Dictator. Chaplin and Hitler had superficially similar looks, most famously their mustaches, and this similarity is most commented upon. (Tommy Handley wrote a song named "Who is This Man Who Looks like Charlie Chaplin?"[3]) Furthermore, the two men were born four days apart in April 1889, and both grew up in relative poverty. In addition to these similarities between the lives of Hitler and Chaplin, there may have been some direct rivalry between the two men at the very pinnacle of human fame and this may have played some role in generating the film.
As Hitler and his Nazi Party rose to prominence, Chaplin's popularity throughout the world became greater than ever; he was mobbed by fans on a 1931 trip to Berlin, which annoyed the Nazis, who published a book in 1934 titled "The Jews Are Looking at You," in which the comedian was described as "a disgusting Jewish acrobat." Ivor Montagu, a close friend of Chaplin, relates that he sent Chaplin a copy of the book and always believed this was the genesis of "Dictator."[4]
Chaplin prepared the story throughout 1938 and 1939, and began filming in September 1939, one week after the beginning of World War II. By the time he finished filming almost 6 months later, France had fallen to the Nazis. The controversial final speech that ends the film was a late modification to the script, and has been thought to have been motivated by the dire developments in Europe that occurred over the film's long production[citation needed]. The 2001 BBC documentary on the making of the film, 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claimed to have evidence (largely newly discovered footage of the film production shot by Chaplin's elder half-brother Sydney) that the ending was only changed due to technical difficulties.[5]
The making of the film coincided with rising tensions throughout the world. Speculation grew that this and other anti-fascist films such as Mortal Storm and Four Sons would remain unreleased given the United States' neutral relationship with Germany. The project continued largely because Chaplin was financially and artistically independent of other studios; also, failure to release the film would have bankrupted Chaplin, who had invested $1.5m of his own money in the project. The film eventually opened in New York City in September 1940, to a wider American audience in October and the United Kingdom in December. The film was released in France in April 1945, shortly after the liberation of Paris.
When interviewed about this film being on such a touchy subject, Charlie Chaplin had only this to say: "Half-way through making The Great Dictator I began receiving alarming messages from United Artists ... but I was determined to go ahead for Hitler must be laughed at." The documentary 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provides audio of a 1983 interview with Chaplin associate Dan James, in which he reports that President Franklin D. Roosevelt sent his adviser Harry Hopkins to personally meet with Chaplin and encourage him to move ahead with the satirical film.
Chaplin originally intended to call the film The Dictator, but received notice from Paramount Pictures that they would charge him $25,000 for use of the title—they owned the rights to an unrelated novel by Richard Harding Davis[citation needed]. Chaplin balked at the conditions and inserted "Great" into the title. (In France the film is known as Le Dictateur.)
According to 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the film was not only sent to Hitler, but an eyewitness confirmed he did see it.[5] According to the Internet Movie Database, Chaplin, after being told Hitler saw the movie, replied: "I'd give anything to know what he thought of it."[6]

Reception

The film was well received at the time of its release, and was popular with the American public. Critical opinion was mixed, with many reviewers critical of Chaplin's final speech, and some felt the slapstick portrayal of storm troopers was inappropriate (this opinion magnified as the horrors of the Nazis were uncovered, and is readily apparent to modern audiences). But Jewish audiences were deeply moved by the portrayal of Jewish characters and their plight, which was still a taboo subject in Hollywood films of the time. It was shown in London during the Battle of Britain, and was reportedly a great morale booster. It eventually became Chaplins' highest grossing film.
In his 1964 autobiography, Chaplin stated that he would not have been able to make such jokes about the Nazi regime had he comprehended the extent of the Nazi horrors, particularly the death camps and the Holocaust. While Ernst Lubitsch's 1942 To Be or Not To Be dealt with similar themes (even including another mistaken-identity Hitler figure), after the scope of Nazi atrocities became apparent it took over twenty years before any other films dared to satirize the era. Mel Brooks'The Producers (1968) and the television series Hogan's Heroes each represented later comedic takes on the era.
The film was nominated for five Academy Awards, including Academy Award for Best Picture, Academy Award for Best Actor (Chaplin), Best Supporting Actor (Oakie), Academy Award for Best Original Score (Meredith Willson), and an Academy Award for Best Original Screenplay (Chaplin).
In 1997, The Great Dictator was selected for preserv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National Film Registry by the Library of Congress as being "culturally, historically, or aesthetically significant".
The film was Chaplin's first true talking picture and helped shake off accusations of Luddism following his previous release (Modern Times) released in 1936 when the silent era had all but ended in the late 1920s.

Score

The score was written and directed by Meredith Willson, later to become well-known as creator of the 1957 musical comedy The Music Man.[7] Willson wrote:
I've seen [Chaplin] take a sound track and cut it all up and paste it back together and come up with some of the dangdest effects you ever heard—effects a composer would never think of. Don't kid yourself about that one. He would have been great at anything—music, law, ballet dancing, or painting—house, sign, or portrait. I got the screen credit for The Great Dictator music score, but the best parts of it were all Chaplin's ideas, like using the Lohengrin"Prelude" in the famous balloon-dance scene.[8]
According to Willson, the scene in which Chaplin shaves a customer to Brahms' Hungarian Dance No. 5 had been filmed before he arrived, using a phonograph record for timing. Willson was to re-record it with the full studio orchestra, fitting the music to the action. They had planned to do it painstakingly, recording eight measures or less at a time, after running through the whole scene to get the overall idea. Chaplin decided to record the runthrough in case anything was usable, and "by dumb luck we had managed to catch every movement, and that was the first and only 'take' made of the scene, the one used in the finished picture."[8]

Lawsuit

The film was the subject of a plagiarism lawsuit (Bercovici v. Chaplin) in 1947 against Chaplin. The case was settled with Chaplin paying Bercovici $95,000.[9] In his autobiography, Chaplin insisted that he had been the sole writer of the movie's script. He came to a settlement, though, because of his "unpopularity in the States at that moment and being under such court pressure, [he] was terrified, not knowing what to expect next." (Chaplin, My Autobiography, 1964)

See also

  • You Nazty Spy! and I'll Never Heil Again, a pair of Three Stooges shorts with a similar subject matter, released around the same time as The Great Dictator. It was heavily publicized at the time that the very slow-working Chaplin was preparing a Hitler satire, and the publicity may have inspired these films.
  • Der Fuehrer's Face. A Donald Duck cartoon that spoofs the severity of the Nazi dictatorship and the effect it had on the people directly affected by it
  • To Be or Not to Be, a dark comedy on living in Nazi Occupied Warsaw (also remade in 1983 by Mel Brooks).

Notes

  1. ^ R. Cole, "Anglo-American Anti-fascist Film Propaganda in a Time of Neutrality: The Great Dictator, 1940" in Historical Journal of Film, Radio and Television, 21 2 (2001): 137 - 152. Chaplin sat "for hours watching newsreels of the German dictator, exclaiming: ‘Oh, you bastard, you!"
  2. ^Hoffmann, Frank W.; William G. Bailey (1992). Mind & Society Fads. Haworth Press. ISBN 1560241780., p. 116: "Between world wars, Esperanto fared worse and, sadly, became embroiled in political power moves. Adolf Hitler wrote in Mein Kampf that the spread of Esperanto throughout Europe was a Jewish plot to break down national differences so that Jews could assume positions of authority.... After the Nazis' successful Blitzkrieg of Poland, the Warsaw Gestapo received orders to 'take care' of the Zamenhof family.... Zamenhof's son was shot... his two daughters were sent to the Treblinka death camp."
  3. ^"Who Is This Man" lyrics
  4. ^Review of the movie "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by David Stratton, February 21, 2002, Variety
  5. ^ ab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official BBC web site
  6. ^Trivia for The Great Dictator on IMDb
  7. ^The Great Dictator. imdb. Retrieved on 2007-04-06.
  8. ^ abMeredith WIllson (1948). And There I Stood WIth My Piccolo. Garden City, New York: Doubleday and Company, Inc..
  9. ^Law Library - American Law and Legal Information. Retrieved on 2007-06-11.

Additional references

  1. Chaplin and American Culture: The Evolution of a Star Image. Charles J. Maland. Princeton, 1989.
  2. National Film Theatre/British Film Institute Notes on The Great Dictator.
  3. The Tramp and the Dictator, directed by Kevin Brownlow, Michael Kloft 2002, 88 mn.
  4. MoreThings"Charlie Chaplin's Heroic Failure"

External li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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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悅然 《另一種鄉愁》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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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悅然(瑞典語:Nils Göran David Malmqvist,1924年6月6日-),瑞典籍漢學家。 ...《另一種鄉愁》,2002年,聯合文學,;2004年,三聯書店,





此五十篇散文羅縷紀存了馬悅然與中華文化時跨半世紀、境括兩岸三地的深刻淵源。透過不朽的文字與奇思,捕捉永恆的剎那,重溯一代漢學大師的成長軌跡;循著峨嵋山的蒼鬱小徑、淹沒山坡的雲海,探訪深情鶼鰈之往日靜好歲月。身為瑞典人的馬悅然,精鍊優美地揮灑自己的第二母語──中文,情意真摯地記述自己的第二故鄉──四川,引領我們馳騁於不同的時空中,領略雋永的妙語、趣聞與哲思。
作者簡介:

馬悅然,曾隨瑞典漢學家高本漢學習中文,並在四川從事過方言調查。曾任倫敦大學中文講師、瑞典駐北京大使館文化秘書、澳洲國立大學中文教授、瑞典首都大學中文教授。主要研究興著重於方言學,中國音韻學,古代和近代漢語語法及詩律學。共翻譯四十餘部中國古代、中古、近代和當代文學著作,包括《水滸傳》、《西遊記》等,並為諾貝爾文學獎評審。
*****
0305
高行健以《靈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其中一個功不可歿的人是馬悅然,他不但完成了《靈山》的翻譯工作,同時也是諾貝爾文學狀的評審委員,而且是評審中唯一精通中文旳人。
外界有一個說法:中文作家是否有機會得到諾貝爾狀,取決於能否得到馬悅然的認同。馬悅然當然不認同這個說法,不過馬悅然與中國的確有很深的淵源。
馬悅然發表過的論文不計其數,不過去年在台灣推出兩本新書就有點特別,一是文章是以中文寫作,而且一年內出了兩本。馬悅然在出席他的文集《另一種鄉愁》的記者會時指出,他不一個作家,也沒有想過要以中文寫作,能出版《徘句一百首》與《另一種鄉愁》這兩本書都是被副刊編輯迫出來的,他能以中文出書,要感謝這位編輯。
台灣聯合文學發行人張寶琴在記者會上指出,如果在海外出生的中國人被稱香蕉,應該可以用哈密瓜來形容馬悅然,因為在白人的外表下,馬悅然擁有一顆中國心。
張寶琴更形容,馬悅然翻譯過的中文書籍,比許多中國人讀過的中文書都多,雖然有點誇張,不過馬悅然翻譯過的古文經典,的確許多中國人都沒有完全讀完,其中包括《詩經》 、《楚辭》、《漢賦》、《南北朝詩》、《唐詩》、《宋詞》,還翻譯了全本《水滸傳》和《毛澤東詩詞》,更選譯了不少老舍、沈從文、顧城及高行健的作品。
台灣詩人向陽說,馬悅然的《另一種鄉愁》令他回憶起四年前一段深刻而慘痛的經驗,當時他與馬悅然在紐約的百老?大道上邊走邊談,講到的很多就是這書中的內容,不過跟健談而健行的馬悅然走了兩天,他當時的感受是雙腿受苦、心靈快樂。
向陽指出,《另一種鄉愁》寫的不單是一個熱愛並專心經營漢學的外國人對中國文化之美的真情表白,更是馬悅然中國鄉愁的總體呈現。
馬悅然在《另一種鄉愁》中寫的到底是甚麼?下一集,我們再來看看。(桑恩)

馬悅然—另一種鄉愁(二):緣訂四川

2003-03-07
《另一種鄉愁》是將馬悅然在台灣聯合報副刊的文章結集以成,五十篇文章中有一半是與漢學或中國文學有關的小品和雜文,餘下的多是他的生活回憶,這些回憶都與中國有關。
《另一種鄉愁》的第一篇文章,題目是《一位被遺忘的詩人》,寫的是一九零四年生於四川萬縣的詩人楊吉甫。楊吉甫在一九六二年去世,因為政治等種種原因,生前沒有出過詩集,馬悅然七九年從也是四川人的岳父那裡拿到楊吉甫的詩選,不但將他譯成瑞典文及英文發表,更在作家劉再復的協助下,讓楊吉甫的《詩選》可以在家鄉四川出版。
向楊說:
他在這本書當中等於把他自己(寫出來),包括對他喜愛的詩人,譬如說四川詩人楊吉甫。我聽他講楊吉甫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一個完全不被中國文壇或詩壇認識的詩人,竟然被我們馬公、一個瑞典的漢學家,這樣的重視、這樣的注意。後來馬公也寄給我楊吉甫先生的詩,我就發現他與台灣日本年代,在三零年代到四零年代寫詩的楊華,這個在馬公的書中也有提到,在書中第二篇就可以看到楊吉甫與楊華詩作的比較。我那個時候的感覺是,他的心是多麼的軟、非常的柔的一個漢學家。
楊吉甫二十七歲在成都加入了當時的反敵同盟,當了區書記,後來因為肺病回萬縣教書,不過其後十多年,楊吉甫都因為與共產黨有牽連,不容於當權者,多次被革職及逮捕。楊吉甫去世後他的妻子將他寫的詩結集油印,分送給親戚及友人。
馬悅然指出,楊吉甫寫的小詩與其他同時代的中國詩人不同的地方,是楊吉甫將自己生活裡所出現的現實切成很細小、很薄的片子交給讀者,呈現了真實生命之美。
而向陽所提到的台灣詩人楊華比楊吉甫晚生兩年,同樣是教書的,也同樣因為政治理念與當政者不同而入獄。
馬悅然在《另一種鄉愁》中也有一篇文章同時提到這兩位詩人。馬悅然說:要是有一個天堂的話,我深信楊吉甫和楊華坐在同一塊雲上。這塊雲應該專門讓給一直都說真話、從來不說大話、也不會說假話的詩人。
如其說中國是馬悅然的第二故鄉,或許應讓說清楚一點,就是四川是馬悅然的第二故鄉。
聯合文學發行人張寶琴在《另一種鄉愁》的記者會上就談到馬悅然為何與中國結緣。
張寶琴說:
他精采的是,他高中畢業後本來最鍾情的是希臘文與拉丁文,可是他無意中看到林語堂先生的《生活的藝術》這本書,突然之間他的興趣轉到中文、轉到禪學、轉到佛學的東西。所以在他大概二十一、二歲的時候,跟隨了非常有名的漢學家高本漢先生學習中文,而且是拿了一個石油大王的獎學金到四川去學四川方言,這也是很有精采呢!是拿了石油大王的獎學金!
他的一生太有趣了,他學中文,然後教英文;教英文的時候,他娶了他的學生陳寧祖為他一生摯愛的妻子。
他在四川學方言的時候,他到四川峨嵋山的報國寺做和尚做了九個月,九個月呢!
馬悅然與中國的緣始於林語堂,卻訂於四川。
馬悅然研究的第一種中國方言在四川,他一生摯愛的妻子也是四川人,所以四川之於馬悅然有著特殊意義,或許這也是中國那麼多未被認識的詩人,馬悅然卻會發現四川詩人楊吉甫的原因之一。
馬悅然在《另一種鄉愁》中也用了不少篇幅寫他在報國寺的生活點滴.
馬悅然在書中寫到小和尚在水田裡摸黃鱔,抓到後就給馬悅然拿到廚房叫大師傅炒好,再拿回房中一起打牙祭。
寫到小和尚們抓了一整天的螢火蟲,晚上在漆黑天井中一起放出來,馬悅然形容,這些螢火蟲"在天空中刻下數百道閃爍的金線"。
也寫到抽大菸的老和尚講究營養,每天早飯都請人為他預備一杯加了紅糖的開水。
這些雖然只是他身邊的小故事,不過由此看出住在山中的九個月,對馬悅然的一生有多麼重要。
這些回憶雖然都是瑣事,不過禪學的確影響了他的一生。
馬悅然說,在報國寺中他曾跟和尚學打坐,但從來沒有試過入定。在《永久的剎那》這篇文章中,馬悅然提到自己一生中曾有好幾次到達禪宗覺悟的境界,而他相信這就是佛家所說的與眾生成一體。
馬悅然:
你要是看進對方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看見你,你就好像進入了那個對象,那個漂亮的女孩、老太太、小孩子、或者乞丐。你就懂得你不僅跟他在一起,你是進入了宇宙、是宇宙的一部分,跟所有、與眾生就成為一體。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發現,教你心裡很舒服。
馬悅然認為這種時間停止的感覺,是對美的震驚,也是與真理相遇。因為美的是真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身為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的馬悅然在文章中說,年輕的時候做研究工作的目的是助長發跡,希望獲得別人的肯定,但年紀大了以後,研究目的就是尋找這種真理之美,滿足自己的興趣。馬悅然對文學的態度、對評審文學作品的標準,可見一斑。
中國、四川、禪學,影響馬悅然的一生,不過他的另一種鄉愁,我想還是源自他的妻子--陳寧祖。下一集,我們來看看這位漢學大師的感情世界。(桑恩)

0328 2004
諾貝爾文學獎評審馬悅然是瑞典人,他因為無意中讀到林語堂先生《生活的藝術》這本書,對中國產生了興趣,令他轉而從事漢學研究,最近更用中文寫下了《另一種鄉愁》,內容都與中國有關。
要視一個地方為故鄉,並不是單單興趣或認識就可以促成。馬悅然視中國為另一個故鄉,我認為最重要是因為他的妻子陳寧祖;對妻子的深情令馬悅然將妻子的故鄉四川看作自己的故鄉。
馬悅然一九四八年八月到四川,在報國寺當了八個月和尚之後,在成都繼續他的方言研究,他與一個英國朋友一起租住了一戶人家花園的空房子,順便教戶主的剛高中畢業的小女兒英文,這個學生就是他以後的妻子—陳寧祖。
不過馬悅然說,陳寧祖根本不想跟他這個馬洋人兒學英文,到他那裡只為了一杯可可。
你知道嗎?那時候是一九四九年,我太太是一九三一年生的,那時候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待在家裡。
因為我住在她們家裡,所以她媽媽覺得有外國人住在那裡就應該可以利用一下,她就要我教寧祖的英語,寧祖自己根本就不想學,但她每天來學,我請她喝可可,在一個PX Store買的可可,她就高興來,但是可可賣完了,不能買了,她就不願意來。
她不來了、逃學了,我就去追她。
這是一九四九年的秋天。
在馬悅然眼中,陳寧祖是一個四川美女。
馬悅然說:你看,她真的是一個四川美女、一個四川的美女。我見過幾個大陸的美女了,一個是楊絳、錢鍾書的夫人,她是個美女,一個是張兆和,沈從文的夫人,第三個就是冰心,我雖然沒有看過她年輕的時候,但是五十年代的冰心是一個美女,一個中國的美女。
馬悅然說,五十年代他在中國見過女作家冰心,雖然她當時已經不年輕,但仍是一​​個美女。他同時認為,美是真理的一部分,這份真與美,讓馬悅然與陳寧祖相守接近半個世紀,直到一九九六年陳寧祖因為乳腺癌去世。
馬悅然與陳寧祖的愛情故事值得去提起,並不是因為這是一個王子、公主的快樂故事,而是他們的愛情同時見證了中國一個大時代。
馬悅然說,五十年前無論中國或西方的道德觀念和現代都不一樣,中國人與外國人談戀愛並不被接受,所以他在成都的時候,與陳寧祖一直都沒有正式開始談戀愛。
馬悅然:四十年代的中國是另外一個世界、完全另外一個世界;四十年代的道德觀念跟現代的道德觀念完全不同。那時候一個中國姑娘根本就不能夠跟一個年輕的外國人好,根本就不可能。你可以去看電影,寧祖和我在那半年之間,我們大概看過兩、三次電影,這個是可以的了。
向陽:小手都不能摸?
當然不能摸了,這個你可能不敢相信,但就是這樣了,四十年代是另外一個世界!
除了世俗的眼光之外,馬悅然還有一個不敢愛陳寧祖的原因,就是他一九四八年離開瑞典的時候,已經與一個認識好幾年的高中同學訂了婚,這一個現實陳寧祖也知道,所以直到一九五零年他被逼離開四川,都不敢向陳寧祖表白。
馬悅然:一九五零年的……好像是七月份我就離開成都。當局告訴我,兩個星期內我非離開中國不可,那時候用兩個星期從成都到香港是非常不容易,因為交通不便。但那時候我知道我要離開中國,我就發現我愛上寧祖了,但是不能告訴她,不能告訴她我愛上她,因為我人已經訂婚了;所以我到了香港,才知道我非跟她結婚不可。
馬悅然到了香港之後就發電報給當時在美國、好久都沒有聯絡的未婚妻,結果那個女孩子告訴他已經愛上另一個人,同意與他解除婚約,直到那一刻,馬悅然才敢向陳寧祖的父親求親。
馬悅然:我就給她父親打了一個電報,問我能不能娶他的女兒,他就回答說可以。我就在香港等,那是七月份,我就在香港等到九月二十號,寧祖就出來了,我們二十四號結婚。
陳寧祖後來也與馬悅然一樣,在國外投入漢學研究及推廣,與馬悅然育有三個兒子。她在與癌細胞對抗了三十年後去世,馬悅然除了常常到她的墓地緬懷外,也會在家中做一些她生前愛做的四川小吃,例如擔擔面。
他們夫婦的友人、作家劉再复形容,馬悅然對中國文學的情意和對妻子的情意一樣,深邃和永恆。
馬悅然在《另一種鄉愁》中記載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馬悅然小時候聽媽媽念過一個童話組詩叫《弟弟的海行》,故事中的主角是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與馬悅然有一樣的瑞典名字,這個小男孩與玩具熊一起划船去中國,遇上非常溫柔的中國皇帝以及她唯一的女兒,漂亮可愛的公主愛上了這男孩,皇帝請男孩留在他的琉璃宮殿中,同時要把公主嫁給他。
不過小男孩想到在故鄉的媽媽可能還站在岸邊等他,孝順的他選擇了回家,而可憐的公主在岸上哭著跟他揮手告別。
馬悅然說,這個故事讓當時只有四、五歲的他第一次知道有中國這個國家。
在篇末馬悅然這樣說:我那時比弟弟還小,根本不知道後來要出海到那個遙遠的國家,發現一個中國女孩,我心中的公主。先做了她的不敢表白的情人,再做她的外國丈夫,最後終生懷念她,坐在這裡寫下這個故事,給她的同胞看。(桑恩)
*****
馬悅然:另一種鄉愁
□本報駐京記者 夏榆
 2004年06月04日11:13【字號   】【留言】【論壇】【打印】【關閉】 
  馬悅然與作家李銳合影,在和中國作家、學者、記者的交流中,馬悅然都使用熟練的漢語。

  1946年,馬悅然開始跟隨瑞典著名漢學家高本漢學中文。學了兩年的古文后,獲得美國“煤油大王”的獎學金來中國調查四川方言,在峨眉山古剎中精心研究成都方言的聲調在句中的變化。其時,正是中國戰亂的時候。他在1949年的日記中寫道:“11月10日,四川差不多全給包圍起來了,謠傳蔣介石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戰明年打起來,盡可能要保衛雲南、海南和台灣。”

  “12月13日,今天早晨激烈的槍聲把我吵醒了,穿上衣服之后,我到花園裡去聽跳彈飛來飛去。”

  “12月21日:今天跟聞宥教授學宋詞。他自己的詞填得非常好。從南方傳來炮聲。紅軍已經過了離成都隻有四十公裡遠的新津。彭德懷的軍隊也離得越來越近了。”

  半個世紀過去了,這個在動蕩時局中潛心學習中國方言音韻的青年學子,成為世界知名的漢學家。他把中國西漢典籍《春秋繁露》翻譯成英文。他讓同胞和他一起分享《詩經》、《楚辭》、唐詩、宋詞、元曲的美妙篇章。他翻譯的《水滸傳》和《西游記》一版再版,到處流傳。他的翻譯和介紹讓新文化運動以來的許多杰出的中國作家和詩人引起世界注意。

  《另一種鄉愁》是馬悅然用漢語寫成的一本隨筆集,身為瑞典人的馬悅然用自己的第二母語———漢語,帶領讀者穿越不同的時空,領略一種同樣植根於中華文化的異國游子的拳拳鄉思。

  5月10日,身在瑞典南方的馬悅然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在他的隨筆集中,記者看到抽著煙斗滿頭銀發的馬悅然悠然地斜坐在取名“石軒”的古朴的花園中,在燦爛的陽光的照耀下神情安詳、寧靜。

  記者:在《另一種鄉愁》中我看到你對中國深厚悠長的情感,我看到你早年在中國的經歷,現在你已經是白發皓首的老人了,你生活在另一個國度。我想問,中國文化和中國文學是否已經成為你又一個精神棲息之地?

  馬悅然:自從1950年離開中國的時候,我就把中國當作我的第二個祖國。還沒有去中國以前,我在瑞典跟高本漢學古代漢語和先秦文學。使我特別感動的作品是《左傳》和《庄子》。《左傳》優秀的文體和《庄子》的想象力、思想的深度和幽默感給我的印象很深。我在四川呆的那兩年,1948年到1950年,我開始對中國早期的詩歌感興趣,讀了不少漢朝、南北朝、唐、宋詩人和詞人的作品。中國偉大的詩人好像成了我的好朋友。我書房裡藏的詩集特別多。雖然空間和時間的距離不允許我隨時去找他們,但我可以請他們到我家裡來:我願意跟李白擺龍門陣或者跟稼軒居士干一杯酒,我可以到書房去找他們。自己沒有的書還可以在我們“遠東圖書館”裡找到。因此,我不感覺寂寞。

  記者:看你寫中國的報國寺、峨眉山,寫川江邊的勞動號子和中國的方言,你的文字散發出一種溫暖的柔情,你對中國文化的細微體察和珍愛令人心動。你對中國文化的感情是怎麼來的?你為什麼愛中國文學呢?

  馬悅然:我為什麼愛好中國文學?這些問題不容易回答。我的同胞們八世紀穿著熊皮在樹林裡過著很野蠻的生活時,唐朝的詩人在創作絕句、律詩和古詩。從《詩經》到當代詩人的作品中國詩歌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國風》的抒情詩多麼精彩啊,楚辭的比喻和豐富的想象多麼美麗。漢朝的民歌和樂府,南北朝的山水詩,唐、宋偉大詩人的作品,元朝的散曲,都屬於世界文學,也對西方文學影響很大。誰有機會閱讀這些作品,誰都會愛上中國文學。

  通過文學,讀者會認識很多很多的非常可愛、非常值得佩服的人物。我自己愛上了《國風》中的“美妹”們和辣妹子。南北朝的《子夜歌》會引起我的情欲。我翻譯《水滸傳》的時候,恨不得上山去跟108個好漢打交道。翻譯沈從文的《邊城》時,我很想到作者的故鄉去,跟那兒的很朴素、很正直、很爽快的居民在一起過一段日子。我希望有一天能實現一個大願望:跟著我的朋友李銳到呂梁山去,跟《無風之樹》和《萬裡無雲》中的人物見面。

  記者:你在靠近接觸中國文學的時候誰給你的幫助最大?

  馬悅然:我的妻子寧祖在的時候,對我的幫助很大。她愛好中國文學,她也知道我欣賞哪一類的文學作品。她當然比我讀的快得多。她常常告訴我:這本書你非看不可,非常好!李銳的著作是她先發現的。

  記者:你使中國文學在瑞典找到了知音。你對中國文化的關注,對中國文學的熱忱使中國現代和當代優秀的作家突破了語言的限制進入世界文學的視野。沈從文是你最早譯介的現代作家,沈從文之后,你又選擇了北島、李銳作為主要譯介對象。能告訴我們你對他們關注的最重要的理由是什麼?

  馬悅然:我搞翻譯工作的特點是不大願意翻譯個別的小說或者詩集,我情願翻譯一個作家或者一個詩人的全集。北島的詩我都翻譯過,李銳的作品翻譯過百分之八十。我對他們特別感興趣的原因是他們都是開辟者,他們都開創、擴大了當代中國文學的視野。除了他們以外,大陸當然有很多優秀的作家。我在這裡願提到的是女作家殘雪。我對她的著作很感興趣。她是一個獨創的、別出心裁的作家,不顧左右走她自己的路。她對卡夫卡的研究我認為是了不起的。

  記者:你怎麼看台灣的作家?與內地的作家相比,台灣作家在世界文學的格局中似乎更寂寞。

  馬悅然:除了詩歌以外,我對台灣的文學不太熟。我最欣賞的台灣詩人是紀弦、洛夫、?弦、商禽、周夢蝶、鄭愁予和夏宇。台灣和大陸的詩人之間最大的區別是台灣的詩人在相當的程度保留了五四運動的傳統。

  記者:語言障礙是中國文學與諾貝爾文學獎相互隔絕的原因嗎?瑞典文學院的18名院士隻有你一個人可以直接閱讀中國文學作品,其他人都要借助翻譯,這種語言轉換和轉換中的障礙、誤差甚至變質會成為主要障礙嗎?

  馬悅然:瑞典學院一共包括18個院士。我是他們裡頭惟一會中文的院士。除了用英文、德文、法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俄文寫的文學作品以外,院士們需要依靠譯文。幸好,最近幾十年越來越多的中國文學作品譯成院士們所懂的外文。學院常常托有名的翻譯家翻譯個別作品,也請專家寫報告,討論某一個國家的最突出的作家。

  記者:在世界上,隨著國際間交流的緊密,無論是在文化或政治方面,諾貝爾文學獎可能對得獎人的選擇會更加困難,最困難的地方在哪兒?

  馬悅然:通過譯文評價一部文學作品當然不理想。問題就是沒有別的方法。無論譯文多麼精彩,還是遠不如原文。一部非常好的作品,要是譯得不好的話,就很糟糕,也很對不住原文的作者。瑞典學院中沒有人懂芬蘭文、匈牙利文、土耳其文、捷克文、斯洛伐克文、波蘭文、羅馬尼亞文,更不用說阿拉伯文,波斯文、日文、朝鮮文、越南文、泰文,印度各種語言和非洲的不同的語言。中國文學並不是惟一一種需要通過譯文評價的文學。語言的障礙當然很嚴重。

  20世紀的上半期,獲獎的作家都來自歐洲各國。1960年代,獎偶然發給歐洲和美國以外的作家。我個人希望願意搞翻譯工作的人越來越多。問題是翻譯工作的報酬太低,缺乏吸引力。

  記者:作家的寫作應該獨立,包括對文學獎的態度,但諾貝爾文學獎誕生一百年來,它的深遠的影響力已經成為世界文學的一種標高,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的格局的真實境況是什麼樣的?作為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的成員,你有什麼特別的經驗和中國作家分享嗎?

  馬悅然:有關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的關系,我想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現代中國文學作為世界文學(文類不拘)的一環,所佔比重如何?”“什麼樣的特質和要素可能促進、或阻礙世界接受現代中國文學?”或者引用一個我已回答過多次卻從未感到困惑的問題:“中國的作家要怎樣寫才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對此問題,我一貫的答案是:“他應該寫他想寫的題材,並且用他想要的創作方式!”

  對能夠閱讀並欣賞中國文學的人而言,魯迅、李吉力人、沈從文、李銳,和其他許多作家的作品顯然是足以登上世界文壇的。問題是,在中國之外少有讀者有能力欣賞這些作者的原作,因此得依賴翻譯。我們得面對此一事實:全世界一流的現代中國文學翻譯者並不多見。有譯本也許不錯,但它們也可能造成對原作冷血的謀殺。差勁的翻譯或許肇因於譯者功力不足,也可能源自譯者對原作刻意地扭曲(最糟糕的例子之一是老舍《駱駝祥子》的英譯本,描述主角墮落的最后一章被改寫成了好萊塢式的快樂結局)。

  要獲得國際認同的方法之一是:中國作家揚棄母語,改以外國語書寫,戴思杰用法文寫成的優秀小說《巴爾扎克與小裁縫》即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然還得提到選擇以英文創作的哈金。問題是:這些作品是否算是中國小說?

  一如語言學,文學也具有若干普遍特質。語言是其一,文體的分類(如小說、短篇故事、散文、戲劇和自由詩)是其二。英文的文類定義也適用於中文著作,這是毋庸置疑的。文學的主角——無論他們是中國人或非中國人——時常表現出共通的特質,像麥可·K這樣的社會邊緣人(出自庫切《麥可·K的生命與時代》)也出現在卡夫卡、加繆、魯迅、沈從文、李銳的作品裡。文學的和意識形態的沖突——譬如批判性寫實主義的擁護者和隱喻呈現法的服膺者之間的沖突——或許也可以在任何文學中找到。

  影響,顯然在文學的世界性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果這樣東西真的存在的話)。李銳如果沒有受到福克納的影響,還會用原來的方式寫《無風之樹》和《萬里無雲》嗎?閱讀李吉力人(1891-1962)的三部曲《死水微瀾》、《暴風雨前》、《大波》(1936-1937),我發現他刻意使用寫實主義的手法,對女性角色回憶片斷的呈現充滿同情,這和莫泊桑的風格十分類似(李吉力人曾翻譯過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以及另一些法國寫實主義的小說)。但是,主題、風格、辭藻的類似不一定是因為受到影響。一如福克納、沈從文的作品說明了文學的地域性和現代性是可以結合的。然而拿福克納的“約克納帕塔法縣”和沈從文的“湘西”相提並論是站不住腳的,誠如杰夫·金克利(Jeff  Kinkley)所指出:福克納本人是惟一對約克納帕塔法縣的風土地志有著深入了解的人,而湘西至今依然存在,即便從前住在那裡的出色人物已不復存在。

來源:南方體育(責任編輯:孫源)



雨果傳;Baudelaire dismissed Victor Hugo, 雨果傳, Victor Hugo: A Biography ( Graham Ro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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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雨果傳,是希望有機會與Grahan Robb的傳記合讀:

莫洛亞 "雨果傳:奧林匹歐或雨果的一生",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4
 

Baudelaire dismissed Victor Hugo as 'an idiot' in unseen letter

In contrast to public praise of Les Misérables author, correspondence reveals private contempt
Charles Baudelaire
Poisonous pen … detail from portrait of Charles Baudelaire by Gustave Courbet (1847). Photograph: De Agostini/Getty Images
Victor Hugo, revered author of Les Misérables and towering French literary giant, was also something of a nuisance – at least according to his contemporary and fellow poet Charles Baudelaire.
In a January 1860 letter to an unknown correspondent, Baudelaire bemoans how Hugo "keeps on sending me stupid letters", adding that Hugo's continuing missives have inspired him "to write an essay showing that, by a fatal law, a genius is always an idiot". The letter is being auctioned by Christie's in New York, alongside a first edition of Baudelaire's celebrated poetry collection Les Fleurs du Mal, containing the six poems that were deleted from the second edition. The set is expected to fetch up to $100,000 (£60,000), according to the auction house.
Baudelaire letterDetail from Baudelaire's letter, containing his private opinion of the 'stupid' Les Misérables author. Photograph: Christie's
Publication of the first edition of Les Fleurs du Mal in 1857 was followed by Baudelaire's prosecution for "offending public morals", with the judge ordering his publisher to remove six poems from the collection. Hugo supported Baudelaire after the prosecution in August 1857, telling him that "your Fleurs du mal shine and dazzle like stars", and, in 1859, that "you give us a new kind of shudder".
Baudelaire had, in his turn, dedicated three poems in Les Fleurs du Mal to Hugo, but the Pulitzer prize-winning poet CK Williams has written of how despite this, "Baudelaire secretly despised Hugo". Rosemary Lloyd, meanwhile, writes of the "corrosive envy" of Hugo revealed by Baudelaire in his letters, in her Cambridge Companion to Baudelaire.The author, while praising Les Misérables in public in an 1862 review in Le Boulevard, described it as "immonde et inepte"– vile and inept – in a letter to his mother, adding, "I have shown, on this subject, that I possessed the art of lying".
Les Fleurs du MalThe first edition of Les Fleurs du Mal, tooled in gold and silver, colored inlays of flowers and symbols of death and evil, similiarly tooled. Photograph: Christie's
"Baudelaire, to his chagrin and perhaps as a factor in his ultimate self-destruction, had to contend with Victor Hugo: poet, novelist, essayist, polemicist of unreal energy and fluency … literally the most famous man in the world, with his own admirable social and political projects, his own vast ego, his domination of poetry and culture," writes Williams.
Williams has it that while Hugo praised Baudelaire, he "surely underestimated the significance" of his fellow poet's work, "and never in his dreams would have imagined that for the future Baudelaire would define the aesthetics of the century that followed him, and that he, Hugo, as an influence, as a genius, would become more an item of nostalgia than a symbol of artistic power and significance".
The 1860 letter is largely about Edgar Allan Poe, whose work Baudelaire translated. The mention of Hugo – "Hugo continue a m'envoyer des lettres stupides"– is in a postscript. Christie's is auctioning the book and letter in New York, alongside an edition of Walt Whitman's Leaves of Grass, valued at up to $150,000 and printed for the author, and a $120,000 notebook of Robert Louis Stevenson's poetry and prose.





















































































































































此文真能讓人了解15年的環境   Hugo's Guernsey
他花了六年裝置的屋子真的是法國味十足

 



Victor Hugo and His World台北:新潮文庫--=《休哥》法國著名記文學作家安德烈•莫洛亞(Andre Maurois,1885—1967)


{雨果傳Victor Hugo…l'homme et l'oeuvre} 這譯本有意思:譯者送大家他珍藏的十來張雨果相關的紀念明信片。就憑這,就夠本。中國近來翻譯不少法國文、藝家的傳記,份量級驚人。
「雨果傳」,台灣和中國大陸都翻譯過A MauroisVictor Hugo and His World,不過問題太多了。舉台灣新潮本的第 57頁末行,譯者其實要幫忙注解它舉的Rivoli Friedland,都是拿破崙戰爭的著名戰場/地。
這種史地問題對我們造成很大的障礙:這在{萊茵河 }等,更是困難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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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伯傳(思高聖經)

"Tomorrow, if all literature was to be destroyed and it was left to
me to retain one work only, I should save Job."
(Victor Hugo)
有一個人問一位文學家,我記得是雨果罷,「如果世界上的書全需要燒掉,而只許留一本,應留什麼?」雨果毫不猶豫的說:「只留〈約伯記〉。」約伯是《聖經》裏面的介之推,富亦謝天,貧亦謝天,病亦謝天,苦亦謝天。 (陳之籓 《在春風裏 謝天》1961



陳之藩先生引 Hugo 的話固然沒錯
然而Hugo 是通人 他在誤導人的書名 《莎士比亞》一書中談了許多了不起的 無法比較的傑作作家.........

Victor Hugo: A Biography, pp. 403-04

Graham Robb
(Author)

In VICTOR HUGO Graham Robb examines two major aspects of Hugo’s life: his amorous adventures and his gradual transformation from a political conservative who supported the monarchy into a social activist who defended democratic values. Robb’s stress on the adulterous affairs of both Victor Hugo and his wife Adele is perhaps misplaced, but it does demonstrate that the Hugo family was quite dysfunctional. Juliette Drouet was Victor Hugo’s mistress from 1833 until 1883, but Victor and his wife maintained for decades the public facade of a loving and happy couple. Near the end of his life, Victor Hugo even published a very sentimental book about being a grandfather. Robb shows that he was a devoted grandfather only in this work of personal mythmaking.
Robb’s analysis of Victor Hugo’s political evolution is fascinating. Victor Hugo’s father had been a general in the army of Napoleon I. Perhaps as a reaction to his father’s abdication of his paternal responsibilities, Hugo rejected the First Empire and became a fervent supporter of the monarchy. By the end of the 1840’s, however, he changed his political beliefs and became the most eloquent voice of opposition to the dictatorship of Napoleon III during the 1850’s and 1860’s. During the almost two decades of his political exile, Hugo became a profound social critic and composed his masterpiece LES MISERABLES (1862).
This superb biography also includes a thirty-page bibliography to help readers discover for themselves the rich complexity of Victor Hugo’s life and 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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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His Nightmare City"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54/11 (28 June 2007) : 52-54 [reviews Mario Vargas Llosa, The Temptation of the Impossible: Victor Hugo and Les Misérables, translated from the Spanish by John King]

Love Letter from Franz Kafka to Felice Bauer/ Franz Kafka (1883 - 1924) 給 Felice Bauer 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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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卡喜歡漫步在布拉格的公園。快過世前,有次他正在散步,看到一個小女孩因為洋娃娃掉了在哭。卡夫卡對她說:「我知道妳的洋娃娃在旅行,因為她剛剛寫信給我了。」小女孩半信半疑的,所以他跟她約好第二天同一地點再見。他回到住的地方,連夜寫了封長信,第二天早晨又到了公園。他唸給那個迫不及待的小女孩聽,那個洋娃娃在這幾頁信紙上敘述了她的冒險、她的遠航、她的新生活。卡夫卡最後以那個洋娃娃找到對象去結束了這個為期三週的遊戲,因為他知道,女人有一個很奇怪的死亡方式,那就是--結婚。 

歐巴桑曰:

結婚是女人奇怪的死亡方式,也是男人尋找重回子宮的方式.

在維基百科 袁枚 有一則描述
逸事
德語文學大師卡夫卡在1912年11月24日寫信給當時的未婚妻菲莉斯.鮑威爾,引用了袁枚的《寒夜》[9]:
寒夜讀書忘卻眠,錦衾香盡爐無煙。美人含怒奪燈去,問郎知是幾更天。
很懷疑他的詩真的如此享譽海外嗎 卡夫卡如何能讀到袁枚的《寒夜》詩


(11 November 1912)

Excerpt:
Fräulein Felice!
I am now going to ask you a favor which sounds quite crazy, and which I should regard as such, were I the one to receive the letter. It is also the very greatest test that even the kindest person could be put to. Well, this is it:

Write to me only once a week, so that your letter arrives on Sunday—for I cannot endure your daily letters, I am incapable of enduring them. For instance, I answer one of your letters, then lie in bed in apparent calm, but my heart beats through my entire body and is conscious only of you. I belong to you; there is really no other way of expressing it, and that is not strong enough. But for this very reason I don’t want to know what you are wearing; it confuses me so much that I cannot deal with life; and that’s why I don’t want to know that you are fond of me. If I did, how could I, fool that I am, go on sitting in my office, or here at home, instead of leaping onto a train with my eyes shut and opening them only when I am with you?...



Franz Kafka (1883 - 1924) He came from a middle class family, his father ran a dry goods story; his mother came from a well-to-do family.  Franz started working for an insurance company in 1907 and worked for much of his life as an insurance official. Franz had been trying his hand at writing since 1898. His extraordinary fictional literary works were written largely in his spare time and many of his novels were not published until after his death from tuberculosis in 1924.


He first met Felice Bauer (1887 - 1960) on August 13, 1912 and proposed to her in 1913.  In July 1914 he called off their engagement but kept writing to her. Three years later, in July 1917, he proposed to Felice again.  As it happened, Franz was diagnosed with tuberculosis one month later, which spelled the end of their relationship. Felice went on to marry another man in 1919, but kept Franz’s letters.


Despite his failing health, Kafka continued to have numerous affairs over the next seven years. By 1924, however, his health had severely plummeted and he died on June 3, 1924.


托瑪斯.曼《浮士德博士》Doktor Faustus 彭淮棟譯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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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Love's Labour's Lost and Doctor Faustus

第2英文翻譯本NTU: PT2625.A44 D63 1999

    Doctor Faustus : the life of the German composer Adrian Leverkühn as told by a friend / Thomas Mann ; translated from the German by John E. Woods

    New York : Vintage International, 1999, c1997
  1. 托瑪斯.曼《浮士德博士:一位朋友敘述的德國作曲家阿德里安.雷維庫恩的生平(Doktor Faustus)彭淮棟譯,台北:漫步文化,2015

    蘇珊•桑塔格談到《浮士德博士》的論文,除了本書附錄的《朝聖――記托瑪斯.曼》之外,我認為還應該參考其論文西貝爾貝格的希特勒》,收入《在土星的標志下》,姚君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頁135-63

    參考英文版:
    Susan Sontag on Hitler
    https://youtu.be/w8sfBoid8_Y

    Video essay on HITLER: A FILM FROM GERMANY (1977, dir. Hans-Jurgen Syberberg). Text taken from Susan Sontag,"Syberberg's HITLER" (1979西貝爾貝格的希特勒). Film available on Facets DVD and on Hans-Jurgen Syberberg's website: www.syberberg.de. For more information visit alsolikelife.com/shooting



  2. Doctor Faustus
    Novel by Thomas Mann
  3. Doctor Faustus is a German novel written by Thomas Mann, begun in 1943 and published in 1947 as Doktor Faustus: Das Leben des deutschen Tonsetzers Adrian Leverkühn, erzählt von einem FreundeWikipedia
  4. Published1947
  5. GenreFiction

浮士德博士:一位朋友敘述的德國作曲家阿德里安.雷維庫恩的生平(德文直譯+導讀譯注本)

Doktor Faustus: Das Leben des deutschen Tonsetzers Adrian Leverkühn erzählt von einem Freunde.


內容簡介

藝術.啟蒙.黑暗.愛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托瑪斯.曼一生最鍾愛作品
遲到近七十年的經典,台灣首度翻譯出版!

  附蘇珊.桑塔格回憶十四歲拜見托瑪斯.曼之〈朝聖〉
  翻譯家彭淮棟「夢魘」之譯作,譯者導論兩萬字,譯注三萬五千字


  有人說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獲得兩次諾貝爾文學獎,此人便是托瑪斯.曼;第一次可以憑《魔山》得獎,第二次則可憑《浮士德博士》。

  「這本書於我十分珍貴。它是我一生的總結,是我所親歷的這個時代之總結,同時也是我有生以來所能給出的最為個人的東西,其坦率近乎瘋狂。」――托瑪斯.曼

  德國大文豪托瑪斯.曼最後一部偉大小說,首次發表於1947年,是德國浮士德傳說的現代版,即出賣靈魂與魔鬼交易的故事。本書為托瑪斯.曼晚年最令人揪心和震撼的鴻篇巨著,作者本人也對其異常重視,視其為「一生的懺悔」、「最大膽和最陰森的作品」。在生前最後一次接受採訪中,托瑪斯.曼非常明確地表示這本藝術家小說是他的最愛:「這部浮士德小說於我珍貴之極……它花費了我最多的心血……沒有哪一部作品像它那樣令我依戀。誰不喜歡它,我立刻就不喜歡誰。誰對它承受的精神高壓有所理解,誰就贏得我的由衷感謝。」

  小說主角為作曲家阿德里安,其原型為德國哲學家尼采。少年時即顯露出天資聰穎、才華橫溢、孤傲自賞、野心勃勃的姿態,是一位有音樂天賦,前程似錦的年輕人,但他不滿足於現狀並追求「真正偉大的成功」,因此與魔鬼交易,換取24年音樂靈感與創造力。他激進的新音樂,如同危險的遊戲,在不可能的邊緣地帶操弄。作為對24年無與倫比的音樂成就之回報,他交換他的靈魂與他愛人的能力,在此期間,他的靈魂歸魔鬼所有,而且不可以愛人。

  就在他的藝術不斷提升時,周圍環境卻不斷出現道德墮落的危機現象,他本人也開始違背不許愛人的禁令;他身邊開始不斷有人死亡,熟人自殺,他的同性戀男友被有夫之婦槍殺,阿德里安悲憤欲絕,猛然覺醒,他要對他的一生懺悔……

  本書不但是是托瑪斯.曼最深沉的藝術表達,阿德里安的生平也是個輝煌的寓言,暗喻納粹德國的崛起,以及德國人民摒棄人性、擁抱野心與虛無主義。這也是托瑪斯.曼對德國天才與真正偉大的藝術家,對他們可怕的責任最深刻的沉思。

本書特色

  1.    托瑪斯.曼晚年最重要作品,有書評認為他憑此書可以再得一次諾貝爾文學獎。

  2.    本書翻譯難度甚高,知識淵博、文筆優美、技巧高超,更勝托瑪斯.曼另一代表作《魔山》,但小說情節仍然具有吸引力與可讀性。

  3.    1947年出版以來,台灣從未有中文翻譯,翻譯家彭淮棟學養深厚,尤其熟悉古典音樂知識,卻仍需費時兩年半嘔心瀝血,翻譯過程稱之為「夢魘」。

  4.    隨書附導讀譯注本,收錄蘇珊.桑塔格回憶十四歲時與朋友拜訪托瑪斯.曼之散文〈朝聖〉,文長一萬五千字。

  5.    譯者導論兩萬字,翔實譯注三萬五千字,幫助讀者全盤理解本書。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托瑪斯.曼 Thomas Mann


  192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德國著名作家,1875年生於德國北部小鎮呂貝克,父親經商,家境小康,童年時光「幸福且受關注」。十六歲那年父親去世,一家人靠變賣父親的公司生活,他對學校課業毫無興趣,提早輟學進入火災保險公司上班,工作之餘從事寫作。後來進入慕尼黑應用技術大學選修歷史、文學等課程,當時的目標是成為記者,成年後繼承父親的遺產,成為一名自由作家。

  第一次大戰爆發後,托瑪斯.曼起初支持帝國主義發動戰爭,認為戰爭原則上是必要的;之後遭到希特勒迫害,1933年流亡瑞士,1940年移居美國加州,發表了「我所在之處,就是德國文化」的名言。逃亡中一再宣揚反戰思想,晚年致力於創作長篇小說《浮士德博士》,作為一生的懺悔。1952年托瑪斯.曼一家人回到瑞士,1955年因動脈硬化症在蘇黎世的醫院逝世,享年80歲。

  托瑪斯.曼26歲時出版第一部長篇小說《布頓柏魯克世家》,小說一經發行就在讀者和文學評論界引起積極的反響和共鳴,因為書中人物並非完全虛構而是真有其人其事。28年後,於1929年以此書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內容描述兩個家族橫跨四代人物的興衰,反映出資產階級的醜惡、壟斷與激烈競爭,有如德國當時的縮影。長篇重要著作包括《魔山》、《浮士德博士》,另有《魂斷威尼斯》、《馬里奧和魔術師》和《崔斯坦》等中篇小說。

譯者簡介

彭淮棟


  歷任出版公司編輯與報社編譯,譯品包括《西方政治思想史》、《鄉關何處》、《音樂的極境:薩依德音樂評論集》、《論晚期風格:反常合道的音樂與文學》、《貝多芬:阿多諾的音樂哲學》。

目錄

浮士德博士

附錄
朝聖――記托瑪斯.曼   蘇珊.桑塔格
譯者導論   彭淮棟
譯注



朝聖――記托瑪斯.曼(摘錄)


  他說話不用人提詞。我至今記得他的威重,他的口音,他言語的徐緩:我從沒聽過人說話那麼慢。

  我說我多麼喜愛《魔山》。

  他說那是一本非常歐洲的書,說那本書刻畫歐洲文明心靈裡的衝突。

  我說我懂。

  他正在寫什麼作品呢,梅里爾問。

  「我新近完成一部小說,部分以尼采生平為底,」他說,每個字之間留巨大令人不安的停頓。「不過,我的主角不是哲學家。他是個偉大的作曲家。」

  「我知道音樂對你多重要,」我斗膽進言,希望搧風點火把對談好好拉長一點。

  「德國靈魂的高峰與深淵都反映於其音樂之中,」他說。

  「華格納,」我說,一邊擔心這下要壞事了,因為我沒聽過華格納歌劇,雖然我讀過托瑪斯.曼談他的文章。

  「沒錯,」他說,拿起,掂一掂,闔上(一根大拇指在某處做個記號),復又擱下,這回攤開著,他工作桌上一本書。「你們看見了吧,此刻我正在參閱恩斯特.紐曼(Ernest Newman)卓越的華格納傳記。」我鶴長了脖子,讓書名的字眼和作者的姓名確實撞到我的眼珠。我在匹克維克見過紐曼此傳。

  「但是我這位作曲家的音樂不像華格納的音樂。和它有關連的是荀白克的十二音系統,或音列。」

  梅里爾說我們對荀白克都非常有興趣。他對此不事回應。我攔截到梅里爾臉上一抹困惑之色,於是大張眼睛以示鼓勵。

  「這部小說會很快出版嗎?」梅里爾問。

  「我那位忠實的譯者目前正在努力,」他說。

  「H.T.羅-波特(H.T. Lowe-Porter),」我小聲說道――那真是我第一次說這個令人著迷的名字,兩個字頭簡寫晦澀,而連接符號惹眼。

  「對這位譯者而言,這或許是我最難的一本書,」他說。「我想,羅-波特女士從來不曾面對這麼挑戰的工作。」

  「哦,」我說,我對H.T.L.-P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想像,只是驚訝得知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需要深刻的德文知識,和相當獨具匠心,因為我有些角色用方言對話。而且那個魔鬼――因為,沒錯,魔鬼本人是我書中一個角色――操十六世紀德語,」托瑪斯.曼說,慢而又慢。一絲似笑非笑。「我恐怕這對我的美國讀者沒什麼意義。」

  我渴望說些要他放心的話,但是不敢。

  他吐語這麼慢,我納悶,因為他就是這麼說話嗎?或者因為他認為他必須慢慢說來――假定(因為我們是美國人?因為我們是小孩子?)不這樣我們就無法了解他在說什麼?

  「我視此為我所寫過最大膽的書。」他對我們點點頭。「我最狂野的一本書。」

  「我們非常盼望讀到,」我說。我仍然希望他談《魔山》。

  「但這也是我老年的書,」他繼續。一陣長而又長的停頓。「我的《帕西法爾》,」他說。「而且,當然,是我的《浮士德》。」

  他似乎分心片刻,彷彿回想什麼。他又點一根菸,在椅子裡微轉身子。然後他將菸擱在菸灰缸裡,用食指摩挲他的髭;我還記得我心想他的髭(我沒認識過留髭的人)看起來像他嘴巴戴了帽子。我納悶那是不是表示談話結束了。

  結果,不是,他繼續說話。我記得「德國的命運」和「深淵」……及「浮士德與魔鬼訂約」。希特勒提了好幾次。(他有沒有提到華格納―希特勒問題?我想沒有。)我們盡力表現他的話沒有白耗在我們身上。

  起初我只看見他,敬畏於他的具體臨在使我盲然不覺房間的內容。現在我才開始另有所見。例如,相當擁擠的桌筆、墨水瓶、書、紙,以及一批銀框小照片,我看到的是框背。牆上許多照片之中,我只認得一幅簽名照,是羅斯福和一個人――我記得好像是個穿制服的男人――合影。還有書,書,書,在四壁之中兩壁從地板排列到天花板的架子裡。與托瑪斯.曼同在一室,悸動、巨重、驚心。但我也聽見我生平首見的私人圖書館有如金嗓海妖那樣對優里西士發出的魅歌。

蘇珊.桑塔格

i: six nonlectures, 《我:六次非演講》/ Fourteen Poems by E. E. Cummings 《康明思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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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節姊姊Rose結婚時Magi 念這首
[i carry your heart with me(i carry it in] By E. E. Cummings

i carry your heart with me(i carry it in
my heart)i am never without it(anywhere
i go you go,my dear;and whatever is done
by only me is your doing,my darling)
i fear
no fate(for you are my fate,my sweet)i want
no world(for beautiful you are my world,my true)
and it’s you are whatever a moon has always meant
and whatever a sun will always sing is you

here is the deepest secret nobody knows
(here is the root of the root and the bud of the bud
and the sky of the sky of a tree called life;which grows
higher than soul can hope or mind can hide)
and this is the wonder that's keeping the stars apart

i carry your heart(i carry it in my heart)




聽聽妙人錄音 多妙. 即使翻譯 也很可讀.
中華民國最有點研究e e cummings 的人是葉公超先生---參考朱自清日記....
 E.E. Cummings, i: six nonlectures, 1952-53.


The author begins his "nonlectures" with the warning "I haven't the remotest intention of posing as a lecturer." Then, at intervals, he proceeds to deliver the following:
1. i & my parents
2. i & their son
3. i & self discovery
 關於"濟慈"的資料 英文相當完備 幾乎可以論月-日追蹤John Keats的發展 --哈佛大學出的Keats傳最值得參考:



John Keats— Walter Jackson Bate |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www.hup.harvard.edu/catalog.php?isbn=9780674478251
Since most of Keats's early poetry has survived, his artistic development can be observed more closely than is possible with most writers; and there are times ...

精彩論文: 有漢譯
The Poet as Hero: Keats in His Letters (1951) , 收入The Moral Obligation to Be Intelligent: Selected Essays By Lionel Trilling,pp.224-


  E.E. Cummings,Norton Lectures 1952-53,   i: six nonlecture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1,至少提2次Keats. 第3講說他在哈佛大學讀書時   收到的印象最深刻的禮物是: Keats的詩信合集
於世間一切中我唯明了愛之神聖與幻想之真
他沉浸於那些精神的高空---一隻未知和不可知的鳥兒開始歌唱.......
4. i & you & is
5. i & now & him
6. i & am & santa claus
These talks contain selections from the poetry of Wordsworth, Donne, Shakespeare, Dante, and others, including e.e. cummings. Together, it forms a good introduction to the work of e.e. cummings.
 錄音
 https://soundcloud.com/harvard/e-e-cummings-1952

 《我:六次非演講》
試讀:第一次非演講:我&我的父母內容簡介· · · · · ·這是一本別出心裁、充滿詩意的小書,卡明斯用令人耳目一新的形式,通過六次“非演講”講述了作者的家庭,他的成長,他的詩歌理念與奇思妙想,以及對影響他創作的詩人們的評價,輔以大量經典的詩歌賞析。書中處處閃耀著奇思妙想的火花,在奇特的形式外殼之下,卡明斯顯示出卓越的抒情才能和藝術敏感。作者簡介 · · · · · ·ee卡明斯(1894—1962),美國著名實驗派詩人、畫家、評論家、作家和劇作家。深受達達主義和立體主義的影響,對詩歌進行徹底改造,創造出一種全新的卡明斯式詩歌模式。目錄 · · · · · ·第一次非演講:我&我的父母第二次非演講:我&他們的兒子第三次非演講:我&自我發現第四次非演講:我&你&是第五次非演講:我&現在&他第六次非演講:我&是&聖誕老人"我:六次非演講"試讀 · · · · · ·在這所謂系列講座的開場,我得好意提醒你們,我絲毫沒有打算扮成一個演講者。演講,或許是教學工作的一種形式;或許,教師就是一個類似智者之類的人。而我從來,至今也仍然,只是一個無知者。我所沉迷的不是傳道授業,而是學習。我向你們保證,如果一次查爾斯·艾略特·諾頓講座的提名邀請不是立即意味著將從中得以學到大量東西,我現在應該會在別的什麼地方。我還向你們保證,我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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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明思的詩 Fourteen Poems by E. E. Cummings (Comprehensive Study Guide) 台北:新亞 1975


E. E. Cummings in 1953
BornEdward Estlin Cummings
October 14, 1894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DiedSeptember 3, 1962 (aged 67)
Joy Farm in North Conway, New Hampshire
Cause of deathHemorrhage
Resting placeForest Hills Cemetery
Known forPoems, plays and other works of art
Influenced byAmy Lowell, Gertrude Stein
InfluencedRichard Brautigan
Brian P. Cleary
ReligionUnitarian
SpouseElaine Orr
Anne Minnerly Barton
Marion Morehouse
ChildrenNancy, daughter with Elaine Orr
ParentsEdward Cummings
Rebecca Haswell Clarke
RelativesElizabeth Cummings, sister


Poetry

Despite Cummings' consanguinity with avant-garde styles, much of his work is quite traditional. Many of his poems are sonnets, albeit often with a modern twist, and he occasionally made use of the blues form and acrostics. Cummings' poetry often deals with themes of love and nature, as well as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individual to the masses and to the world. His poems are also often rife with satire.
While his poetic forms and themes share an affinity with the romantic tradition, Cummings' work universally shows a particular idiosyncrasy of syntax, or way of arranging individual words into larger phrases and sentences. Many of his most striking poems do not involve any typographical or punctuation innovations at all, but purely syntactic ones.
As well as being influenced by notable modernists including Gertrude Stein and Ezra Pound, Cummings' early work drew upon the imagist experiments of Amy Lowell. Later, his visits to Paris exposed him to Dada and surrealism, which in turn permeated his work. Cummings also liked to incorporate imagery of nature and death into much of his poetry.
While some of his poetry is free verse (with no concern for rhyme or meter), many have a recognizable sonnet structure of 14 lines, with an intricate rhyme scheme. A number of his poems feature a typographically exuberant style, with words, parts of words, or punctuation symbols scattered across the page, often making little sense until read aloud, at which point the meaning and emotion become clear. Cummings, who was also a painter, understood the importance of presentation, and used typography to "paint a picture" with some of his poems.[13]
The seeds of Cummings' unconventional style appear well established even in his earliest work. At age six, he wrote to his father:[citation needed]
FATHER DEAR. BE, YOUR FATHER-GOOD AND GOOD,
HE IS GOOD NOW, IT IS NOT GOOD TO SEE IT RAIN,
FATHER DEAR IS, IT, DEAR, NO FATHER DEAR,
LOVE, YOU DEAR,
ESTLIN.
Following his novel The Enormous Room, Cummings' first published work was a collection of poems entitled Tulips and Chimneys (1923). This work was the public's first encounter with his characteristic eccentric use of grammar and punctuation.

Some of Cummings' most famous poems do not involve much, if any, odd typography or punctuation, but still carry his unmistakable style, particularly in unusual and impressionistic word order. For example, "anyone lived in a pretty how town" begins:
anyone lived in a pretty how town
(with up so floating many bells down)
spring summer autumn winter
he sang his didn't he danced his did

Women and men (both little and small)
cared for anyone not at all
they sowed their isn't they reaped their same
sun moon stars rain
"why must itself up every of a park" begins as follows:
why must itself up every of a park
anus stick some quote statue unquote to
prove that a hero equals any jerk
who was afraid to dare to answer "no"?

Cummings' unusual style can be seen in his poem "Buffalo Bill's/ defunct" from the January 1920 issue of The Dial.
Readers sometimes experience a jarring, incomprehensible effect with Cummings' work, as the poems do not ac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ventional combinatorial rules that generate typical English sentences (for example, "why must itself..." or "they sowed their isn't..."). His readings of Stein in the early part of the century probably served as a springboard to this aspect of his artistic development (in the same way that Robert Walser's work acted as a springboard for Franz Kafka). In some respects, Cummings' work is more stylistically continuous with Stein's than with any other poet or writer.

In addition, a number of Cummings' poems feature, in part or in whole, intentional misspellings, and several incorporate phonetic spellings intended to represent particular dialects. Cummings also made use of inventive formations of compound words, as in "in Just"[14] which features words such as "mud-luscious", "puddle-wonderful", and "eddieandbill." This poem is part of a sequence of poems entitled Chansons Innocentes; it has many references comparing the "balloonman" to Pan, the mythical creature that is half-goat and half-man.

Many of Cummings' poems are satirical and address social issues (see "why must itself up every of a park", above), but have an equal or even stronger bias toward romanticism: time and again his poems celebrate love, sex, and the season of rebirth (see "anyone lived in a pretty how town" in its entirety).
Cummings' talent extended to children's books, novels, and painting. A notable example of his versatility is an introduction he wrote for a collection of the comic stripKrazy Kat.
Examples of Cummings' unorthodox typographical style can be seen in his poem "The sky was candy luminous".[15]
Mr. Cummings’s eccentric punctuation is, also, I believe, a symptom of his immaturity as an artist. It is not merely a question of an unconventional usage: unconventional punctuation may very well gain its effect…the really serious case against Mr. Cummings’s punctuation is that the results which it yields are ugly. His poems on the page are hideous.[16]
Edmund Wilson, from an essay entitled, Wallace Stevens and E.E. Cummings (1924)



Biography of e.e. cummings
e.e. cummings

e.e. cummings (1894 - 1962)

Cummings was born in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to liberal, indulgent parents who from early on encouraged him to develop his creative gifts. While at Harvard, where his father had taught before becoming a Unitarian minister, he delivered a daring commencement address on modernist artistic innovations, thus announcing the direction his own work would take. In 1917, after working briefly for a mail-order publishing company, the only regular employment in his career, Cummings volunteered to serve in the Norton-Harjes Ambulance group in France. Here he and a friend were imprisoned (on false grounds) for three months in a French detention camp. The Enormous Room (1922), his witty and absorbing account of the experience, was also the first of his literary attacks on authoritarianism. Eimi (1933), a later travel journal, focused with much less successful results on the collectivized Soviet Union.
At the end of the First World War Cummings went to Paris to study art. On his return to New York in 1924 he found himself a celebrity, both for The Enormous Room and for Tulips and Chimneys (1923), his first collection of poetry (for which his old classmate John Dos Passos had finally found a publisher). Clearly influenced by Gertrude Stein's syntactical and Amy Lowell's imagistic experiments, Cummings's early poems had nevertheless discovered an original way of describing the chaotic immediacy of sensuous experience. The games they play with language (adverbs functioning as nouns, for instance) and lyric form combine with their deliberately simplistic view of the world (the individual and spontaneity versus collectivism and rational thought) to give them the gleeful and precocious tone which became, a hallmark of his work. Love poems, satirical squibs, and descriptive nature poems would always be his favoured forms.
A roving assignment from Vanity Fair in 1926 allowed Cummings to travel again and to establish his lifelong routine: painting in the afternoons and writing at night. In 1931 he published a collection of drawings and paintings, CIOPW (its title an acronym for the materials used: charcoal, ink, oil, pencil, watercolour), and over the next three decades had many individual shows in New York. He enjoyed a long and happy third marriage to the photographer Marion Morehouse, with whom he collaborated on Adventures in Value (1962), and in later life divided his time between their apartment in New York and his family's farm in New Hampshire. His many later books of poetry, from VV (1931) and No Thanks (1935) to Xaipe (1950) and 95 Poems (1958), took his formal experiments and his war on the scientific attitude to new extremes, but showed little substantial development.
Cummings's critical reputation has never matched his popularity. The left-wing critics of the 1930s were only the first to dismiss his work as sentimental and politically naïve. His supporters, however, find value not only in its verbal and visual inventiveness but also in its mystical and anarchistic beliefs. The two-volume Complete Poems, ed. George James Firmage (New York and London, 1981) is the standard edition of his poetry, and Dreams in a Mirror, by Richard S. Kennedy (New York, 1980) the standard biography. e. e. cummings: The Art of His Poetry, by Norman Friedman (Baltimore and London, 1960) is still among the best critical studies of his poetic techniques.

江燦騰(工人博士)的奮進人生/江燦騰、陳正茂《新臺灣史讀本》/一些明末佛教研究:從《人間淨土的追尋一一中國近世佛教思想研究》《晚明思想與社會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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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臺灣史讀本

新臺灣史讀本



  1987年臺灣解嚴後,隨著本土意識的抬頭,臺灣史漸成顯學,相關著作如雨後春筍般地出現。《新臺灣史讀本》之所以「新」,在於其與時俱進,內 容涵蓋史前史乃至2006年臺灣政治的動向,論述簡潔扼要。作者為求主題豐富多樣,脫去詳述政治更迭與經濟變遷之窠臼,納入文學、美術、戲劇、音樂、電 影、舞蹈等藝文課題,由藝文活動反過來刻劃各時期的政治氛圍及經濟糾葛。為何現代文學與鄉土文學針鋒相對?臺灣電影的載浮載沉從何說起?雲門舞集如何躍上 國際舞臺,成為臺灣人的驕傲?兩岸關係將何去何從?……過去臺灣通史不足之處,本書一一補齊。
  本書共分三卷,十一章,章章獨立,可自行重組,不僅適合大學通識課程之用,淺白易懂的文字更利於一般大眾閱讀。掌握臺灣的過去,未來始能寫下臺灣燦爛的一頁。
作者簡介
江燦騰
  臺灣大學歷史所博士,曾任教於臺大和清大多年,現任北臺灣科學技術學院通識教育中心史地組專任副教授。曾榮獲第一屆宗教學術金典獎、第二屆臺灣 省傑出文獻工作獎。著有《臺灣近代佛教的變革與反思──去殖民化與臺灣佛教主體性確立的新探索》、《臺灣佛教文化的新動向》、《臺灣佛教與現代社會》…… 等相關書籍多種。
陳正茂
  政治大學歷史所碩士,現任北臺灣科學技術學院通識教育中心史地組專任教授,編著有《臺灣史綱》、《臺灣經濟發展史》、《歷史與文化》等書十餘本、論文二十餘篇,亦於雜誌、月刊發表上百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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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兒多談一點江先生的第一本學術著作,因為最近才與江先生在網路筆談, 才"認識"他--而我是他的讀者。 雖然其著作中只有它:江燦騰《人間淨土的追尋一一中國近世佛教思想研究》台北:稻鄉  1989。
很難得的是在這兒可以找到此書. 很有緣份.  所以翻翻它. 根據它大略做出此"一些明末佛教研究"---我是外行者.

寫序者第二人是作者舊識"水月"  此"君"文中罵胡適 ,不過,讓我讀一下胡適的原作: 胡適《廬山遊記》1928) 摘記憨山德清

一本書多少可以看出社會和文化  譬如說  我有興趣研究1987年的台灣 將來希望跟我的日記一起出版.  這本書的第二章"李卓吾的生平與佛教思想"的"前言"提到12月6日淡江大學中文系的"晚明思想與社會變遷"研討會會議前就將論文 集(草稿)出書(《晚明思想與社會變遷》(弘化叢刊第一種)---本書收入的《李卓吾的生平與佛教思想》是"重寫過的"......
---本文可能有5~6個錯字

我對台灣第一義學高僧釋印順的歷史定位

當代臺灣人間佛教思想的領航者
江燦騰

在臺灣當代的佛教學術圈,雖然並不缺乏學有專長的佛教學者,但是,要像印順導師那樣,幾乎受到僧俗兩眾一致推崇的佛教學者,並仰之為當代佛學最高權威者,可謂絕無僅有。

不過,論世俗名聲上,他比不上南部佛光山的星雲法師,甚至也比不上他門下的證嚴法師。但是,在真正的佛教研究圈裡,卻唯有印順導師一人能具有一言九鼎的公信力。

也因為如此,在臺灣的佛學界居然出現一種有趣的現象,即:有不少佛教道場,經營會對外界表示,他(她)們奉印順導師為「導師」的;而印順導師的佛學見解,就是彼等修行的最高指導原則。換句話說,在當代臺灣的佛教學術界裡,掛印順導師的「招牌」,已經成了一種新的流行。
本來,佛法的流布,就是要深入廣大社會的,並非只是出家人自己關起門來說說而已。所以當年佛陀在菩提樹下悟得無上的解脫道之後,隨之而來的,是遊走四方,傳播所悟正道;不拘對像,不論種性、貧富、賢愚,凡有所求法者,無不一一為其決疑和開示,務必使其蒙受法益而後已。
總計佛陀從35歲悟道到80歲入滅的45年間,弘法利生,即是他行道的主要宗旨,也是他實踐佛法的主要方式。

從這個角度來看,印順導師,自25歲出家以來,就在佛法中薰習和成長;而自26歲撰寫(扶擇三時教)和(共不共之研究)於《現代僧伽》以來,也已經歷了近幾十個年頭的弘法生涯。

他的《妙雲集》和其他多種傑出的佛學著作,質精量多,幾乎涉及到經、律、論三藏的每一層面,堪稱一套小型的「三藏」寶典,為傳統佛學和現代佛教思想,建立起一條寬坦的溝通橋梁。

對於這樣的佛教高僧,身為佛教徒或佛法的愛好者,能閱讀他的書、以研討他的思想為榮,毋寧是很值得稱許的。

但,在1991年10月20日的一次聚會中,印順導師本人卻對我談起他的著作被濫引濫用的情形。他還感嘆早期來臺灣,有心教卻找不到程度好的學生來學習,以後又因身體弱,無法將內心所想的一一寫出,因此他認為他在臺灣佛學界的影響力一定很弱(※當時在場的,還有來自臺南妙心寺的傳道法師。我們都是來參加福嚴佛學院的改建落成典禮,才與印順導師碰上的)。

不過當時,我隨即對他表示:在臺灣,他的書已成為當代知識份子,要接觸佛教思想的最佳媒介,即連一些新儒家的年經學者,也多多少少讀過一些。因此他的佛學影響力,是無可置疑的。

然而,真正能對他思想做深刻掌握的,並不多。換句話說,當代的臺灣佛學水準,儘管有印順導師的著作可讀,由於理解不精確,很難評估提升多少。這樣的狀況,到底要怎樣扭轉,便值得探討了。

再另一方面,我之所以要重提這一段關於當代臺灣佛教界對印順導師的矛盾影響現象,其真正用意是,是想藉導出一個相關的論述主題,亦即,我們可以由此發現,當代整個臺灣佛教界的學術水準,其實並不如想像中那樣高,而事實上這又是印順導師再臺灣已經經營了近幾十年的結果。可見他過去的努力,是何等地艱辛、何等地不易。

再換另一角度來說吧!我們都知道有一些佛學界的同道,相當同情1953年到54年之間,印順導師因《佛法概論》被檢舉為「為匪宣傳」的這件事。甚至有些學者,還把此事當作印順導師遭受保守派迫害的實例;同時也批判包括慈航法師在內的教界領袖。於是有個新的研究結論提出:認為臺灣光復的佛教發展,所以在水準尚未大幅度地提昇,是由於印順導師受迫害,以致失去其領導性的地位,連帶也喪失原可循印順導師思想發展的大好機會。總之,在《佛法概論》這件事上,印順導師不但被當成受難的英雄,也使保守派必須擔負了佛教發展落後的嚴重責任。

然而,我們如果環繞著這件事打轉的話,可能對整個順印導師的時代角色與地位,會判斷不清。因為從事件的過程來看,印順導師並未被關,或被逮捕,甚至連限制行動的禁令也未發出,僅是在處理上,有警總和黨部介入,且要求對否些關於北拘蘆洲的描寫作修改而已。

其後印順導師在經營道場和弘法活動上,一點也未遭到官方的干涉。所以我們如果太過強調此事的迫害性質,則有可能會誤導判斷的方向。做為一個現代佛教學者,在觀察此一事件的本質時,不能太感情用事,應該用較深度的視野來分析才對。這是我在展開以下的說明之前,首先要強調的一點。
其實我們可以從他在心智上的偉大創造,以及對人間苦難的關懷這兩點,來評估他的人格特質以及他在佛教思想方面的卓越成就。

就第一點來說,我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印順導師的最大貢獻,是以此三系(性空唯名、虛妄唯識、真常唯心)的判教,消化了日本近代佛教學者的研究成果,融會自己探討的資料,而以流利的中文傳出清晰可讀的現代佛學作品。迄今為止,他的確代表了當代中國佛學研究的最高峰,臺灣近40年來的佛學研究,抽去了印老的著作,將非常貧乏,可見其份量超重量級的。」①

另外我在(孤獨的佛教哲人)一文中,也曾提到他說:「像這樣的佛學專家(印老),卻是長年身體虛弱,不斷地和病魔抗爭,幾度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他的心力之強,心思之邃密,心智之清晰,實在令人驚嘆不已!」②

假如人類的偉大性,是指人類對內在脆弱性的強化與不斷地提昇,那麼像印順導師這一堅毅的創造性表現,實在是相當不易的。

況且,在這一心智的偉大創造背後,印順導師又具有關懷人間苦難的強烈取向。可以說,他對佛法解脫道本質的理解,是界定在對人間為主的強烈關懷上。由於這樣,他一方面極力探尋印度佛法的原始意義為何?一方面極力強調初期大乘是佛教真正解脫的精神所在。在這樣的佛教思想主張,其實又和印順導師的學佛歷程,以及當時國家社會的危難局是有關。換言之,印順導師在作為出家人的角色上,他不只是隱逸式的探求佛法而已,他在內心深處,始終和時代的的處境有一密切的關聯性。因而,他的著作內容,其實是以佛教的社會關懷,做為對時代處境的一種回應。
我們在他的自傳之文《平凡的一生》和學術史回顧《遊心法海六十年》這一小冊子中,即可以看到他的長期治學,厥再尋求佛陀本懷,同時也可發現他對民族的尊嚴和時代的使命,抱持著一份強烈的關懷。例如他曾反對太虛弟子和日本佛教界過於親近。他的理由是:「日本軍閥的野心是不會中止的,中日是遲早要一戰的。處於這個時代的中國佛教徒,應該愛護自己,不宜與特務化的日僧往來。」這是他從1935年起,和太虛大師有一年多未交往的主要原因。

到了1938年冬天,中日戰爭已爆發,全國上下正努力對日抗戰,面對此一國族危難,他眼見廣大的佛教信眾,無以解國族之急和聖教之危,於是她深切反省佛教的過去與未來,想探明問題出在哪裡?而當時新儒家的大師梁漱溟在四川縉雲山與他談到學佛的中止與時代環境的關涉時,更令他思考:「是否佛法有不善之處?」然後在《增一阿含經》中讀到「諸佛皆出人間,終不在天上成佛也」的句子,之道佛陀的本來教法,就是以人類為本的。他因能找到「人間佛教」的法源,內心為之欣喜、熱淚為之奪眶而出!

從此以後,楬櫫佛教的人間關懷,即成為他的為學生主要方針。一度他甚至不惜為此一主張而和太虛大師有所諍辯。由於這是他親探經藏原義而後才確立其堅決主張的,因此他敢於喊出:「我不屬於宗教徒裔,也不為民族情感所拘蔽。」他並且提出他的治學理念說:「治佛教史,應理解過去的真實情況,記得過去的興衰教訓。佛法的信仰者,不應該珍惜過去的光榮,而對導致衰落的內在因素,懲前瑟後嗎?焉能做為無關於自己的研究,而徒供庋藏參考呢!」所以佛法的嚴就,對他而言,是具有時代的使命感的。

而他日後來臺灣所寫的龐大著作,也都具有像這樣的關懷在內。因此要理解他的思想,即必須將他的思想放在時代的大架構中來理解。否則是掌握不到他的真正的思想特質的!

但是,他的研究,儘管文獻解讀精確、立論嚴謹、證據充分,可是由於他的同時也吸收了不少國外學者的研究成果,在詮釋上便和傳統佛教的佛教僧侶產生了很大的差異。例如他重視原始佛教,他的《佛法概論》一書,即是以原始佛教的經典為主要內容。可是對傳統派的中國僧人而言,《佛法概論》其實是小乘的佛法;而流傳在中國的傳統佛法確是以大乘佛法為主。他們視大乘佛法為佛陀的成熟教誨,是原始佛教為不了義。如此一來,雙方在認知上產生了鉅大的衝突。於是印順導師便遭到了長期的批評。

他在《法海微波》 (序)中有一對沉痛話,提到他的作品遭遇和失望的心情。他說:「(從)民國20年來,我寫下了第一篇——《抉擇三時教》,一直到現在,紀錄的與寫作的,也不算少了,但傳統佛教界給予的反應,除極少數外,反對、不滿、厭惡、咒詛、都有口頭傳說中不斷流行,這實在使我失望!」——這是他在1987年所寫的感嘆之辭,離他寫第一篇文意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分之一的世紀有餘。

他其實是很歡迎公開批評討論的,例如他曾因唯識新舊譯的問題和守培筆戰,因三系判教的問題和默如筆戰等,都是相當精采的。可是佛教界能有實力和他公開討論的,畢竟不多。即以南懷謹這樣有聲望的學者,一旦涉及《楞嚴經》被批評為真常唯心的道理時,他竟指批評者根據日本式的佛學研究,「曲學取巧」、「捨本逐末」、「不智之甚」!他雖未指名是印順導師,但三系判教,以真常唯心判如來藏系正是印順導師本人,所以南氏實際是未指名的批判印順導師。——這還算客氣的!

事實上,印順導師在臺灣所遭受的批判,遠比南氏所指責者,要嚴重多多。除了他的《佛法概論》被指為「為匪宣傳」外,他的《淨土新論》被反對派大批放火焚燬,他獲頒日本大學的博士學位被圍剿為「有損清譽」。其中關於《佛法概論》事件,尤其令印順導師耿耿於懷。③他在《平凡的一生》中,詳細交代經過,並點出他來台灣進駐善導寺,以及佔了赴日代表的名額,是整個事件的內在主因。

但是,他似乎忽落了思想上的差異,才是根本原因所在。例如他提到「漫天風雨三部曲」,其一是圍剿圓明、其二是慈航為文批他、其三是反對派向政府檢舉,而其中一和二即是思想上的差異所引起的。

並且在政府不追究《佛法概論》的思想問題之後,印順導師長期在台灣的傳統派隔閡的,仍是思想的歧異,而非利益的爭奪。——為甚麼呢?
因為印順導師批評傳統佛教,從天臺宗到禪宗和淨土的思想,皆在批判之列。就天臺宗言印順導師指出智者大師的空、中、假三諦、非龍樹《中論》本義。在禪宗方面,他指出印度禪法被「中國化」的過程,以及中國人禪宗人物重視修行、急於證悟,卻忽視三藏經教和未能多關懷社會的缺失。

至於淨土思想,他則批判彌陀思想受太陽崇拜的影響,以及此一思想太偏於死後的關懷等。反此種種,都是極革命性的批評,因而引起反彈,毋寧是理所當然的。從臺灣佛教發展史來看,臺灣光復後的最大變遷,應是佛教人間化的提倡。而在這一思潮之下,可以有各種不同的活動形態。其中以著作為主,並且強調原始佛教和初期大乘的佛法為核心思想的,即是印順導師的最大特色。至於像佛光山的「人間佛教」理念,則強調佛法的現代化、生活化,所謂「給人信心、給人希望、給人歡喜、給人服務」,因此佛法不分宗派高下地一概予融通活用。在這一立場上,是星雲法師可說是太虛佛教精神的追隨者;而印順導師則「批評地繼承」了太虛的佛教思想。

亦即,在法源上,印順導師重視原始佛教和初期大乘,特別是以中觀思想為核心,不同於太虛的法界圓覺思想;然而,太虛的強烈社會關懷,則印順導師並不反對;所以他是「批評地繼承」,這也是他和星雲法師的最大不同點。他和星雲法師也因此分別代表了臺灣光復以來,兩大「人間佛教」的思想潮流。

不過由於印順導師來臺後,一直缺乏資質好的弟子追隨,「宏法、出國、建寺、應酬」這些事,他認為自己並不擅長。所以經過13年的試驗後(1953年至64年),他決心丟下一切重溫昔願——專心地研究佛法。④

的確,他後來所寫的傑作,像《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中國禪宗史》、《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和《空之探究》等,都是這一決心和努力下的研究成果。這一成果,不要說一般體弱多病的學者不可能,就是健康良好、時間充裕的一般佛學專家,也辦不到。而印順導師居然以危脆之身辦到了。這不能說他只是學問的才情好,應該說:他有大悲願,他有強烈的時代關懷和使命感,才能使他做出如此了不起的成就!就這一點來說,他實堪稱「當代俠客」而無愧!

但是,他也有寂寞之感。他曾在1988年11月,於《當代》第三十期,發表了一篇《冰雪大地撒種的癡漢》,以酬答我在同刊物所發表的(臺灣當代淨士思想的新動向)一文。他除了補充一些看法外,對於我提到他的佛教思想,在臺灣環境中所出現理想與現實的差異,也頗有同感。可見他對知音的缺乏,是甚感無奈的。這也印證了在本文一開始所提到的,印順導師對他的思想的流佈狀況,始終懷著兩難之心;既希望被人接受,也擔心被人誤解誤用。所以今後在臺灣,印順導師的思想要如何理解和實踐,應是相當耐人尋味的。
(※本文經印順導師本人過目)

① 此文即(台灣當代最偉大的佛教思想家印順盛正),收在拙著《人間淨土的追尋――中國近世佛教思想研究》(板橋:稻鄉出版社,1989年),頁229-234。

② 見江燦騰,前引書,頁235-238。

③ 這是《佛法概論》被取締的那一段原文,其中提到:「……未來的世界―傳說的北拘羅洲,是極福樂的世界。北拘羅洲的平等、自由,有點類似此世界起初的人類社會。將此世界融入佛教的真理與自由,智慧與慈悲,即為淨土的內容。我們這個世界,經過多少次荒亂,彌勒降生時,才實現為淨土。佛教淨土的真精神,如果說在西方極樂國,在兜率天內院,不如說重在這個世界的將來。拘羅洲的特質,沒有家庭―沒有男女間的相互佔有,沒有經濟上的私有。衣服、飲食、住處、舟車、浴池、莊嚴具,一切是公共的,儘可適量的隨意受用。大家都「無我我所,無守護者」,真的做到私有經濟的廢除。男女間,除了近親屬而外,自由交合,自由離散。所生的子女,屬於公共。拘羅洲的經濟狀況,男女關係,家庭本位的倫理學者,或者會大聲疾呼,斥為道德淪亡,類於無父無母的禽獸。然而佛法說:這是無我我所的實踐者,是「能行十善業」者,是真能做到不殺、不盜、不邪淫、不妄語者,比家庭本位的道德――五戒――要高尚得多。拘羅洲的人,沒有膚色――種族優劣――的差別,人類是一樣的平等。由於體健進步,人間再有夭壽的。壽終而死,也再沒有憂愁啼哭。這個世界,非常的莊嚴,非常的清淨,像一所大公園。土地肥沃,道路平坦,氣候冷暖適中;到處是妙香、音樂、光明。人類生活於這樣的世界,何等的幸福!這樣的世界,為無數世界中的現實存在著。原始佛教仰望中的世界,即是這樣的世界,而又充滿了佛陀的真理與自由,智慧與慈悲;這即是這個世界的將來。(※印順導師在《佛法概諭》中,因書寫這段文字而遭受保守派佛教徒檢舉「為匪宣傳」,當時他因此忍辱刪掉這段文字,並重寫之,但是隔十年後,他卻自認為「不能忠於佛法,不能忠於所學,缺乏大宗教家那種為法殉道的精神……這是我最傷心的,引為出家以來最可恥的一著!」)

④ 於是他宣布了如下的決定――(舉偈遙奇,以告謝海內外緇素同道)離國三五載,來臺滿一紀。風雨悵淒其,歲月驚消逝!時難懷親依,折翩歎羅什,古今事本同,安用心於悒!願此危脆身,仰憑三寶力;教證得增上,自他咸喜悅!不計年復年,且度日又日,聖道耀東南,靜對萬籟寂。這是文辭典雅、意境幽遠的詩偈。也是來臺僧侶中,最不尋常的一次文學創作(儘管原意非關文學)。印順導師舉鳩摩羅什和真諦來中國後的不如意為例,以抒解她來台後的諸多不順遂,同時也流露出他願獨自研究佛法的強烈心聲!

——錄自江燦騰《當代台灣人間佛教思想家——以印順導師為中心的薪火相傳研究論文集》,(台北市:新文豐,2001)頁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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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讀者

凡 例

第一卷 早期臺灣的歷史(從古代臺灣到清季開港前)第一章 近代人類學認知下的臺灣史前文化

1.1 臺灣先史時期的文化遺址

1.2 「臺灣人」族群的源流與分類

1.3 臺灣原住民的社會與文化
第二章 荷西與明鄭時期的臺灣

2.1 荷西入主臺灣及其拓殖

2.2 明鄭時期的開發與經營

2.3 最後的攤牌──鄭清的和與戰

第三章 清領前期的臺灣開發與社會變遷

3.1 土地拓墾與區域開發

3.2 衝破網羅橫渡重洋的移民潮

3.3 民變迭起與分類械鬥

3.4 商品經濟的發展與特殊的郊行制度
第二卷 臺灣近代史(從清季開港後到日本撤出)第四章 清季後期的外力入侵與臺灣的相應變革

4.1 紛至沓來的列強侵擾

4.2 迎向世界的起步

4.3 臺灣的建省與劉銘傳的富強新政

第五章 日治時期的殖民統治與臺灣社會變革情況

5.1 甲午戰爭與馬關議和

5.2 武士刀支配下的番薯及其武裝反抗

5.3 異族殖民統治下的政經文教措施

第六章 政治抗爭運動與皇民化運動下的臺灣

6.1 近代臺灣本土社團的崛起

6.2 臺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

6.3 臺灣文化協會的活躍與沒落

6.4 戰雲密佈下之臺灣──皇民化運動

第三卷 臺灣現代史的戰後發展(自二戰後──2006年)第七章 戰後臺灣政治的變革與發展

7.1 從「二二八事件」到「白色恐怖」

7.2 戒嚴下的政治改造與威權體制的建立

7.3 從風雨飄搖到政局穩定

7.4 蔣經國接班後的銳意革新

第八章 戰後臺灣之藝文活動和自由主義發展的趨勢

8.1 從反共文學、現代文學到鄉土文學的批判

8.2 近代臺灣美術的百年回顧

8.3 戲夢人生的百年風華──近代臺灣戲劇的發展

8.4 唱我們的歌──臺灣近代音樂發展滄桑錄

8.5 臺灣近代電影的百年浮沉

8.6 飆舞──林懷民與羅曼菲的舞蹈世界

8.7 自由主義在臺灣的緣起緣滅

第九章 解嚴後臺灣政治社會面相之觀察

9.1 過渡階段──從蔣經國到李登輝的政權轉移

9.2 政黨輪替──陳水扁本土政權的確立

9.3 弊政下風起雲湧的各種社會運動

9.4 當代臺獨思想的崛起及其實際政治行動

第十章 破冰後兩岸的政經交流趨勢及其待解問題

10.1 破冰後的兩岸政治關係

10.2 破冰後兩岸相互依存的經貿網絡

10.3 當代兩岸文化交流與國家認同問題

第十一章 全球化與本土化交互衝擊下的當代臺灣處境

11.1 面對新局──從現代化到全球化

11.2 全球化潮流下的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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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讀者

       現在擺在讀者面前的這本新書,是由東大圖書公司所悉心規劃和出版的,一本有關臺灣史的嶄新著作。

       其目的是,準備提供給國內大專及技職院校,屬於大學階段成年者,「臺灣史」課程教學所使用的最新讀本。

       本書內容突破一般教科書之窠臼,以新穎多元之內容,來彰顯臺灣歷史與文化之豐富內涵。這是本書有別於一般臺灣史之教科書的一大特色。

       本書在詮釋體系上,兩位作者議定:撰寫自解嚴以來,當代臺灣社會大量湧現的各種新穎的學術課題。有關本書的這一部分,可說是當代臺灣現行歷史教科書,較少觸及的條目。本書的內容,即由此建構起來。

       兩位作者都體認到,自解嚴以來的臺灣政局變化,和社會各方面的發展,及兩岸的複雜關係,這些當代的現成歷史素材,書中均有深刻的論述。讀者當能體會,本書內容不會只是空洞的表述,或僅存概念性的歷史書寫。

       因此,本書的特點之一,就是能呈現具有血肉鮮活和深情動人的歷史書寫。因為兩位作者有深刻感受和鮮明個性,也才能據以撰出此一新類型的臺灣史教科書。

       雖然如此,在本書中所論述者,仍得力於學界既有成果的多,完全由兩位作者嶄新開創者少,但我們都願打開心胸,避免出現任何特定政治立場的詮釋觀點,也不妄 斷未定論的司法案件,以及不偏愛任何統獨的觀點或立場;甚至於包括兩岸敏感的統獨論述在內,本書也都在不避諱的加以論述之同時,不作任何偏袒,而是以史家 專業的態度,來進行分析,或據以進行高度思維性的相關論述。

       所以,本書在問題意識的思考層次上,是深刻而細緻的;在持論態度上,雖仍相當嚴謹,卻能保有極大的開闊心胸,為史事當事人設身處地的設想,或為之留餘地的寬容及諒解,來撰述相關史實。

       根據以上所述,讀者不難了解,兩位作者的撰書心態,整體來說,是充滿撰史熱情的;在題材的挑選上,也是百無禁忌的;但在專業上,則仍嚴格遵守客觀史家應有 的不偏頗立場,亦即,是以極冷靜的深刻思維,和處處懷著關愛自己鄉土同胞的心,來進行如此的新臺灣史書寫。

       因此,此一新書的出版,既是在深刻描寫當代,也是在紀念當代和歌頌當代!同時,也藉此和當代讀者交流及對話。兩位作者雖能撰此新書,卻也非事事精通,和所 論皆對。因而,對於本書中,仍存在的知識空隙和見識不足,也已了然於胸;對於相關書寫內容,也隨時可能犯錯。

       也因此,凡能讀本書,而指正其中論述疏失、記載資料有不確、或疏忽者,皆兩位作者史學之師,或難得請益之學友。而且,不論其身分是學生、初學者,或一般喜愛本書的普通讀者,兩位作者也會對其任何的指正,衷心感謝。

2008年元月

江燦騰 陳正茂

明末佛教研究

 By 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books.google.com.tw
 明末之蓮池、藕益、弘贊、元賢諸大師,均有意 169 見聖嚴法師〈明末的中國戒律復興〉,收入《從傳統到現代一一佛教倫理與現代社會》,頁 152 〜 153 。 170 參南京大學陳永革的博士論文《晚明佛學的復興與困境》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于君方博士,撰成的學位論文 
The Renewal of Buddhism in China:Chu-Hung and the Late Ming Synthesis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Jan 1, 1981 - Religion - 353 pages









胡適等遊廬山1928.4.7-4.10 1928.4.20補記

《廬山遊記》, 《新月》1卷3號(1928年5月10日);1928年上海新月書店出版單行本, 1930年收入上海亞東圖書館的《胡適文存》三集卷2;1986年收入台北遠流出版社的《胡適作品集 》冊11...

用現在的話說,這篇新式「遊記」中包含太多的記述、(文化、佛教、孫中山遺囑.......)批判、考証、「明志」...等等,所以後人可以「各取所需」來附會或議論。


記人方面 ,高夢旦先生帶「高度器」去測各山,讓胡適有比較《指南》書中的數據。......令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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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 「自明以來,上流社會則受朱熹的理學的支配,中下社會則受朱元璋的「真命天子」的妖言的支配。二朱狼狽為奸,遂造成一個最不近人情的專制社會。」(後文用「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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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海會寺.....「並說還有普超血書《華嚴經》全部。.......」

「刺血寫經是一種下流的求福心理。深山勝地的名刹......中古時代教徒捨身焚身的瘋狂心理,便知刺血寫經已是中古宗教的末路 。.......憨山蓮池的中興事業也只是空費了一番手足,終不能挽救已成的敗局。佛教在中國只剩得一只飯碗,若干飯桶,中古宗教是過去的了。」

hc注 : 弘一法師請教印光法師關於切刺血寫經的書信往返,現在可以找到。
憨山德清(1546年-1623年),俗姓蔡,字澄印,號憨山,謚號弘覺禪師,明朝安徽全椒人,臨濟宗門下,復興禪宗

憨山生平以「憨山生平」爲範圍探討的專著有:徐頌鵬《中國明代佛教領袖一憨山德清的生平與思想》
徐頌鵬
The Life and Thought of Han-shan Te-ching: 1546-1623
Sung-peng Hsu
University Microfilms, 1978
654 pages
陳運星翻譯徐頌鵬對於憨山生涯所分之九個時期,其中的第六個時期,翻譯乃有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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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燦騰自學回憶錄 : 從失學少年到臺大文學博士之路 / 江燦騰著
臺北市 : 秀威資訊科技, 2009

 櫛風沐雨話平生 / 江燦騰著
臺北市 : 商鼎文化出版 : 千華總經銷, 民82[1993]

工人博士-江燦騰的奮進人生

目錄 

工人博士-江燦騰的奮進人生

  • 本書目錄
    第一章:吃苦長大~桃園大溪的童年記憶
    第二章:失學童工浪跡台北~少年歲月的辛酸與愛情
    第三章:啟動知識生命力~自學考取師大歷史系的奮鬥歷程
    第四章:從工人到博士~抗癌勇士的堅毅與努力
    第五章:「回首來時路」的喜悅分享~與江燦騰談知識、理性與生命力

    正面思考的勇者 陳耀昌
    真情告白 江燦騰
    活出自己的生命 曹銘宗
    感恩與感謝 許麗霞

    江燦騰大事年表

序/導讀 《工人博士-江燦騰的奮進人生》


認識江燦騰先生已七年了,我都叫他江老師。記得第一次到他的竹北家裡採訪,我開車去,他在電話裡跟我說,到了他住的村子時,如果還找不到,問一下「江老師住在哪裡」就知道了。
  江老師一直是我採訪、諮詢有關宗教、歷史的學者。我當主編時,他還是我邀稿的專欄作者。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撰寫他的傳記。
  我想要說的是:這本書不是為了他寫的,而是為了他可能成為一個有影響力的老師而寫的。我在這裡說的老師,指的是人生的老師。
  你在生活上窮困、痛苦嗎?你在心靈上迷惘、無助嗎?甚至你面臨死亡的威脅嗎?這些人生的功課,都可以在江老師的現身說法中找到一些答案。
  江老師的教學也與眾不同,他不教你認命,也不教你躲在宗教裡安身立命,他教你以追求知識、堅持理性的精神,活出自己的生命。
  我相信,江老師作為這樣一個人生的老師,可以帶給很多人鼓勵和啟示。
  有的傳記太過強調傳主在生活環境上的惡劣,甚至誇大一些人類本來就有的痛苦,讓讀者看了很有壓力,也沒有達到治療和鼓勵的效果。江老師遭受的困苦不遑多讓,但我希望讓讀者清楚看到他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我在書中除了寫他的故事,還直接呈現與他的對談。
  當然,江老師即使是一個人生的老師,也有一些缺點,尤其是學界公認的「狂傲」,以及連他都不否認的「粗魯」。這些,我都寫在書裡,但也給他辯解的機會。
我比較喜歡謙虛的人,所以我曾跟他說:「你有什麼成就,應該讓別人來講,你自己一直講,反而讓人家覺得你愛吹噓。」我也告訴他:「你太過理直氣壯,反而無法讓人接受。」
但是,我的話作用不大,因為這是他的個性,而且我也無法否認,他只是說話口氣很大,其實並未吹牛。既然他說本性難改,我也就懶得理他了。
江老師抗癌過程中,得到社會很多幫助。他說,他回饋社會的方法就是勤於著作、批評時事。未來,他還要與癌症繼續搏鬥,我們都要祝福他,因為他活得愈久,回饋愈多。陳耀昌
幾 年前,我們的陳維昭校長打電話告訴我,要送一位歷史系的研究生來就醫,沒想到在急診室見到的病人是一位年過五十,年紀比我還大(雖然看起來比我年輕)的 「老生」,心想這麼老了,還唸研究所,精神實在可佩。後來才慢慢知道江燦騰先生雖然只是「研究生」,但已經是國內佛教史的權威,才知道江先生可佩的不只是 外在精神而已,肚子裡的東西也很令人肅然起敬,但一直等到看到這本傳記,才知道江先生的經歷還真是不尋常。
做為一個病人,江先生是我見過最具「positive thinking」(正面思考)的人,他的這種人格特質,其實反應在他的生涯的每一段(大概是青少年時期差點去「投水自盡的經歷」而大澈大悟「得道」的 吧)。譬如說,他唸師大夜間部歷史系時,早上六點半到飛利浦上班,下午三點下班,坐火車自竹北到台北,晚上十點多下課後再搭火車回竹北,再走路,凌晨一點 半返家,第二天六點以前起床,周而復始,這樣的日子,連續半年,就算很厲害了,而能連續五年,還有家務事,沒有「positive thinking」的信力,是做不到的。
江先生的治療過程亦是不叫痛、不抱怨,與醫護人員完全配合,說化學治療就化學治療、說放射就放射、說切骨頭就切骨頭、說做自體造血幹細胞移植就移植,這也 是要有很大的「positive thinking」的信力才做得到的。而「positive thinking」說來應有兩種,一是對自己能掌握的,比較簡單;對必須和他人互動的,就複雜了,往往還要靠幾分運氣。特別是在癌症的治療上,往往幾乎同 樣的病,同樣的治療,同樣地配合醫療人員,偏偏就是有些病人倖存下來,得享高壽;而有些人仍然藥石罔效,仍然魂歸離恨天。徼天之倖,江先生屬於前者那幸運 的20-30%(以他的病情及現代醫療的成績而言),不但遠離了疾病(雖然付出了「長短腳」的代價),得到了博士學位,還出了傳記,也成為一個典範。
想當年我高中畢業,在填寫保送志願時,曾經心動想去唸台大歷史系,雖壯志未酬,或臨陣退出,但後來卻與台大歷史系頗有奇緣。除了有不少好朋友出身於此外, 與我亦師亦友的李敖先生,我負責在他死後把他的骨頭做成標本;兩年半前,為了高雄市議員林滴娟,單騎深入遼東(海城),完成了我就任法醫學科主任之後的 「第一件差事」,而滴娟也是台大歷史系的。如今生平第一次為人寫序,江先生也是台大歷史系的,人生真是奇妙啊。
在經驗裡,病人在經歷過骨髓移植而治癒癌症後,都有「浴火重生」的感覺,他們往往表現出一種特別高貴的人格情操,比較樂於奉獻,樂於助人,樂於對社會的回 饋。以台灣男人的平均壽命而言,江先生大約還有二十年以上的日子,也許江先生能有更精彩、更不平凡的二十年,讓這本書只是江先生的「前傳」。就像世界三大 男高音的卡瑞拉斯一樣,做完骨髓移植治癒血癌之後,人生更為燦爛。

野嶋 剛 (Nojima Tsuyoshi)的書:認識・TAIWAN・電影 映画で知る台湾; 兩個故宮的離合;銀輪巨人;最後的帝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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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嶋 剛=野鳥 剛(台灣)

認識・TAIWAN・電影 映画で知る台湾 単行本(ソフトカバー) – 2015/2/1

内容紹介

映画から見えてくる台湾社会の現実

急速に活気を取り戻す台湾映画。本書は朝日新聞元台北支局長が映画という窓を通して台湾を覗き込んだ「台湾論」である。「日台」や「外省人」「格差」など、今の台湾社会を映し出す映画を紹介しながら、台湾社会のトレンドや現実を、監督や俳優のインタビューを交えながら描き出す。

内容(「BOOK」データベースより)

ガイドブックではわからない素顔の台湾。美しい風土に積み重ねられた複雑な歴史、豊饒な文化、多様な社会と人々の息づかいをあますところなく伝える台湾映画を紹介。
  • 単行本(ソフトカバー): 288ページ
  • 出版社: 明石書店 (2015/2/1)
  • 言語: 日本語
  • ISBN-10: 4750341193
  • ISBN-13: 978-4750341194
  • 発売日: 2015/2/1

最後的帝國軍人: 蔣介石與白團

野島剛 (Nojima Tsuyoshi)著  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5/01/08中文書 > 社會科學 > 政治 79折, 優惠價:340 放入購物車
日本帝國最後的軍人,竟然是台灣現代國防的起點? 繼《兩個故宮的離合:歷史翻弄下兩岸故宮的命運》、《謎樣的清明上河圖》後, 日本知名新聞工作者野島剛從《蔣介石日記》出發, 走訪白團成員及其家屬,取得大量從未曝光的日記與自傳, 親眼目睹台灣國防大學祕藏數十年的白團書庫最高機密檔案, 耗時七年書寫時間,揭開蔣介石與日本關係、與白團的神祕面貌! 學習與克服──蔣介石的一生,反映出近現代中國與日本的糾葛 
2.

銀輪巨人: 挑戰巔峰的捷安特精神

野島剛 (Nojima Tsuyoshi)著  天下雜誌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3/06/05中文書 > 商業財經 > 企業管理 9折, 優惠價:252 放入購物車
兩輪征服世界! 從傳產代工起家,捷安特成功轉型、戰勝中國低價競爭、大開全球品牌版圖! 遍及3大洲x11760家經銷點x年銷量630萬台 日本資深記者一手深入剖析,對照曾是世界上擁有最大自行車市場的日本, 捷安特的創業歷程,是在困境中成長,逆勢中突圍,不是有市場就能有優勢, 這不只是一個成功企業的故事,更是台灣創業家精神的寫照! 微利代工、中國大陸低價競爭,競爭擠壓中的台灣企業,有不同的發展選擇嗎 
3.

兩個故宮的離合: 歷史翻弄下兩岸故宮的命運

野島剛 (Nojima Tsuyoshi)著  聯經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2/07/19中文書 > 人文 > 歷史 79折, 優惠價:253 放入購物車
《朝日新聞》及《讀賣新聞》書評委員一致推薦 「2011年最好看的書」! 一舉同步狂登日本各大報及雜誌的書評專欄 《朝日新聞》、《產經新聞》、《讀賣新聞》、《日本經濟新聞》、《文藝春秋》、《週刊新潮》…… 齊聲推薦 「兩個故宮」是東亞近代史的產物。 故宮的魅力根源,來自於數次奇蹟似的歷史轉折。 兩岸故宮不只是珍奇、瑰麗的寶庫, 更呈現出政治權力與文化深層結構的樣貌。 「兩個故宮」的存在,串聯了 

野嶋 剛

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Abbot Suger on the Abbey Church of St. Denis and Its Art Treasu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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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ot Suger on the Abbey Church of St. Denis and Its Art Treasures (Second Edition)
Second edition
Abbot Suger
Edited, Translated, and Annotated by Erwin Panofsky and Gerda Panofsky-Soergel

Paperback | 1979 | $39.95 / £27.95 | ISBN: 9780691003146
336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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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revised edition incorporates the additions and corrections recorded by Erwin Panofsky until the time of his death in 1968. Gerda Panofsky-Soergel has updated the commentary in the light of new material, and the bibliography that she has prepared reflects the scholarship on St.-Denis in the last three decades. She has obtained some additional and more recent photographs, and the illustrations include a new ground plan and a new section of the chevet of the Abbey Church, both drawn under the supervision of Sumner McKnight Crosby.
Erwin Panofsky taught until 1933 at the University of Hamburg and, later, at New York University and Princeton University, joining the faculty of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Princeton, in 1935. His writings are considered among the most important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in art history.
Review:
"Dr. Panofsky is to be congratulated on producing, for the first time in any modern language, the whole of Suger's writing on St.-Denis, an unparalleled historical, archaeological, and ecclesiological text, and one of the world's literary treasures, a central pillar of the twelfth-century renaissance. . . . This is a work of first-class importance, and destined to remain the standard edition for a long time to come."--The Burlington Magazine
Table of Contents:
PREFACE TO THE SECOND EDITION vii
PREFACE TO THE FIRST EDITION xi
LIST OF FIGURES xvi
LIST OF ILLUSTRATIONS xvii
INTRODUCTION 1
TEXT AND TRANSLATIONS 39
LIBER DE REBUS IN ADMINISTRATIONE SUA GESTIS 40
LIBELLUS ALTER DE CONSECRATIONE ECCLEA SANCTI DIONYSII 82
ORDINATO A.D. MCXL VEL MCXLI CONFIRMATA 122
COMMENTARY 139
PRELIMINARY REMARKS
THE TEXTS; DATES; TRANSMISSION, AND READINGS 141
PERSONS AND PLACES; UNITS OF WEIGHT AND CURRENCY 146
AUTHOR'S NOTE 146
COMMENTARY UPON THE "LIBER REBUS IN ADMINISTRATION SUA GESTIS" 147
COMMENTARY UPON THE "LIBEELLUS ALTER DE CONSECRATIONE ECCLESIAE SANCTI DIONYSII" 224
COMMENTARY UPON THE "ORDINATIO" OF 1140 OR 1141 251
GLOSSARY 260
BIBLIOGRAPHIC ABBREVIATIONS 262
ADDITIONAL BIBLIOGRAPHY SINCE 1945 264
INDEX 277
ILLUSTRATIONS 285
This book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 Spanish
  • Czech
Another Princeton book authored or coauthored by Erwin Panof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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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Erwin Panofsky
With a new introduction by Jeffrey Chipps Smith

Paperback | 2005 | $49.95 / £34.95 | ISBN: 9780691122762
368 pp. | 7 1/4 x 10 1/4 | 326 halftones. 8 line il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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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classic text presents the life, times, and works of Albrecht Dürer. Through the skill and immense knowledge of Erwin Panofsky, the reader is dazzled not only by Dürer the artist but also Dürer in a wide array of other roles, including mathematician and scientific thinker.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1943 in two volumes, 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met with such wide popular and scholarly acclaim that it led to three editions and then, in 1955, to the first one-volume edition. Without sacrifice of text or illustrations, the book was reduced to this single volume by the omission of the Handlist and Concordance. The new introduction by Jeffrey Chipps Smith reflects upon Panofsky the man, the tumultuous circumstances surrounding the creation of his masterful monograph, its innovative contents, and its early critical reception. Erwin Panofsky wa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art historian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Panofsky taught for many years at Hamburg University but was forced by the Nazis to leave Germany. He joined the faculty at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 in 1935, where he spent the remainder of his career and wrote 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He developed an iconographic approach to art and interpreted works through an analysis of symbolism, history, and social factors.
This book, one of his most important, is a comprehensive study of painter and printmaker Albrecht Dürer (1471-1528), the greatest exponent of northern European Renaissance art. Although an important painter, Dürer was most renowned for his graphic works. Artists across Europe admired and copied his innovative and powerful prints, ranging from religious and mythological scenes to maps and exotic animals. The book covers Dürer's entire career in exacting detail. With multiple indexes and more than three hundred illustrations, it has served as an indispensable reference, remaining crucial to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work of the great artist and printmaker. Subsequent Dürer studies have necessarily made reference to Panofsky's masterpiece. Panofsky's work continues to be admired for the author's immense erudition, subtlety of appreciation, technical knowledge, and profound analyses.
Review:
Praise for Princeton's previous editions: "Whatever was immortal of Albrecht Dürer is covered by this book."--Wolfgang Stechow, Art Bulletin
"Panofsky'sDürer--the result of a lifetime of looking, thinking, reading and making connections--belongs in the library of anyone who takes art seriously. Everything we could want to know about one of history's stellar artists is here."--Victor M. Cassidy, ArtNet.com
"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may be mandatory reading for students and scholars alike, but it is also one of the more enjoyable reading assignments out there, one that can be mined for material again and again. . . . Smith's concise and well-paced introduction adds another layer to the history of the life of the book itself within the context of twentieth-century historiography."--Susan Maxwell, Sixteenth Century Journal
This book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 Korean
  • Italian

Erwin Panofsky 主要著作和日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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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en.wikipedia.org/wiki/Erwin_Panofsky



. A significant early work was Idea: Ein Beitrag zur Begriffsgeschichte der älteren Kunstheorie (1924;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as Idea: A Concept in Art Theory).

Works[edit]

  • Idea: A Concept in Art Theory (1924)
  • 『イデア』 中森義宗ほか訳、思索社、1982年
  • Perspective as Symbolic Form (1927)
  • 『〈象徴形式〉としての遠近法』 木田元監訳、哲学書房、1993年 新装版2003年/筑摩書房〈ちくま学芸文庫〉、2009年

  • Studies in Iconology (1939)
  • 『イコノロジー研究 ルネサンス美術における人文主義の諸テーマ』 浅野徹・阿天坊耀ほか2名訳、美術出版社、1971年/筑摩書房〈ちくま学芸文庫〉(全2巻)、2002年

  • The Life and Art of Albrecht Dürer (1943)
  • 『アルブレヒト・デューラー 生涯と芸術』 中森義宗ほか訳、日貿出版社、1984年

  • Gothic Architecture and Scholasticism (1951)
  • 『ゴシック建築とスコラ哲学』 前川道郎訳、平凡社、1987年/筑摩書房〈ちくま学芸文庫〉、2001年

  • Early Netherlandish Painting (1953)
  • 『初期ネーデルラント絵画 — その起源と性格』 勝國興ほか訳、中央公論美術出版、2001年

  • Meaning in the Visual Arts (1955)
  • 『視覚芸術の意味』 中森義宗ほか訳、岩崎美術社〈美術名著選書〉、1971年

  • Pandora's Box: the Changing Aspects of a Mythical Symbol (1956) (with Dora Panofsky)
  • 『パンドラの箱 — 神話の一象徴の変貌』 ドラ・パノフスキーと共著、阿天坊耀ほか訳、美術出版社、1975年
  • Renaissance and Renascences in Western Art (1960)
  • 『ルネサンスの春』 中森義宗・清水忠訳、思索社、1973年、新装版2006年

  • Tomb Sculpture (1964)
  • 『墓の彫刻 — 死にたち向かった精神の様態』 若桑みどり監訳、哲学書房、1996年

  • Saturn and Melancholy: Studies in the History of Natural Philosophy, Religion, and Art (1964) (with Raymond Klibansky and Fritz Saxl)
  • 『土星とメランコリー』 田中英道監訳、晶文社、1991年。フリッツ・ザクスル/レイモンド・クリバンスキーとの共著

  • Problems in Titian, mostly iconographic (1969)
  • ティツィアーノの諸問題 - 純粋絵画とイコノロジーへの眺望』 織田春樹訳、言叢社、2005年

  • Three Essays on Style (1995; ed. Irving Lavin)


Abbot Suger on the Abbey Church of St. Denis and Its Art Treasures (Second Edition)
Second edition
Abbot Suger
Edited, Translated, and Annotated by Erwin Panofsky and Gerda Panofsky-Soergel

Paperback | 1979 |


邦訳著作[編集]


《錢鍾書手稿集》楊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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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鍾書是怎樣做讀書筆記的
———《錢鍾書手稿集》序
楊絳

       20040309

  許多人說,錢鍾書記憶力特強,過目不忘。他本人卻並不以為自己有那麼“神”。他只是好讀書,肯下功夫,不僅讀,還做筆記﹔不僅讀一遍兩遍,還會讀三遍四遍,筆記上不斷地添補。所以他讀的書雖然很多,也不易遺忘。

  他做筆記的習慣是在牛津大學圖書館(Bodleian——他譯為飽蠹樓)讀書時養成的。因為飽蠹樓的圖書向例不外借。到那裡去讀書,隻准攜帶筆記本和鉛筆,書上不准留下任何痕跡,隻能邊讀邊記。鍾書的“飽蠹樓書記”第一冊上寫著如下幾句:“廿五年(一九三六年)二月起,與絳約間日赴大學圖書館讀書,各攜筆札,露鈔雪纂、聊補三篋之無,鐵畫銀鉤,虛說千毫之禿,是為引。”第二冊有題辭如下:“心如椰子納群書,金匱青箱總不如,提要勾玄留指爪,忘筌他日並無魚。(默存題,季康以狼雞雜毫筆書於燈下)”這都是用毛筆寫的,顯然不是在飽蠹樓邊讀邊記,而是經過反芻,然后寫成的筆記。

  做筆記很費時間。鍾書做一遍筆記的時間,約莫是讀這本書的一倍。他說,一本書,第二遍再讀,總會發現讀第一遍時會有很多疏忽。最精彩的句子,要讀幾遍之后才發現。

  鍾書讀書做筆記成了習慣。但養成這習慣,也因為我們多年來沒個安頓的居處,沒地方藏書。他愛買書,新書的來源也很多,不過多數的書是從各圖書館借的。他讀完並做完筆記,就把借來的書還掉,自己的書往往隨手送人了。鍾書深諳“書非借不能讀也”的道理,有書就趕緊讀,讀完總做筆記。無數的書在我家流進流出,存留的只是筆記,所以我家沒有大量藏書。

  鍾書的筆記從國外到國內,從上海到北京,從一個宿舍到另一個宿舍,從鐵箱、木箱、紙箱,以至麻袋、枕套裡出出進進,幾經折磨,有部分筆記本已字跡模糊,紙張破損。鍾書每天總愛翻閱一兩冊中文或外文筆記,常把精彩的片段讀給我聽。我曾想為他補裰破舊筆記,他卻阻止了我。他說:“有些都沒用了。”哪些沒用了呢?對誰都沒用了嗎?我當時沒問,以后也沒想到問。

  鍾書去世后,我找出大量筆記,經反復整理,分出三類。

  第一類是外文筆記(外文包括英、法、德、意、西班牙、拉丁文)。除了極小部分是鍾書用兩個指頭在打字機上打的,其餘全是手抄。筆記上還記有書目和重要的版本以及原文的頁數。他讀書也不忽略學術刊物。凡是著名作家有關文學、哲學、政治的重要論文,他讀后都做筆記,並記下刊物出版的年、月、日。鍾書自從擺脫了讀學位的羈束,就肆意讀書。英國文學,在他已有些基礎。他又循序攻讀法國文學,從十五世紀到十九世紀而二十世紀﹔也同樣攻讀德國文學、意大利文學的歷代重要作品,一部一部細讀,並勤勤謹謹地做筆記。這樣,他又為自己打下了法、德、意大利的文學基礎。以后,他就隨遇而讀。他的筆記,常前后互相引証參考,所以這些筆記本很難編排。而且我又不懂德文、意大利文和拉丁文。恰逢翻譯《圍城》的德國漢學家莫宜佳博士(Professor Dr. Monika Motsch)來北京。我就請她幫我編排。她看到目錄和片斷內容,“饞”?得下一年暑假借機會又到北京來,幫我編排了全部外文筆記。筆記本共一百七十八冊,還有打字稿若干頁,全部外文筆記共三萬四千多頁。

  鍾書在國內外大學攻讀外國文學,在大學教書也教外國文學,“院系調整”后,他也是屬於文學研究所外國文學組的。但他多年被派去做別的工作,以后又借調中國古典文學組,始終未能回外文組工作。他原先打算用英文寫一部論外國文學的著作,也始終未能如願。那些外文筆記,對他來說,該是“沒用了”。但是對於學習外國文學的人,對於研究錢鍾書著作的人,能是沒用嗎?

  第二是中文筆記。他開始把中文的讀書筆記和日記混在一起。一九五二年知識分子第一次受“思想改造”時,他風聞學生可檢查“老先生”的日記。日記屬私人私事,不宜和學術性的筆記混在一起。他用小剪子把日記部分剪掉毀了。這部分筆記支離破碎,而且都散亂了,整理很費功夫。他這些筆記,都附帶自己的議論,亦常常前后參考、互相引証。以后的筆記他都親自記下書目,也偶有少許批語。中文筆記和外文筆記的數量,大致不相上下。

  第三類是“日札”———鍾書的讀書心得。日札想是“思想改造”運動之后開始的。最初的本子上還有涂抹和剪殘處。以后他就為日札題上各種名稱,如“容安館日札”、“容安室日札”、“容安齋日札”﹔署名也多種多樣,如“容安館主”、“容安齋居士”、“槐聚居士”等等﹔還鄭重其事,蓋上各式圖章。我先還分門別類,后來才明白,這些“館”、“齋”、“室”等,只是一九五三年“院系調整”后,我家居住的中關園小平房(引用陶淵明《歸去來辭》“審容膝之易安”)。以后屢次遷居,在鍾書都是“容膝易安”的住所,所以日札的名稱一直沒改。

  日札共二十三冊、二千多頁,分八百零二則。每一則隻有數目,沒有篇目。日札基本上是用中文寫的,雜有大量外文,有時連著幾則都是外文。不論古今中外,從博雅精深的歷代經典名著,到通俗的小說院本,以至村謠俚語,他都互相參考引証,融會貫通,而心有所得,但這點“心得”還待寫成文章,才能成為他的著作。《管錐編》裡,在在都是日札裡的心得,經發揮充實而寫成的文章。例如:《管錐編·楚辭洪興祖補注》十八則,共九十五頁,而日札裡讀《楚辭》的筆記一則,只疏疏朗朗記了十六頁﹔《管錐編·周易正義》二十七則,共一百零九頁,而日札裡讀《周易》的筆記,只有一則,不足十二頁﹔《管錐編·毛詩正義》六十則,共一百九十四頁,而日札裡讀《毛詩》的筆記二則,不足十七頁。

  鍾書在《管錐編》的序文中說:“……遂料簡其較易理董者,錐指管窺,先成一輯”、“初計此輯尚有《全唐文》等書五種,而多病意懶,不能急就。”讀《全唐文》等書的心得,日札裡都有。他曾對我說:“我至少還想寫一篇《韓愈》、一篇《杜甫》。”這兩篇,想是“不易理董者”,再加“多病意懶”,都沒有寫出來。日札裡的心得,沒有寫成文章的還不少呢。

  這大量的中、外文筆記和讀書心得,鍾書都“沒用了”。但是他一生孜孜矻矻積聚的知識,對於研究他學問和研究中外文化的人,總該是一份有用的遺產。我應當盡我所能,為有志讀書求知者,把鍾書留下的筆記和日札妥為保存。

  感謝商務印書館願將錢鍾書的全部手稿掃描印行,保留著手稿原貌,公之於眾。我相信公之於眾是最妥善的保存。但願我這辦法,“死者如生,生者無愧”。

  楊絳敬序二○○一年五月四日(此文為《錢鍾書手稿集》序,主標題為編者所加。《錢鍾書手稿集》,商務印書館出版)


來源:北京日報

Vladimir Nabokov 、《愚昧人生》Laughter in the Dark、《說吧!記憶》Speak, Memory: An Autobiography Revis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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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bokov: all I want from a book is the tingle down the spine, for my hairs to stand on end."

時間,乍看之下無邊無際,因此一開始我沒發現它是個監獄。 --- 納博科夫


記憶(自由時報副刊專欄)
王丹

納博科夫在《一封永遠也寄不到俄國的信》中說過:“一切都將逝去,但我的快樂將永存。存在于對街燈潮濕的記憶中,存在于下降到運河的石頭台階上,存在于翩翩起舞的夫婦的笑臉上,存在于一切上帝慷慨地環繞我們的寂寞的東西上。”這是我看過的,關於記憶的最美的一段文字。在這段文字中,記憶以“存在”的面目出現,呈現出“生活”這一有關記憶的主要內涵,並以詩歌一般的節奏畫出了記憶在生活中走過的軌跡。


這段文字簡樸但是令人動容,正如記憶本身。很大宏大的場面,其實我們不可能一一存入記憶的檔案;或者說,那樣的關於時代,關於重大事件的記憶,其實即使庫存在我們的記憶抽屜裡,也是跟鐵門一樣冷冰冰的存在,我們當然珍惜,但是不會有融化一般的感動。我們面對這樣的記憶,會有不同的情緒,感嘆或者悲傷,憤怒或者遺憾,這些情緒端端正正地樹立在那裡,像一棵沒有表情的參天大樹,那就是歷史。那不是記憶。

而真正美麗的記憶,包裹在普通的,瑣碎的生活中,正如納博科夫所描寫的那些日常的碎片。就如同我至今還偶爾會想起遙遠的年代的某一天,在慵懶的下午的圖書室內,看到一幅插圖導引出來的內心的一些激動和嚮往。那時我初中,十幾歲的慘綠年齡。有一些只有在那種年齡才會有的莫名的惆悵,這樣的惆悵在那天的午後的陽光的照射下,彷彿把時間定格在一幀照片的黑白色的背景上。這就是記憶:它溫暖而鬆散,靜靜地躺在那裡,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偶爾想起,內心無比踏實。
真正的記憶,是個人的。即使是與他們有關,也是因為這樣的他者,與我們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是因為從對他者的回憶中,我們看到了自己走過的或者蜿蜒或者崎嶇的道路。真正的記憶,也很難與人分享吧,因為這樣的記憶與我們的個任性的感受緊密連接在一起,而感受,尤其是歷經了時間磨礪之後的那些殘留下來的感受,已經細微到只有我們自己才能品味。所有公開的述說,只能引起歧義和誤會,引起紛雜的聯想和不必要的抗拒,我們其實是與自己的記憶一路走來,證明著自己的存在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每個人都在囤積記憶,都在豐富自己的庫存。記憶因此而是一門藝術,關係到我們的未來。當有那麼一天,我們終於老去,咀嚼記憶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這時候,我們拉開抽屜,一件件把玩不同質地,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記憶,就像王家衛在他的電影中不厭其煩地展現的舊時代的旗袍一樣,各種各樣的記憶,就是我們盤點人生的賬目。因此,現在我們如何選擇,我們保留什麼,我們放棄什麼,就成為重要的功課,必須早一點動手準備。
這些記憶,有文字,有照片;或者是一首歌曲,或者是一幅油畫,或者根本什麼也不是,只是一種瞬間的情緒,但是來自過去的暗影。這些記憶,讓我們橫跨在時間和空間的橋樑上,俯視自己曾經珍惜過的歲月。它們簡單樸素,字跡鮮明,線條清晰。它們,會決定著我們完成人生的意義。


Search Results

  1. Vladimir Nabokov: Life and Lolita - BBC Documentary - YouTube
    www.youtube.com/watch?v=TnvvBL6set4
    Oct 14, 2012 - Uploaded by 324wilson
    Vladimir Nabokov is one of my favorite writers of all time, but some of his works, espeically "Lolita," remains ...

  2. BBC Four - How Do You Solve a Problem Like Lolita?

    www.bbc.co.uk › FactualArts, Culture & the Media
    BBC Four, audio interviews: Vladimir Nabokov· BBC News: Nabokov's unfinished work is published · Nabokov's Lolita (www.vestige.org); Newsnight: Nabokov's ...

  3. Vladimir Nabokov on Literature and Life: A Rare 1969 BBC Interview ...

    www.brainpickings.org/.../vladimir-nabokov-james-mossman-in...
    Jan 18, 2013 - Vladimir Nabokov on Literature and Life: A Rare 1969 BBC Interview. by Maria Popova. “The arrows of adverse criticism cannot scratch, ...

1977年冬,森堯學長從倫敦來Colchester訪我。他跟我說《說吧!記憶》值得一讀。我到圖書館拿起這本舊書,就像蔣彝先生的《倫敦啞行》那般舊。不過後者還有彩色圖詩,而納布可夫的,只是文字的魅力數十年之後我看到兩岸的翻譯本都沒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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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美)纳博科夫著,王家湘
出 版 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
說吧,記憶︰自傳追述
SpeakMemory:An Autobiography Revisited

    作者:[]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NabokovV.

作  者: (美)納博科夫 著,王家湘 譯

出 版 社: 上海譯文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09-4-1
    字  數: 235000
    版  次: 1
    頁  數: 393
    印刷時間: 2009-4-1

內容簡介

我在思想上回到了過去——思想令人絕望地漸行漸淡——遙遠的地方,我在那裏摸索某個秘密的通道,結果發現時間的監獄是球形的,沒有出口。除了自殺,我嘗試過一切。我曾拋棄自己的身份,以便能夠充作一個傳統的幽靈,偷偷進入孕育我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國度。

一 個小玻璃球裏的彩色螺旋,我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一生的……當我回顧那些流亡的歲月時,我看到自己,以及成千上萬個其他俄國人,過著一種奇怪但完全不能說 是不愉快的生活,處於物質的貧困和思想的奢華之中,在小人物、幽靈般的德國人和法國人之間,我們,流亡者們,碰巧居住在他們多少有點夢幻似的城市裏。這些 原住民在我們心裏和用玻璃紙剪出來的人形一樣單調透明,我們雖然使用他們精巧的裝置,給他們愛開玩笑的人鼓掌,採摘他們路旁的李子和蘋果,但是我們和他們 之間不存在真正的、像在我們自己人中如此廣泛存在的那種極富人情味的交流。有的時候似乎是我們無視他們,就像一個傲慢或極端愚蠢的侵略者無視一群雜亂的、 無法辨認的當地人一樣:但是偶爾,其實還是相當經常地,那個我們通過它平靜地展示我們的傷心事和我們的藝術的幽靈般的世界會產生一種可怕的動亂,使我們明 白誰是無形的囚徒,而誰又是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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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是一個大個子女人,非常肥胖,在一九○五年十二月我六歲、弟弟五歲的時候,她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我們的生活。我是這樣清楚地看到她濃密的黑髮,高高梳起,開始隱隱發白;她嚴厲的前額上的三條皺紋;她突出的眉毛;黑鏡框夾鼻眼鏡後面冷冰冰的眼睛;那隱約可見的髭鬚;那滿是斑點的皮膚,在她發怒的時候,一陣紅暈會莊嚴地擴展到堆在綴滿飾邊的如山般的上衣外的第三個、也是最肥大的下巴的區域。現在她坐了下來,或者不如說她開始應付坐下來這個任務,下頜的一團軟肉哆嗦著,邊上有三個釦子的肥大的臀部小心翼翼地往下放低;然後在最後一刻,把巨大的軀體交給了柳條扶手椅,椅子純粹出於恐懼,發出了一陣如槍砲齊鳴般的劈啪聲。
那時我們在國外已經待了大約一年了。在博略和阿巴集亞度過了一九○四年的夏季,又在威斯巴登住了幾個月以後,我們在一九○五年初動身回俄國。我記不得是哪個月了。一條線索是,在威斯巴登的時候,我被帶到了那兒的俄國教堂——我第一次進任何地方的教堂——那可能是在大齋節期間(在禮拜進行的時候我問母親,牧師和執事在說些什麼;她用英語輕聲回答說,他們在說我們大家應該彼此相愛,但是我理解為,她的意思是那兩個穿著閃亮的錐形禮袍的絢麗人物互相在說,他們永遠是好朋友)。從法蘭克福出發,在一場暴風雪中到達柏林,第二天早晨乘上了從巴黎隆隆開來的北歐快車。十二個小時後列車到達了俄國邊境。
我還沒有滿六歲,但是在國外的那一年,那充滿了困難的決定和大量希望的一年,使一個俄國小男孩接觸到了成年人的談話。他自己也難免受到一個母親的思鄉和一個父親的愛國情愫的影響。其結果是,就是那次回俄國,我第一次意識到的回國,現在,六十年以後的今天,我感到對我來說似乎是一場預演——不是永遠不會實現的衣錦還鄉的預演,而是在我漫長的流亡生涯中不斷出現的還鄉夢的預演。
女士從瑞士來到我們家的那個一九○五到一九○六年的冬天,是我童年惟一在鄉間度過的冬季。那是罷工、騷亂和警察煽動的大屠殺的一年,想來父親希望他的家人遠離城市,待在我們安靜的鄉間宅第,他猜測,那兒農民對他的好感可能使動亂的危險緩和下來,而他的猜測是對的。那也是一個特別寒冷的冬天,下的雪和女士預料的、可能在遙遠昏暗的北極的馬斯科維看到的一樣多。她在小小的錫韋爾斯基站下車,從那兒再乘雪橇旅行六英里才能到維拉,我沒有到車站去迎接她;但是現在我這樣做了,我試圖想像她在那難以置信的、不合時宜的旅行的最後一程中的所見和感受。她會這樣哀叫,不僅是為了弄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也是為了表示最大的痛苦:她是個陌生人這樣一個事實,她擱淺在此、身無分文、衰弱多病、正在尋找一個她最終能夠得到理解的福地……
候車室的門隨著一陣嚴寒的夜晚特有的顫栗的嗚咽聲打開了;一團熱空氣沖出室外,濃得幾乎和機車噴出的蒸汽一樣;這時,我們的馬車夫扎哈接手了— —這是一個穿著外毛羊皮襖的高大結實的漢子,他塞在大紅色腰帶裡的大手套伸出在外面。我聽見雪在他的氈靴下踩得嘎吱響,此時他正圍著雪橇費勁地走來走去,忙著對付行李、叮噹響的挽具、最後是他自己的鼻子,他用拇指和食指熟練地一擰一晃就使鼻子鬆快了。她懷著極度的疑慮小心翼翼地爬進雪橇,怕得要命地緊抓著他,生怕雪橇在她龐大的軀體坐穩之前就開動了。最後她終於嘟噥著安頓了下來,並把拳頭塞進了不夠大的長毛絨手筒裡。在車夫濕嘰嘰的嘴唇發出咂的一聲後,那兩匹黑馬佐伊卡和津卡繃緊後腿,倒動蹄子,再一繃腿,於是女士的軀體往後一仰,隨著沉重的雪橇被猛地拉出了自己鋼鐵、毛皮和肉體的世界,進入一個沒有摩擦力的介質,它輕輕掠過一條幽靈般的道路,看上去和路面幾乎沒有什麼接觸。
有一刻時間,由於車站廣場盡頭一盞孤燈的突然照射,一個嚴重誇大了的影子,同樣攏著一個手筒,在雪橇旁全速行進,爬上了一道雪崗子之後消失了……在那裡,在無盡的昏暗之中,遠處村莊閃爍不定的燈光在她的眼裡似乎是狼群的黃眼睛。她冷,她凍僵了,一直凍僵到“腦子的中心”——因為她如果不緊跟最乏味的格言,就會和最狂熱的誇張一起翱翔。她不時回頭,看看裝著她的箱子和帽子盒的第二輛雪橇是不是跟在後面——總是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就像探險者描述過的極地海域中友好的船隻的幻景一樣。還有,不要讓我漏掉了月亮——因為肯定會有一個月亮,一輪明淨得難以想像的滿月,和俄國酷烈的嚴冬十分般配。它出來了,駛離了一片斑駁的小雲塊,將它們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而隨著它逐漸升高,它給雪橇滑板留在路上的印痕塗上了光澤,路面上每一個閃光的雪團都因增大了的陰影而顯得更為突出。
非常美,非常荒涼。但是我怎麼會在這個立體夢境中?我是怎樣到那兒的?不知怎的,那兩輛雪橇已經悄悄離去,留下了一個沒有護照的間諜,穿著他的新英格蘭雪靴和風雪大衣站在那條發藍的白色道路上。我耳朵中的振動已經不再是雪橇遠去的鈴聲,而只是我年邁的血流發出的嗡嗡聲。萬籟俱寂,一切都被月亮這面幻想的後視鏡迷醉、征服。然而雪是真實的,當我彎身捧起一把雪的時候,六十年的歲月在我的手指間碎成了閃光的霜塵。
我整個一生入睡都很困難。火車上的人,把報紙往旁邊一放,抱起兩條無聊的胳膊,然後帶著令人不快的放肆樣子,立刻開始打起呼嚕來,這使我十分驚訝,就和那毫無拘束地當著一個喋喋不休的桶匠的面自得地大便的傢伙,或是大規模示威遊行的參加者,或者加入某個工會以圖融入其中的人使我感到驚訝一樣。睡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聯誼會,會費最高,禮儀最粗俗。我感到這是有損人格的心理折磨。創作造成的緊張和精力的消耗常常迫使我,哎,去吞下一片能讓我做一兩個小時可怕噩夢的強效藥,甚至接受午睡這種可笑的解脫,一個骨瘦如柴的老糊塗可能就是這樣踉蹌走向最近的安樂死處所;但是我就是無法習慣夜夜對理性、人性和創造力的背叛。無論多麼累,我對與意識離別的痛苦都存在著難以形容的反感。我討厭睡眠之神索莫納斯,那個把我捆綁在斷頭台上的戴著黑色面具的劊子手;而如果說在歲月的進程中,隨著更為徹底更為可笑的解體的臨近——我承認,如今在晚上,這大大分散了我對睡眠的例行恐懼——我已經如此習慣了就寢時的煎熬,在那把熟悉的斧頭從它雙層底的絲絨襯裡的大盒子裡被拿出來的時候,幾乎還有點得意。可是最初我並沒有這樣的安慰或保護:除了女士臥室裡那蘊藏著光輝的枝形吊燈上的一盞象徵性的燈之外,我什麼也沒有,根據家庭醫生的旨意,女士臥室的門保持微微開啟狀態。那條垂直的閃爍著的微光(孩子的眼淚能夠將它變成耀眼的同情之光)是我能夠緊緊抓住的東西,因為,在絕對黑暗之中,我的頭會發暈,神誌在拙劣模仿的死亡掙扎中​​消融。
星期六晚上曾經或應該有令人高興的期待,因為那是女士——一個屬於正統衛生學派、認為我們只是感冒的根源——縱容自己進行一周一次洗澡這個充滿危險的奢侈享受的夜晚,因而使我的微光可以延續較長的時間。可是後來更不易覺察的折磨開始了。
現在她已經走進了她的房間。光線一陣快速的明暗交替告訴我,床頭櫃上的蠟燭已經接過了天花板上的一簇燈泡的任務,在兩下咔噠聲後亮度自然地然後是超自然地二度上升,最後咔噠幾聲完全熄滅。我的那一條光仍然存在,但已變得陳舊暗淡,只要女士一翻身,床吱嘎一陣響,都會搖曳閃爍。我現在仍然能夠聽見她。一會兒是像發清脆的沙​​沙聲;一會兒是水果刀裁開書頁的嚓嚓聲。開始了一段減弱期:她正在讀布爾熱的文章。他身後不會有一個字流傳下來。劫數難逃。我處於強烈的苦惱之中,拼命想誘得睡眠的到來,幾秒鐘睜開一次眼睛,看看那變暗了的一絲光線,想像著天堂是一個不眠的鄰人在永恆的蠟燭的光照下讀一本無窮盡的書的地方。
不可避免的事情發生了:夾鼻眼鏡盒啪的一聲關上了,雜誌被胡亂推到了床頭櫃的大理石面上,女士噘起嘴唇吹了一大口氣;第一次的嘗試失敗了,搖搖晃晃的火焰扭動著躲閃開了;於是第二次猛衝,火光熄滅了。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我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我的床似乎在慢慢地漂移,驚恐使我坐起身子大睜著眼睛;最後,我的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在眼內出現的漂浮物中,分辨出了某些更寶貴的模糊痕跡,它們在遺忘狀態下無目的地遊蕩,直到在半記憶中定格下來,原來是窗簾隱約的褶皺,窗簾外面,街燈還在遠處亮著。
她在我們家待了七年,課越上越少,脾氣越來越壞。不過,比起在我們這一大家子人中來來去去的英國家庭女教師和俄國家庭教師來,她似乎像一塊堅硬無情的永恆的岩石。她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很不好。夏天裡,很少有不到十五個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而碰到生日,吃飯的人數會升到三十個或者更多,飯桌的座次就成了女士特別關心的重大問題。在這樣的日子裡,叔叔伯伯,姑姑嬸嬸,堂表兄弟姐妹,會從鄰近的莊園前來,村醫會乘他的雙輪輕便馬車來,會聽見村里小學校長在陰涼的大廳裡擤鼻子,手裡攥著淡綠 ​​色的、濕濕的發出輕微響聲的鈴蘭花束,或天藍色的脆弱的矢車菊花束,從那兒的一面又一面鏡子前經過。《說吧,記憶》 [美]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 王家湘譯 定價:28.00元 上海譯文出版社將隆重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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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1899-1977)納博科夫是二十世紀公認的傑出小說家和文體家。 一八九九年四月一十三日,納博科大出生於聖彼德堡。布爾什維克革命期間,納博科夫隨全家於一九一九年流亡德國。他在劍橋三一學院攻讀法國和俄羅斯文學後,開始了在柏林和巴黎十八年的文學生涯。 一九四○年,納博科夫移居美國,在威爾斯理、斯坦福、康奈爾和哈佛大學執教,以小說家、詩人、批評家和翻譯家身份享譽文壇,著有《庶出的標誌》、《洛麗塔》、《普寧》和《微暗的火》等長篇小說。 一九五五年九月十五日,納博科夫最有名的作品《洛麗塔》由巴黎奧林匹亞出版社出版並引發爭議。 一九六一年,納博科夫遷居瑞上蒙特勒;一九七七年七月二日在洛桑病逝。
書摘插圖

第一章


搖 籃在深淵上方搖著,而常識告訴我們,我們的生存只不過是兩個永恆的黑暗之間瞬息即逝的一線光明。儘管這兩者是同卵雙生,但是人在看他出生前的深淵時總是 比看他要去的前方的那個(以每小時大約四千五百次心跳的速度)深淵要平靜得多。然而,我認識一個年輕的時間恐懼者,當他第一次看著他出生前幾個星期家裏拍攝的電影時,體驗到一種類似驚恐的感情。他看見了一個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世界——同樣的房子,同樣的人——然後意識到在那裏面他根本就不存在,而且沒有人 為缺少他而難過。他瞥見他的母親在樓上的一扇視窗揮手,那個不熟悉的手勢使他心神不安,仿佛那是種神秘的告別。但是特別使他害怕的是看到一輛放在門廊裏的 嶄新的嬰兒車,帶著棺材所具有的自鳴得意、侵蝕一切的神氣;就連那也是空的,仿佛,在事物的進程反向發展的過程中,他自己的身體已經分崩離析了。

這樣的想像對於年輕人來說並不陌生。或者,換句話來說,想到最初和最後的事情常常帶有青少年的特點——除非可能受到某種古老、嚴厲的宗教的指引。天性期望 一個成年人接受這兩個黑暗的虛空,和接受這兩者之間的J晾人景象時同樣漠然。想像,是不朽和不成熟的人的極頂快樂,應該受到限制。為了能夠享受生活,我們 不應過多地享受想像的快樂。

我 討厭這種事態。我感覺到了要表示我的厭惡並掩飾天性的強烈願望。我的頭腦一再做出巨大的努力,來看清在我生命的前後兩側的不具個人色彩的黑暗中最微弱的 帶個人性質的閃光。我相信,造成這個黑暗的僅僅是時間之牆,是它將我和我青腫的拳頭與自由的永恆世界隔開,這是我樂於和身上畫著最鮮豔的彩繪的野蠻人共用 的信念。我在思想上回到了過去——思想令人絕望地漸行漸淡——遙遠的地方,我在那裏摸索某個秘密的通道,結果發現時間的監獄是球形的,沒有出口。除了自 殺,我嘗試過一切。我曾拋棄自己的身份,以便能夠充作一個傳統的幽靈,偷偷進入孕育我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國度。我曾在心理上忍受有損身份地和維多利亞時代的 女作家以及退役上校們為伴,他們記得前世曾是古羅馬大道上的奴隸信使,或者是拉薩柳樹下的哲人。我翻遍舊夢,尋找鑰匙和線索——讓我馬上說清楚,我完全拒 絕佛洛德那庸俗、低劣、基本上是中世紀的世界,連同那對性象徵的異想天開的探索(有點像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中尋找培根式的離合詩),以及充滿怨恨的小小的 胚胎從他們天然的隱蔽深處對他們雙親性生活的窺探。

起 初,我並沒有意識到,乍看起來如此無邊無際的時間竟會是一個監獄。在探究我的童年的時候(這僅次於探究你的永恆),我看到了意識的覺醒是一系列間隔開的 閃現,間隔逐漸縮小,直到形成了鮮明的大塊的感知,提供給記憶一個並不牢固的支撐點。我很小就幾乎同時學會了數數和說話,但是內心裏認知我就是我,我的父 母是我的父母,似乎只是後來才確立起來的,是直接和我發現他們的年齡與我的年齡的關係相聯繫的。從我想到這一揭示時那立即侵入我的記憶的、帶著片片透過交 疊的綠葉的光影的強烈陽光來判斷,那個場合可能是鄉間的夏末,我母親的生日,我問了些問題,估摸了得到的回答。根據重演論①,這一切本應如此;我們遠祖頭 腦中的反身意識的開始必定和時間意識的初現是同時發生的。

因此,當新揭露出來的、我自己新鮮俐落的四歲年紀的配方面對父母的三十三及二十七歲年紀的配方時,我感到自己產生了一個變化。我受到了巨大的、令人鼓舞的 震動。仿佛比五十個月以前那個號啕大哭的泡得半死的我(老習俗要求父母退到一扇門後,我的母親透過這扇半關的門,設法糾正了笨拙失誤的大長老康斯坦丁-維 特韋尼斯基神父的錯誤)所經歷的希臘天主教的浸泡要更為神聖的方式接受第二次洗禮,我感到自己突然投入了明亮的流動的傳導體之中,這傳導體不是別的,正是 純粹的時間元素。你和不是自己、但是被時間的共同流動和自己結合在一起的人們分享它——正如激動的洗海水浴的人們分享閃閃發亮的海水一樣,這是和空間世界 很不相同的環境,空間世界不僅是人,而且連猿猴和蝴蝶都是能夠感知到的。在那一瞬間,我深切地意識到,那個二十七歲、穿著柔和的白色和粉紅色衣服、拉著我 的左手的人是我的母親,而那個三十三歲的、穿著刺眼的白色和金色衣服、拉著我的右手的人是我的父親。我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在他們平穩地向前行進的時候,我 大搖大擺地走一陣,小跑一陣,再大搖大擺地走一陣,沿著小路的中間走過片片光影,今天我很容易就認出,這條小路正是我們家在俄國原聖彼德堡省的叫維拉的鄉 村別墅的庭園裏兩旁長著觀賞小櫟樹的小徑。確實,從我目前偏遠的、與世隔絕的、幾乎是杳無人跡的時間之山脊上,我把。一九。三年那個八月天的微小的自己看 做在慶祝有意識的生命的誕生。如果拉我左手的人和拉我右手的人在以前曾同時在我嬰兒模糊的世界裏出現過的話,也是在溫柔的不知姓名身份的面具之下出現的; 但是現在我父親的穿著——那套騎兵衛隊的華麗軍裝,半身鎧甲的光滑的金燦燦的突起部在他的前胸和後背閃閃放光,像太陽一樣呈現出來,而且在以後的好幾年裏 我對父母的年齡一直保持著強烈的好奇,不斷要人家告訴我他們的歲數,好像一個心情緊張的乘客為了對一隻新表而詢問時間一樣。

我的父親,請注意,在我出生前很久就已完成了軍事訓練,因此我想那天他穿上老軍團的服飾是節日時的一個玩笑。那麼,我第一個完整的意識的閃現要歸功於一個玩笑——這也具有重演的含義,因為在地球上最先意識到時間的動物也是最先會笑的動物。


隱 藏在我四歲時玩的遊戲背後的是原始洞穴(而不是佛洛德式神秘主義者們可能設想的東西)。在我的腦子裏出現的,宛如史前地質上地殼隆起的某種巨大無比的 產物,是在維拉別墅的一個客廳裏的一張大長沙發,沙發面是白底子上印有黑色三葉草的印花裝飾布。歷史在離這張長沙發的一端不遠的地方開始(有公正的希臘人 的保證),那兒有一大盆繡球花叢,開著淺藍色和一些帶綠色的花,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半掩著一尊狄安娜①大理石胸像的墊座。長沙發貼靠著的那面牆上,一張鑲 在烏木框裏的灰色版畫標誌著歷史的另一個時期——那是拿破崙戰爭的場景之一,畫面上真正敵對方是具體事件和它的寓意,你看到的是一個受傷的鼓手,一匹死 馬,戰利品,一個士兵正要用刺刀刺向另一個士兵,以及在將軍們中間的那個刀槍不入的皇帝在定格了的衝突中擺著姿勢,所有這一切都聚集在同一個視覺平面上。

某 個大人幫助了我,他先用兩隻手,然後加上一條有力的腿,把長沙發從牆挪開幾英寸,以便形成一個狹窄的通道,再進一步幫我用長沙發的長靠枕嚴實地封住頂 上,兩頭拿幾個墊子堵住。這樣我就得到了爬過漆黑的隧道的難以相信的樂趣,我在隧道裏會逗留一小會兒,聽自己嗡嗡的耳鳴聲——小男孩們躲藏在滿是塵土的地 方時如此熟悉的那孤單的震動——然後,在突然一陣美妙的驚慌下,手腳並用迅速嘭嘭爬到隧道頭上,推開墊子,歡迎我的是一把維也納籐椅下鑲木地板上網狀的太 陽光,和兩隻輪流停落下來的快樂的蒼蠅。另外一個隧道遊戲更柔和、更具夢幻感。清早醒來後,我用床上的東西做成帳篷,在雪崩般的床單的幽暗中、在似乎從遙 遠的距離之外穿透我半在陰影中的掩蔽所的微弱的亮光下,聽任想像力朦朧地千般馳騁,我想像在那遙遠的地方,奇異的白色動物在湖泊地帶自由遊蕩。對我的側面 帶有毛茸茸的棉線繩網的兒童床的回憶,也使我記起了把玩一個水晶蛋時的快樂:那是某個記不起來的復活節遺留下來的,是一個非常漂亮、堅實得可愛的深石榴紅 色的水晶蛋。我總是把床單的一角咬得濕透,然後把那個蛋緊緊包在裏面,好欣賞並且再舔舔緊包起來的琢面的溫暖閃爍的紅色,它神奇完美的光澤和色彩透過濕布 滲了過來。但是這還不是我最盡情享受美的一次。

宇 宙是多麼小啊(袋鼠的育兒袋就能夠將它裝下),和人的意識相比,和個人的一個回憶及語言對這個回憶的表達相比,又是多麼微不足道啊!我可能過分地喜愛自 己最早的印象,但是我對它們懷著感激之情是有原因的。它們將我引到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視覺和觸覺的極樂園。我回憶起一九。三年秋天的一個夜晚,在國外旅行的 時候,臥鋪車廂裏(可能是在早已消失了的地中海豪華列車上,它的六節車廂的下半部漆成紅棕色,窗格是米黃色的)我跪在視窗的一個(略顯扁平的)枕頭上,懷 著難解的極度痛苦,看見遠處山坡上有幾處神奇的燈光在向我召喚,然後悄悄地落進黑絲絨口袋裏:那都是鑽石,我後來在作品中將它們送給了我的人物,以減輕財 富的重壓。可能我設法把臥鋪床頭很緊的有壓印圖案的百葉窗鬆開推了上去,我的腳跟很冷,但是我仍然跪在那兒凝視著外面。沒有任何東西比回想那些初始的激動 更甜蜜或更奇異的了。它們屬於一個完美的童年的和諧世界,作為這樣一個世界,在人的記憶中具有自然可塑的形態,幾乎不用什麼努力就能夠寫下來;只有在進行 青春期的回憶的時候摩涅莫辛涅才開始挑剔,找起岔子來。不僅如此,我還認為,在儲藏印象的能力方面,我這一代的俄國兒童經歷了一段天才時期,仿佛是考慮到 了將會使他們所熟悉的世界完全消失的大變革,命運通過給予他們比應得的一份更多的東西忠實地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當一切都儲藏好了以後,天才就不復存在 了,正如發生在別的那些更為特殊的神童身上的那樣——漂亮的、頭髮鬈曲的少年揮動指揮棒,或者駕禦巨大的鋼琴,他們最後變成了二流音樂家,有著哀怨的眼 睛,莫名的疾病,以及隱約地有點畸形的沒有男子漢氣概的臀部。不過即使如此,個人的種種奧秘繼續引逗著回憶錄的作者。我既不能從環境中也不能從遺傳中找到 使我成形的具體工具,那在我生活上壓下了某種複雜的浮水印圖案的無名的滾軋機,它那獨一無二的圖案在藝術之燈被點燃、照亮了生命的全景之時變得清晰可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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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邱慧璋譯人有興趣 
邱慧璋的個人資料- 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暨研究所
www.forex.ntu.edu.tw/.../bio.php?PI... - Cached -Translate this page
姓名, 邱慧璋. 班別, 學士班. 就學狀態, 已畢業. 畢業年度, 1955.


-納布可夫/著《愚昧人生》(台北尔雅出版社、少见1975年台版书珍本)

爾雅出版◎1981年12月三版


羅麗塔作者 Vladimir Nabokov,《愚昧人生》,爾雅,1985年四版 /邱慧璋譯

Bernardino Luini (c. 1480/82 – June 1532) was a North Italian painter from Leonardo's circle. Both Luini and Giovanni Antonio Boltraffio were said to have worked with Leonardo directly; he was described to have taken "as much from Leonardo as his native roots enabled him to comprehend".[1] Consequently many of his works were attributed to Leonardo. He was known especially for his graceful female figures with elongated eyes, called Luinesque by Vladimir Nabokov.[2] (22頁)


Madonna del Roseto (Pinacoteca di Brera).

Laughter in the Dark (novel)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Laughter in the Dark
Laughter-in-the-Dark
First US edition
Author(s)Vladimir Nabokov
Original titleКамера Обскура
CountryGermany
LanguageRussian
Genre(s)Novel
PublisherBobbs-Merrill Company
Publication date1932
Media typePrint (Hardback& Paperback)
Pages292 pp
ISBNISBN 0-8112-0708-0 (1978 English edition) & ISBN 5-306-00189-0 (2001 Russian edition)
OCLC Number4562864
Laughter in the Dark (Original Russian title: Камера Обскура, Kamera Obskura) is a novel written by Vladimir Nabokov and serialised in Sovremennye Zapiskireleased in 1932.[1]
The first English translation, Camera Obscura, was made by Winifred Roy and published in London in 1936 by Johnathan Long, the paperback imprint of Hutchinson Publishing, with the author credited as Vladimir Nabokoff-Sirin. Nabokov was so displeased by the translation's quality that he undertook his own translation, which was published in 1938 under the now common name, Laughter in the Dark. He is sometimes mistaken of being not fond of the book, yet in fact it was based on very personal breakthroughs in his life.
The book deals with the affection of a middle-aged man for a very young woman, resulting in a mutually parasitic relationship. In 1955, Nabokov used this theme again with Lolita to a much differently developed effect. He again used this theme to the most extreme in Ada.
The books he produced in 1932-34, Glory, Laughter in The Dark, and Despair, were all very closely related, as they were reflective of the happenings in Nabokov's life. And although Ada, Pnin, and especially Pale Fire, are showcases to his genius, Laughter In the Dark stands as part of a triad of development, showing that it was not about what Nabokov was writing, but about what he was doing to the reader and himself. Pnin is actually a revisited form of the same style later on in his career.

Contents

[edit]Characters

The characters were given different names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In the following list the names of the main characters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are given first with the original names in parentheses.
  • Albert Albinus (Bruno Krechmar) - a middle-aged art-critic
  • Margot Peters (Magda Peters) - an 16-year-old aspiring actress, common worker, model, seductress
  • Axel Rex (Robert Gorn, probably Robert Horn) - A painter from New York and Margot's first lover, also Margot's first broken relationship when he abandoned her
Some minor characters include (from the English version):
  • Elisabeth Albinus - Albert Albinus's wife
  • Paul Hochenwart - Elisabeth's brother
  • Otto Peters - Margot's brother
  • Frieda - The Albinus' housekeeper
  • Irma Albinus - Elisabeth and Albert's daughter
  • Kaspar - A friend of Otto's
  • Udo Conrad - An author and acquaintance of Albert's

[edit]Plot

Albinus is a respected, reasonably happy married art critic who lives in Berlin. He lusts after the 18-year old Margot whom he meets at a cinema, where she works, and seduces her over the course of many encounters. His prolonged affair with Margot is eventually revealed to Elisabeth when Margot deliberately sends a letter to the Albinus residence and Albert is unable to intercept it before it is discovered. This results in the dissolution of the Albinus' marriage. Rather than disown the young troublemaker he is even more attracted to her. Margot uses him to become a film star, her ambition in life. Albinus introduces Margot to Axel Rex, but he does not know the two had previously been lovers. Margot and Rex resume their relationship, and start plotting to get Albinus out of the way and rob him of his money. Rex sees the opportunities that Albinus's infatuation with Margot produces, and understands that even a great risk is little to the blind and helpless; in love, in loss, and in dwindling fortune.
Albinus delivers Margot her first role as an actress, but she does not appear to be very talented. In fact, what she possesses in beauty is best captured by the imagination rather than even a still camera. Only Albinus' wealth ensures she gets to play her role. Margot realized she played the role poorly, and Albinus worried about her reaction. Rex, however, adored seeing the girl from the streets suffer, and took the opportunity to use her ineptitude. After Margot becomes upset upon viewing the film, Albinus coaxes her into taking a holiday to the south. They rent a hotel room and, after a chance encounter with an old friend, Albinus happens to surmise that Margot and Rex are engaged in an affair. He had always been envious of Rex as he was the truest of the artists, unlike him. He stole beautiful young things from Albinus his whole life and this was not different. Albinus steals away with Margot and leaves Rex at the hotel. On their journey out of town, Albinus, a self-proclaimed poor driver, crashes the car and is blinded, leaving him in need of care and oblivious to the world around him.
Rex and Margot take advantage of his handicap and rent a chalet in Switzerland where Rex poses as Albinus' doctor, although Albinus is unaware of Rex's presence. Unknown to Albinus he was being mocked and tortured during his recovery. He becomes increasingly suspicious as his ears become more attuned and he perceives someone's presence, but his fears are never confirmed. Paul, a friend to the family, after suspecting forgery (Rex and Margot have been bleeding Albinus' accounts dry by feigning his hand on cheques), drives to the residence and discovers Rex toying with Albinus in his blinded state. Paul then escorts Albinus back to his ex-wife, Elizabet's, home. After a short time, Albinus receives a call that Fraulein Peters (Margot) has returned to his flat to collect some things. Knowing that she is coming, he decides to kill her. Without haste, he heads to Margot's flat and makes his way to the apartment, trapping her inside by barricading the door, intending to shoot her with his pistol. He seeks her out by her scent and faint sounds but when he tries to shoot her she overpowers him, grabs the pistol, and kills him.

[edit]Film adaptation

In 1969, Laughter in the Dark was adapted for film directed by Tony Richardson, which would originally star Richard Burton as Albinus. When he was fired for drunkenness, he was replaced by Nicol Williamson. Anna Karina played the role of Margot, Jean-Claude Drouot played the role of Axel Rex.

[edit]Literary reviews

[edit]External links

[edit]References


Alice in Wonderland – what does it all m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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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mps from the Royal Mail's Alice in Wonderland series – but no sign of the author.

 Where’s the author? … Stamps from the Royal Mail’s Alice in Wonderland series. Photograph: Royal Mail
Lewis Carroll
Alice in Wonderland – what does it all mean?


After 150 years, the search for the meaning behind Alice’s fantastical excursions has provoked many elaborate theories. Here are five of the most popular
‘Sometimes a bottle is just a bottle,’ Alice didn’t say. Photograph: Bettmann/Corbis


Robert Douglas-Fairhurst

Friday 20 March 2015 11.00 GMT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is infinitely greater than its critics. Of the thousands of books and articles it has inspired over the past 150 years, very few treat it simply as a piece of joyful nonsense. More often it has been viewed as a mystery requiring a solution, with every detail being cross-examined in the hope that it will crack under pressure and reveal what Carroll is really up to. Here are some of the most popular theories.


Alice in Wonderland: the never-ending adventures


Sex

While the story invites us to step inside Alice’s head, some readers have wondered if it reveals more about her creator. Psychoanalytical interpreters have seized on it with particular relish. William Empson gleefully pointed out that Alice is “a father in getting down the hole, a foetus at the bottom, and can only be born by becoming a mother and producing her own amniotic fluid”. Alice’s attempts to move aside a curtain and squeeze through a little doorway have also attracted comment, particularly when viewed alongside Carroll’s history of child friendships. His defenders point out that such interpretations probably reveal more about our own fears than they do about Carroll.

Drugs

Even more popular is the theory that 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 is a thinly veiled allegory about drug use. Songs such as Jefferson Airplane’s “White Rabbit”(“Remember what the Dormouse said / Feed your head, feed your head”) have encouraged a whole generation of readers to think of Alice’s journey underground as another kind of trip. Actually there is no evidence that Carroll ever tried drugs beyond some alarming-sounding homeopathic remedies, which included dosing himself with “aconite and arsenic” to cure a stubborn cold. But for many people, the hookah-smoking Caterpillar and his magic mushroom remain far more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the 1960s than the 1860s.

Jokes
Some parts of Carroll’s story assume a degree of local knowledge. For example, the Duck, Dodo, Lory and Eaglet are walk-on parts for Duckworth, Dodgson and Alice’s sisters Ina and Edith, while the description of them emerging “dripping wet, cross and uncomfortable” from the pool of tears is a distorted echo of an earlier boating trip during which they were caught in a thunderstorm. There are many other local references: there is a real treacle healing well near Oxford in the village of Binsey, and Alice also plays a grotesque version of the croquet games she would have enjoyed in Christ Church. In fact many critics are convinced that the whole story is so full of references to the city that it should be viewed as an elaborate Oxford in-joke.

Food
Starting with a bottle (“DRINK ME”) that makes Alice shut up like a telescope, and a cake (“EAT ME”) that turns her into a giant, Carroll’s story often returns to the subject of food and drink. This isn’t always straightforward (the Hatter’s tea party turns out to be a party without any tea), but many of Wonderland’s creatures spend their time either eating or worrying about being eaten. Some critics have suggested that the story is partly about eating disorders, pointing out that Carroll himself was rake-thin and rarely ate more than biscuit for lunch. Others have seen it as an elaborate celebration of the picnic teas he provided for the Liddell children. What almost everyone agrees on is that Alice’s sudden physical changes comically reflect on an inevitable fact of life. Fictional children can stay the same age forever, but real children grow up.

Dreams

“The whole thing is a dream,” Carroll told the dramatist Tom Taylor, “but that I don’t want revealed till the end.” Beginning with a rabbit that disappears and reappears, like a magic trick that has infiltrated real life, Carroll’s story develops by generating a real dream’s characteristic mixture of vagueness and vividness. Nothing remains the same for long. Even words start to blur into each other. “Did you say ‘pig’ or ‘fig’?” asks the Cheshire Cat, who appears only after the Caterpillar has disappeared. (In real life a caterpillar becomes a butterfly; in dreams a caterpillar becomes a cat.) Usually it is an empty cliche to say that someone writes like a dream, but this is exactly what Carroll tried to do. His story pulled apart the world around him and reassembled it in a crazily jumbled form.
Robert Douglas-Fairhurst’s The Story of Alice is published by Harvill Secker.







The Renaissance-era Rothschild Prayerbook,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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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ional library to show 500-year-old illuminated manuscript for first time

The Renaissance-era Rothschild Prayerbook was stolen by the Nazis in Vienna in 1938 but later recovered and sold at auction to businessman Kerry Stokes for $15.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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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rgin and child on a crescent moon and The seven joys of the Virgin, in the Rothschild Prayer Book c. 1505–1510 Photograph: supplied
Australians will get their first look at one of the world’s most expensive illuminated manuscripts in May.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 announced on Friday morning that the early sixteenth-century Rothschild prayerbook, owned by Australian businessmanKerry Stokes, will go on display for the first time in the southern hemisphere
Stokes made headlines last year when he purchased the 150-page prayer book through London auction house Christie’s for $15.5m, making it the most expensive manuscript ever purchased at the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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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terest
 St Vincent of Saragossa and Suffrage to St Vincent, in the Rothschild Prayer Book c. 1505–1510. Photograph: supplied
Made from vellum and lined with gold, the book features 67 full-page miniatures created by Flemish artists Gerard Horenbout, Simon Bening and Gerard David. It was described by Dr Eugenie Dondoni, one of Christie’s international book specialists, as “one of the most exquisite manuscripts of the Flemish renaissance” and features richly detailed illustrations of contemporary life, saints and mythical characters.
The prayer book has a complicated history. It was created in Bruges between 1505 and 1510 for an unidentified member of the aristocracy. Its whereabouts were a mystery for almost 350 years, before it turned up in the Rothschild family collection in Austria. How they acquired it is unkn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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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terest
 The Annunciation and The beginning of matins, in the Rothschild Prayer Book c. 1505–1510 Photograph: supplied
When Germany invaded Austria in 1938 the prayer book was looted by the Nazis. In January 1942, Hitler returned it to National Library in Vienna in Nazi-controlled Austria, but when the war ended, the library refused to return it to the Rothschild family.
It was restituted to the Rothschilds in 1999 after protracted legal proceedings and then sold to an anonymous bidder. It returned to Christies in 2014, when Stokes acquired it.
One of the book’s last remaining mysteries is the whereabouts of four missing pages.
 The prayer book will be on display at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 in Canberra from 22 May until 9 August

Baudelaire: Selected Poems/ 波特萊爾的《惡之華》/巴黎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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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周每天一二首英譯  此書用字的確有些特色


 





Here’s a portrait of poet Charles Baudelaire, born ‪#‎onthisday‬ in 1821ow.ly/L853l
1 位用戶的相片。
But as for me, my limbs are rent
Because I clasped the clouds as mine.
---The Laments of an Icarus.
1889.3.11 Journals by Gide 引用過. 通行版{惡之華}待查

Online texts

Single works



  2013.4.4  辜振豐老師送一本簽名的"全新中譯本"惡之華》(台北:花神文坊 2013) 

 漢清兄惠存:
         悅讀法蘭西詩歌


我問些字體插圖等. 他希望我寫書評... (我說我不懂法文所以只能用英文和其他中文本"攻錯之: Baudelaire: Selected Poems 波特萊爾的《惡之華》/巴黎男女)

去年或全年我說這本名著的漢譯可能近10本以上. 何苦再多一本"非學術"之作?
不過  辜振豐老師的意志力強  他已展開波特萊爾的第2本之翻譯中. 而且他的作品都是"全方位設計"很令人佩服 並要祝賀/祝服他成功!
 *****

Baudelaire: Selected Poems (法英對照)

translated and introduced
by Joanna Richarson, Penguine, 1975/'77/'78
依1868《惡之華》版本及隨後在比利時出的禁詩序而編



惡之華
Les Fleurs du mal

《惡之華》(法語:Les Fleurs du mal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這版本顯然一直在改進. 本文是2011年版. 只有"一首"的翻譯比較中列出2種英文和三種中文.



The first edition of Les Fleurs du mal with author's notes.
Les Fleurs du mal (often translated The Flowers of Evil) is a volume of French poetry by Charles Baudelaire. First published in 1857 (see 1857 in poetry), it was important in the symbolist and modernist movements.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se poems deals with themes relating to decadence and eroticism.


[edit]Overview

The initial publication of the book was arranged in six thematically segregated sections:
  • Spleen et Idéal (Spleen and Ideal)
  • Tableaux parisiens (Parisian Scenes)
  • Le Vin (Wine)
  • Fleurs du mal (Flowers of Evil)
  • Révolte (Revolt)
  • La Mort (Death)
The foreword to the volume, identifying Satan with the pseudonymous alchemist Hermes Trismegistus and calling boredom the worst of miseries, neatly sets the general tone of what is to follow:

Si le viol, le poison, le poignard, l'incendie,
N'ont pas encore brodé de leurs plaisants dessins
Le canevas banal de nos piteux destins,
C'est que notre âme, hélas! n'est pas assez hardie.
If rape and poison, dagger and burning,
Have still not embroidered their pleasant designs
On the banal canvas of our pitiable destinies,
It's because our souls, alas, are not bold enough!



In the poem "Au lecteur" ("To the Reader") that prefaces Les Fleurs du mal, Baudelaire accuses his readers of hypocrisy and of being as guilty of sins and lies as the poet:
...If rape or arson, poison or the knife
Has wove no pleasing patterns in the stuff
Of this drab canvas we accept as life—
It is because we are not bold enough!
(Roy Campbell's translation)




The preface concludes with the following malediction:
C'est l'Ennui! —l'œil chargé d'un pleur involontaire,
Il rêve d'échafauds en fumant son houka.
Tu le connais, lecteur, ce monstre délicat,
—Hypocrite lecteur,—mon semblable,—mon frère!
It's Ennui! — his eye brimming with spontaneous tear
He dreams of the gallows in the haze of his hookah.
You know him, reader, this delicate monster,
Hypocritical reader, my likeness, my brother!
"Ennui" is left untranslated here, as "boredom" does not accurately portray Baudelaire's intended meaning. "Ennui" means an oppressive boredom that induces listlessness.

[edit]Literary significance and criticism

The author and the publisher were prosecuted under the regime of the Second Empire as an outrage aux bonnes mœurs (trans. "an insult to public decency"). As a consequence of this prosecution, Baudelaire was fined 300 francs. Six poems from the work were suppressed and the ban on their publication was not lifted in France until 1949. These poems were "Lesbos", "Femmes damnés (À la pâle clarté)" (or "Women Doomed (In the pale glimmer...)"), "Le Léthé" (or "Lethe"), "À celle qui est trop gaie" (or "To Her Who Is Too Gay"), "Les Bijoux" (or "The Jewels"), and " Les "Métamorphoses du Vampire" (or "The Vampire's Metamorphoses"). These were later published in Brussels in a small volume entitled Les Épaves (Jetsam).
On the other hand, upon reading "The Swan" or "Le Cygne" from Les Fleurs du mal, Victor Hugo announced that Baudelaire had created "un nouveau frisson" (a new shudder, a new thrill) in literature.
In the wake of the prosecution a second edition was issued in 1861 which added 32 new poems, removed the six suppressed poems and added a new section entitled Tableaux Parisiens.
A posthumous third edition with a preface by Théophile Gautier and including 14 previously unpublished poems was issued in 1868.

[edit]Cultural references

[edit]See also

[edit]External links


作者 :杜國清

出版時間 : 2011年12月

出版單位 : 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

裝訂 : 精裝



本書介紹 波特萊爾的《惡之華》杜國清譯

神魔的眼神﹕談波特萊爾與《惡之華》

謝謝 妙 幾年前2008/2月阿擘請我和杜教授吃過晚餐
台大出版中心的訂價策略很奇怪 這本名著的最新修正本才350元 參考英日和中國的翻譯
2008年時杜國清先生對純文學出版社的《惡之華》的稿酬等
耿耿於懷。
現在有難得的機會補強並修正它,無寧是譯者和讀者之福氣

詩人老了......《諾貝爾文學獎全集50:米沃什》杜國清譯
,台北:遠景出版社,
1982(尚未翻閱)
***
昨晚讀《哥德談話錄》智慧老人哥德向年輕的艾克曼說
要珍惜每一刻每一分鐘 它們都是永恆的代表

上周送陳忠信夫婦之詩的更新 或可溫故知新
(又為陳巨擘昔日的晚餐而作)
*****
波特萊爾(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惡之華‧貓》杜國清譯。台北:
台灣大學出版中心,2011, 頁88。無因讓那‧杜瓦爾而作字樣。
34
來,美麗的貓,來到我愛的心上,
把你腳上銳利的爪隱藏,
讓我沉浸在你美麗的眼眸中
映出金屬與瑪瑙的亮光
當我的手指,從容不迫地愛撫,
你的頭和那彈性的背脊,
當我的手陶然感到興奮的滿足,
一觸及你帶電的嬌軀,
我就幻見我的女人,她的眼神,
和你一樣,可愛的動物,
深邃冷轍,有如鏢槍尖銳刺人;
從她的腳尖到她的頭部,
一種微妙的氣色,危險的暗香,
在她褐色身旁漂浮蕩漾。
*****另一中國某書中的翻譯(這是上周從一本法國文人憶波特
萊爾的新書中抄下的。現在暫時找不到它。)
《貓‧因讓那‧杜瓦爾而作》波特萊爾
 

《惡之華》--法國象徵主義詩人波特萊爾的不朽傑作,
對20世紀現代詩最具影響力的世界名著

日本小說家芥川龍之介曾為之傾倒自嘆:「
人生不如波特萊爾的一行詩」。

法國大文豪雨果給波特萊爾的《惡之花》的贊語:「
你向藝術的天空,擲去了一道攝人的光芒,創造了新的顫慄。」

這本新版《惡之華》,名符其實是波特萊爾一生詩作的全譯本,
包括第二版原著、《漂流詩篇》、六首禁詩、以及作者死後的增訂和補遺,總共一百六十三首。僅以一本詩集,波特萊爾創造出新的戰慄,給與藝術的天空一種異色的光芒,而在世界的詩壇上,立於「光榮的絕頂」。在他的榮光下,得過許多翻譯獎且兼具詩人學者身分的杜國清獻上這本一生致力精心翻譯的世界名著。

這個新版,除了波特萊爾一生詩創作的全譯之外,
附錄有譯者的四篇文章﹕「波特萊爾與《惡之華》」簡介、「致波特萊爾」詩、「波特萊爾與我」散文、闡述象徵主義詩觀的「萬物照應.東西交輝」論文,以及「波特萊爾年譜」,全面深入詩人詩作的靈魂深處。配有波特萊爾相關歷史圖片;全書新製插畫,試圖捕捉詩作中哀愁靈魂的憧憬與憂鬱,幫助讀者更貼近詩人與詩作。

杜教授以對波特萊爾與《惡之華》的了解,談論詩人心中的「惡」
與「花」,以及他一生追尋的「詩」與「美」的特質,正如譯者杜國清教授所了解、在「致波特萊爾」一詩中所透露:

你的倦怠 來自愛與美的追尋
你愛的美 那明媚的眼眸
神魔合一 同時具有
致命的魅力與無限暴虐
使你在狂喜的瞬間 欲求毀滅
你愛的美 不管來自天上或地獄
不論來自上帝或惡魔
純粹的愛 無畏 無悔
只要能使你 一時迷醉
脫離 這個醜惡的世界

《惡之華》是詩人的精神在善惡衝突中迸出的火花,
也是受苦的靈魂綻放出的病弱花朵,散發著不吉的冷香,更是背叛神的逆子,在「失樂園」裡徬徨、悔恨的心路歷程和良心掙扎的紀錄。

本書介紹
 
 

杜國清

國立臺灣大學外文系畢業,日本關西學院大學日本文學碩士,
美國史丹福大學中國文學博士。
現任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東亞語言文化研究系、賴和吳濁流臺灣研究講座教授,臺灣研究中心主任。杜教授專攻中國文學,中西詩論和臺灣文學,於一九九六年創刊《臺灣文學英譯叢刊》(Taiwan Literature: English Translation Series), 一年出版兩集,致力於臺灣文學的英文翻譯,促進國際間對臺灣文學的了解、以及從國際視野對臺灣文學的研究。杜國清也是著名詩人,曾任《現代文學》編輯,為1963年臺灣《笠》詩刊創辦人之一。著有詩集《蛙鳴集》、《島與湖》、《雪崩》、《望月》、《心雲集》、《殉美的憂魂》、《情劫集》、《勿忘草》、《對我 你是危險的存在》、《愛染五夢》、《 愛的祕圖》、《山河掠影》、《玉煙集》、《詩論.詩評.詩論詩》等。翻譯有艾略特《荒原》、《艾略特文學評論選集》、波特萊爾《惡之華》、劉若愚《中國詩學》、《中國文學理論》等。 曾獲中興文藝獎、詩笠社翻譯獎、1993年漢城亞洲詩人大會頒與功勞獎,1994年獲文建會翻譯成就獎。


【譯者序】波特萊爾與《惡之華》/ 杜國清
致波特萊爾 / 杜國清
作者獻詞
致讀者 Au Lecteur/波特萊爾
惡之華Les Fleurs du Mal
憂鬱與理想 SPLEEN ET IDeAL1祝禱 Benediction
2信天翁 L’ Albatros
3高翔 Elevation
4萬物照應 Correspondances
5〈我喜愛對那些裸體時代……〉Jaime le souvenir de ces epopues nues
6燈塔 Les Phares
7生病的繆斯 La Muse Malade
8賣身的繆斯 La Muse Venale
9惡僧 Le Mauvais Moine
10仇敵 L’Ennemi
11倒運 Le Guignon
12前生 La Vie Anterieure
13踏上旅途的波希米人 Bohemiens en Voyage
14人與海 L’Homme et la Mer
15地獄的唐璜 Don Juan aux Enfers
16傲慢的懲罰 Chatiment de l’Orgueil
17美 La Beaute
18理想 L’Ideal
19女巨人 La Geante
20假面 Le Masque
21美的讚歌 Hymne a la Beaute
22異國的芳香 Parfum Exotique
23髮 La Chevelure
24〈我愛慕你……〉 Je t’adore a l’cgal de la voute nocturne
25〈你想將整個宇宙……〉Tu mettrais l’univers entier dans ta ruelle
26然而還不滿足 Sed non Satiata
27〈穿著波狀的……〉Avec ses veements ondoyants et nacres
28舞動的蛇 Le Serpent qui Danse
29腐屍 Une Charogne
30來自深淵的叫喊 De Profundis Clamavi
31吸血鬼 Le Vampire
32〈一夜我睡在……〉Une nuit que j’etais pres d’une affreuse Juive
33死後的悔恨 Remords Posthume
34貓 Le Chat
35決鬥 Duellum
36陽臺 Le Balcon
37著魔的男人 Le Possede
38幽靈 Un Fantome
Ⅰ黑闇 Les Tenebres
Ⅱ薰香 Le Parfum
Ⅲ畫框 Le Cadre
Ⅳ肖像 Le Portrait
39〈給你這些詩……〉Je te donne ces vers afin que si mon nom
40永遠一樣 Semper Eadem
41她的一切 Tout Entiere
42〈今晚你說什麼……〉Que diras-tu ce soir, pauvre ame solitaire
43活火炬 Le Flambeau Vivant
44恩賜 Reversibilite
45告白 Confession
46心靈的黎明 L’Aube Spirituelle
47黃昏的諧調 Harmonie du Soir
48香水瓶 Le Flacon
49毒 Le Poison
50陰空 Ciel Brouille
51貓 Le Chat
52優美的船 Le Beau Navire
53旅邀L’Invitation au Voyage
54不能挽救者L’Irreparable
55交談 Causerie
56秋之歌 Chant d’Automne
57給一位聖母 A une Madone
58午後之歌 Chanson d’Apres-Midi
59西西娜 Sisina
60給我佛蘭琪絲嘉的讚歌 Franciscae me Laudes
61給生長在殖民地的一位夫人 A une Dame Creole
62憂愁與流浪Moesta et Errabunda
63幽靈 Le Revenant
64秋的小曲 Sonnet d’Automne
65月的悲哀 Tristesses de la Lune
66貓 Les Chats
67貓頭鷹 Les Hiboux
68煙斗 La Pipe
69音樂 La Musique
70墓 Sepulture
71一幅幻想的版畫 Une Gravure Fantastique
72快活的死者 Le Mort Joyeux
73憎恨的無底桶 Le Tonneau de la Haine
74破鐘 La Cloche Felee
75憂鬱 Spleen
76憂鬱 Spleen
77憂鬱 Spleen
78憂鬱 Spleen
79著魔 Obsession
80虛無的滋味 Le Gout du Neant
81苦惱的鍊金術 Alchimie de la Douleur
82恐怖的感應 Horreur Sympathique
83自我懲罰者 L’Heautontimoroumenos
84無可贖救者 L’Irremediable
85時鐘 L’Horloge
巴黎寫景 TABLEAUX PARISIENS86風景 Paysage
87太陽 Le Soleil
88給一個紅髮的乞丐女郎 A une Mendiante Rousse
89天鵝 Le Cygne
90 七個老頭兒 Les Sept Vieillards
91小老太婆 Les Petites Vieilles這兩首是獻給雨果的雨果回信說令人......
92盲人 Les Aveugles
93給路上錯過的一個女人 A une Passante
94骸耕圖 Le Squelette Laboureur
95夕暮 Le Crepuscule du Soir
96賭博 Le Jeu
97死的舞蹈 Danse Macabre
98虛假的戀 L’Amour du Mensonge
99〈我仍忘不了……〉Je n’ai pas oublie, voisine de la ville
100〈你曾嫉妒的……〉La servante au grand coeur dont vous etiez jalouse
101霧和雨 Brumes et Pluies
102巴黎之夢 Reve Parisien
103黎明 Le Crepuscule du Matin
酒 LE VIN104酒魂L’Ame du Vin
105拾荒者的酒 Le Vin des Chiffonniers
106殺人犯的酒 Le Vin de l’Assassin
107孤獨者的酒 Le Vin du Solitaire
108熱戀者的酒 Le Vin des Amants
惡之華 FLEURS DU MAL109毀滅 La Destruction
110一個受難的女人 Une Martyre
111 該入地獄的女人 Femmes Damnees
112一對好姊妹 Les Deux BonnesSoeurs
113血泉 La Fontaine de Sang
114寓意 Allegorie
115貝雅翠斯 La Beatrice
116西堤爾之旅 Un Voyage a Cythere
117愛神與腦殼 L’Amour et le Crane
叛逆 ReVOLTE118聖.彼得的否認 Le Reniement de Saint Pierre
119亞伯與該隱Abel et Cain
120 向惡魔的連禱 Les Litanies de Satan
死 LA MORT121熱戀者之死 La Mort des Amants
122窮人之死 La Mort des Pauvres
123藝術家之死 La Mort des Artistes
124一日之終 La Fin de la Journee
125好奇者的夢 Le Reve d’ un Curieux
126 旅航 Le Voyage
漂流詩篇(LES ePAVES)(1866)1浪漫派的落日 Le Coucher du Soleil Romantique
《惡之華》被禁詩篇 PIeCES CONDAMNeES
2麗斯波斯島 Lesbos
3墮入地獄的女人 (黛菲尼與伊波麗特) Femmes Damnees
Delphine et Hipolyte
4忘川Le Lethe
5給一位太快活的女人 A Celle Qui Est Trop Gaie
6首飾 Les Bijoux
7吸血鬼的化身Les Metamorphoses du Vampire
豔歌 (GALANTERIES)8 噴泉 Le Jet D’eau
9 貝爾特的眼睛 Les Yeux de Berthe
10 讚歌 Hymne
11容貌的期許 Les Promesses d’un Visage
12怪物(別題「恐怖趣味的林澤仙女的讚辭」) Le Monstre
Ou Le Paranymphe d’une Nymphe Macabre
13 給我佛蘭琪絲嘉的讚歌 Franciscae me Laudes
題詠 (ePIGRAPHES)14奧諾雷.杜米埃肖像題詩 Vers Pour Le Portrait de M. HonoreDaumier
15瓦倫西的羅拉 Lola De Valence
16題「牢中的塔索」(德拉珂羅瓦所畫) Sur <> d’Eugene Delacroix
雜篇(PIeCES DIVERSES)17聲音 La Voix
18意想不到者L’Imprevu
19贖金La Rancon
20給一位馬拉巴姑娘A Une Malabaraise
戲作 (BOUFFONNERIES)21 阿米娜.波雪蒂初上舞台(於布魯塞爾莫奈劇院)
Sur Les Debuts d’Amina Boschetti
22 致歐金.福洛曼丹氏(關於某個令人討厭者自稱是他的朋友)
A M. Eugene Fromentin / A Propos d’un Importun / Qui Se Disait Son Ami
23戲謔的小酒店(從布魯塞爾到約庫耳途中所見)
Un Cabaret Folatre / Sur La Route de Bruxelles a Uccle
《惡之華》第三版增訂稿(1866-1868) PIeCES AJOUTeES1一本禁書的題詞 epigraphe Pour un Livre condamne
2致邦維爾(一八四二年作) A Theodore de Banville—1842—
3和平的菸斗(仿朗費羅) Le Calumet de Paix
Imite de Longfellow
4異教徒的祈禱La Priere d’un Paien
5蓋子 Le Couvercle
6午夜的反省 L’Examen de Minuit
7悲情的戀歌 Madrigal Triste
8警告者 L’Avertisseur
9叛逆者 Le Rebelle
10離此遙遠Bien Loin d’Ici
11深淵 Le Gouffre
12伊卡洛斯的悲嘆 Les Plaintes d’un Icare
13靜思 Recueillement
14被冒犯的月亮La Lune Offensee
波特萊爾年譜
萬物照應.東西交輝 / 杜國清
波特萊爾與我/ 杜國清
《惡之華》初版譯者後記 (1977)
《惡之華》新版譯者後記(2011)

譯者序 波特萊爾與《惡之華》
  《惡之華》中差不多有一半是與女人有關的情詩。波特萊爾詩中 的女人一共有四個;她們在不同的時期使詩人留下優美與痛苦的詩篇。第一個是「斜眼的莎拉」 (Sarah la Louchette) ,巴黎拉丁區的猶太妓女。詩人因她寫了三首詩:即第二十五首〈你想將整個宇宙都帶進閨房〉,第三十二首〈一夜我睡在醜惡的猶太女身邊〉,另一首沒收在《惡 之華》中。詩人與莎拉的交往是在十九歲到二十一歲之間的三年,其中一年詩人離開巴黎前往南洋。兩人的關係並不深切,但是這種早期的戀愛體驗,對於日後詩人 的戀愛觀以及對女人的看法具有莫大的影響。
  詩人的第二個女人是珍妮.杜娃 (Jeanne Duval) 。詩人認識她時二十一歲,而前後來往共二十年(一八四二—六一),其中經過了多少次的分離與重歡。珍妮.杜娃(或露美Lemer)是個黑白混血的女伶,個 子高大,肉體豐滿,具有豐厚的黑髮,銅色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稍厚的嘴唇。她脾氣彆扭、生性冷酷。她與詩人有著短暫的幸福生活,可是也帶來爾後多年的不 幸。詩人對她盡情盡義,幾次向監護人和他母親要求讓珍妮繼承他的財產,可是她幾乎從一開始就對他不忠實,騙他、搶他,故意傷他。即使如此,詩人從來沒有失 去對她的責任感;每次分離,仍在經濟上盡力照顧她的需要。她是詩人一生的十字架。詩人對她的熱情,時而優柔,時而幾乎是憎恨。他們兩人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具有拆不散的孽緣。詩人因她而寫的詩,亦即所謂珍妮.杜娃詩篇 (The Jeanne Duval Cycle) ,根據史加福 (Francis Scarfe) 教授的判斷,有第二十二首〈異國的芳香〉、二十三首〈髮〉、二十四首〈我愛慕你……〉、二十六首〈然而還不滿足〉、二十八首〈舞動的蛇〉、二十九首〈腐 屍〉、三十首〈來自深淵的叫喊〉、三十四首〈貓〉、三十五首〈決鬥〉、三十六首〈陽臺〉、三十七首〈著魔的男人〉、三十八首〈幽靈〉、五十八首〈午後之 歌〉、一一五首〈貝雅翠斯〉等。
  詩人的第三個女人是瑪利.朵白蘭 (Marie Daubrun) 。詩人跟她的來往是在二十六歲到三十八歲之間。她是個女伶和模特兒;金髮美人,綠眼珠,鼻子稍為朝上,嘴唇像玫瑰花蕾。詩人曾在他的朋友德瑞 (Deroy) 的畫室中貪婪地注視她的裸體。一八四七年,她在聖馬丁劇院主演〈金髮美女〉,頗為成功。詩人在寫給她的信中說:「由於你,瑪利,我將堅強偉大。像佩脫拉克 (Petrarch) ,我將使我的羅拉 (Laura) 不朽。請當我的守護天使,我的繆斯,我的聖母,引導我走著「美」的道路。」最初,詩人的追求遭到拒絕,因她當時對他的朋友班維爾 (Banville) 更有興趣。因此,詩人對她反而寄以柏拉圖式的愛情,直到一八五四年詩人對她的熱情復燃。可是在詩人為她的戲劇前途奔走失敗以後,她就離開詩人再投到班維爾 的懷抱。這種三角關係使詩人感到莫大痛苦和嫉妒。根據史加福教授的判斷,所謂瑪利.朵白蘭詩篇 ( The Marie Daubrun Cycle) ,包括第四十九首到五十六首的〈毒〉、〈陰空〉、〈貓〉、〈優美的船〉、〈旅邀〉、〈不能挽回者〉、〈談話〉、〈秋之歌〉,以及第六十四首〈秋的小曲〉與 第九十八首〈虛假的戀〉等。
  詩人的第四個女人是莎巴伽夫人 ( Madame Sabatier) 。詩人跟她的交往是在三十一歲到四十歲之間。她是一個銀行家的情婦;她家的沙龍在經濟上是由銀行家支持的。她是個白膚金髮碧眼的美人,五官端莊,嘴上常帶 著微笑。她較有教養,富於機智,但是道德觀念頗無原則。她不避與崇拜者逢場做戲。詩人愛她,把她當做精神戀愛的對象。從一八五二年起,詩人不斷以匿名寫信 給她,同時附上情詩。她是詩人理想的結晶、靈感的泉源、崇拜的繆斯。詩人寫給她的匿名信和情詩,繼續了五年,直到一八五七年八月三十日,莎巴伽夫人以身相 許。可是那晚的幽會,對詩人而言,不是狂喜而是幻滅。在第二天寫給莎巴伽夫人的信中,詩人說:「幾天前你是女神,如今你是女人。」詩人對她的精神戀愛,於 焉告終。《惡之華》中所謂莎巴伽詩篇 ( The Sabatier Cycle ) ,包括從第四十首到第四十八首的〈永遠一樣〉、〈她的一切〉、〈今晚你說什麼……〉、〈活火炬〉、〈恩賜〉、〈告白〉、〈心靈的黎明〉、〈夕暮的諧調〉、 〈香水瓶〉,以及第六十二首〈憂愁與放浪〉等。
  除了女人,波特萊爾的一生中,曾有一時對政治社會現狀頗為關心和參與。一八四八年二月革 命時,他站在群眾的一邊。在一八四八到一八五一年(二十七歲到三十歲)的革命時期,他的行動相當複雜與狂熱,但大體上是由於感情的衝動與一時的憤慨。不久 也就對社會主義幻滅,接著是對政治的冷感。雖然革命時期的影響,並不直接表現在詩中,波特萊爾在一八五○年和一八五一年預告他的詩集即將出版,當時的書名 卻擬為《冥府》(Les Limbes) 。《冥府》雖是個帶有濃厚神學色彩的用語,當時的社會主義者用以形容社會的一個狀態,含有時代與政治的意義。波特萊爾的詩,雖然沒有政治性的革命氣息,但 是有些作品含有現實主義的寫實精神卻是無可否認的。例如,屬於〈冥府詩篇〉中的〈殺人犯的酒〉(第一○六首)、〈拾荒者的酒〉(第一○五首)、〈窮人之 死〉(第一二二首),以及〈巴黎寫景〉中的〈七個老頭兒〉(第九十首)、〈小老太婆〉(第九十一首)、〈夕暮〉(第九十五首)、〈賭博〉(第九十六首)等 等。


Peter Gay/梁永安譯《 現代主義》 (Modernism)、 《啟蒙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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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22 籌備一場彭淮棟翻譯Thomas Mann《浮士德博士》討論會,發現Mann 在《極端的年代》只是一腳注:1914年已成名的作家-藝術家。Peter Gay 懂德語,所以這本《 現代主義》 (Modernism)(梁永安譯)索引中的6~7處引Mann ,稱之為反諷大師,社會史大家......


***
恭喜梁永安譯 Peter Gay"現代主義" (Modernism) 得了今年「開卷十大好書獎.
翻譯類」獎項。

Lectures and Meetings: 新春讀書會: Peter Gay"現代主義" (Modernism ...

2010年1月17日 ... (受邀者)贈: 2010年1月17日(週日) 1200-
1400 歡迎蒞臨華人戴明學院地址:台北市新生南路三段88號2樓 ...


2010年1月17日 ... (受邀者)贈:Peter Gay"現代主義" (Modernism) 梁永安譯 2010年1月17日(週日) 1200-
1400 歡迎蒞臨華人戴明學院地址:台北市新生南路三段88號2樓 ...

2009年12月27日星期日


MODERNISM:The Lure of Heresy From Baudelaire to Beckett and Bey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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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 · · · · ·

  以獨一無二的寬廣度和精彩度,呈現一場異端者的盛會。
  在近年出版的文化史作品中出類拔萃,是當代一個大歷史家的至高成就。
  本書集合了彼得.蓋伊(Peter Gay)一生學問之精華,是他繼《弗洛依德傳》之後最雄心勃勃的力作,探索的是讓人目瞪口呆的現代主義大起義。
  這場起源於一八四○年代的文化運動,是個高度顛覆性的運動,致力於推翻繪畫、小說、詩歌、戲劇、音樂、舞蹈、建築、設計和電影各藝術領域的既有成規窠臼。透過攻擊傳統形式,給藝術、文學、音樂和電影帶來了深邃轉化。
  現代主義產生於布爾喬亞文化環境,雖然兩者互相看不上對方。布爾喬亞文化正是蓋伊畢生所用力之處,對他來說簡直是信手捻來,他出神入化地描述了現代主義者對布爾喬亞的揶揄所表現的幽默風趣,是一部具有高度原創性與可讀性的著作。
  蓋伊以惡名昭彰的法國抒情詩人波特萊爾為他這一波瀾壯闊的研究揭開序幕,追溯了現代主義... (展开全部)
  

作者简介 · · · · · ·

彼得.蓋伊(Peter Gay)
  一九二三年出生於柏林,一九三八 年移民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博士,曾任教於哥倫比亞大學,目前為耶魯大學史特林(Sterling)史學教授、古根漢與洛克菲勒基金會學者、劍橋邱吉爾學院 海外學者。歷獲各種研究獎如海尼根(Heineken)史學獎等,寫過超過二十五部作品,包括得過「美國圖書獎」的《啟蒙運動》、暢銷的《威瑪文化》,以 及被譯為多種語言的《弗洛依德傳》。(以上三書中譯本皆立緒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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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7世紀的法國藝文沙龍、18世紀德國因應啟蒙運動組成的閱讀社團,到19世紀美國婦女在女性主義運動熱潮中,以讀書會和文學社的形式增加婦女知識交流和社交機會。
習慣一個人享受閱讀時光,還是組讀書會聽聽別人的觀點?


【閱讀的方式】關於讀書會,留言分享週週抽獎  參加過讀書會嗎?  在不同文化裡,讀書會都發揮重要的公共交流功能。 從17世紀的法國藝文沙龍、18世紀德國因應啟蒙運動組成的閱讀社團,到19世紀美國婦女在女性主義運動熱潮中,以讀書會和文學社的形式增加婦女知識交流和社交機會。  習慣一個人享受閱讀時光,還是組讀書會聽聽別人的觀點?  參加過讀書會的感想如何?  理想中的讀書會有哪些條件?  最近想針對什麼主題開讀書會嗎?  分享貼文或留言,就有機會抽到禮物! 另外,共和國每週都會抽填回函的讀者送禮物喔~  圖片來源:http://en.wikipedia.org/wiki/Age_of_Enlightenment#mediaviewer/File:Salon_de_Madame_Geoffrin.jpg

How to Write a Thesis By Umberto E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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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to Write a Thesis

Overview

By the time Umberto Eco published his best-selling novel The Name of the Rose, he was one of Italy’s most celebrated intellectuals, a distinguished academic and the author of influential works on semiotics. Some years before that, in 1977, Eco published a little book for his students, How to Write a Thesis, in which he offered useful advice on all the steps involved in researching and writing a thesis—from choosing a topic to organizing a work schedule to writing the final draft. Now in its twenty-third edition in Italy and translated into seventeen languages, How to Write a Thesis has become a classic. Remarkably, this is its first, long overdue publication in English.
Eco’s approach is anything but dry and academic. He not only offers practical advice but also considers larger questions about the value of the thesis-writing exercise. How to Write a Thesis is unlike any other writing manual. It reads like a novel. It is opinionated. It is frequently irreverent, sometimes polemical, and often hilarious. Eco advises students how to avoid “thesis neurosis” and he answers the important question “Must You Read Books?” He reminds students “You are not Proust” and “Write everything that comes into your head, but only in the first draft.” Of course, there was no Internet in 1977, but Eco’s index card research system offers important lessons about critical thinking and information curating for students of today who may be burdened by Big Data.
How to Write a Thesis belongs on the bookshelves of students, teachers, writers, and Eco fans everywhere. Already a classic, it would fit nicely between two other classics: Strunk and White and The Name of the Rose.
This MIT Press edition will be available in three different cover colors.
Contents
The Definition and Purpose of a Thesis
Choosing the Topic
Conducting Research
The Work Plan and the Index Cards
Writing the Thesis
The Final Draft

About the Author

Umberto Eco is an Italian semiotician, philosopher, literary critic, and novelist. He is the author of The Name of the Rose, Foucault’s Pendulum, and The Prague Cemetery, all bestsellers in many languages, as well as a number of influential scholarly works.

Reviews

“Although first published in Italian in 1977, before Eco (The Name of the Rose) became an internationally renowned novelist, this guide to writing a thesis—originally aimed at Italian humanities undergraduates—brims with practical advice useful for writing research papers. . . . His advocacy of index card files to organize data seems quaintly nostalgic in the age of laptops and online databases, but it only underscores the importance of applying these more sophisticated tools to achieve the thoroughness of the results that he advocates.”—Publishers Weekly
How to Write a Thesis is full of friendly, no-bullshit, entry-level advice on what to do and how to do it, illustrated with lucid examples and—significantly—explanations of why, by one of the great researchers and writers in the post-war humanities … Best of all, the absolutely superb chapter on how to write is worth triple the price of admission on its own.”—Robert EaglestoneTimes Higher Education
How to Write a Thesis remains valuable after all this time largely thanks to the spirit of Eco’s advice. It is witty but sober, genial but demanding—and remarkably uncynical about the rewards of the thesis, both for the person writing it and for the enterprise of scholarship itself. . . . Some of Eco’s advice is, if anything, even more valuable now, given the ubiquity and seeming omniscience of our digital tools . . . . Eco’s humor never detracts from his serious intent. And anyway, even the sardonic pointers on cheating are instructive in their way.”—Scott McLemeeInside Higher Education
“Eco is a first-rate storyteller and unpretentious instructor who thrives on describing the twists and turns of research projects as well as how to avoid accusations of plagiarism.”—Jan GardnerBoston Globe
“The book’s enduring appeal—the reason it might interest someone whose life no longer demands the writing of anything longer than an e-mail—has little to do with the rigors of undergraduate honors requirements. Instead, it’s about what, in Eco’s rhapsodic and often funny book, the thesis represents: a magical process of self-realization, a kind of careful, curious engagement with the world that need not end in one’s early twenties. “Your thesis,” Eco foretells, “is like your first love: it will be difficult to forget.” By mastering the demands and protocols of the fusty old thesis, Eco passionately demonstrates, we become equipped for a world outside ourselves—a world of ideas, philosophies, and debates.”—Hua Hsu,New Yorker

倪安宇新譯 Umberto Eco《 玫瑰的名字》;艾可 v 卡里耶爾 《別想擺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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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擺脫書
N’esperez pas vous debarrasser des livres
作者: 安伯托.艾可 & 尚-克洛德.卡里耶爾 & 尚-菲利普.德.托納克
原文作者:Umberto Eco、Jean-Claude Carriere、Jean-Philippe de Tonnac
譯者:尉遲秀 :出版社:皇冠出版日期:2010
譯者:吳雅凌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 出版日期:2013

緣起緣滅,書聚書散,這是書的命運,沒什麼好說的。但不管怎麼散,總也有一、二本是一路相隨,最後才分手道別的。這種書不多,需得智慧滿溢,耐讀耐思索才行。讀者諸君手邊若還沒有,容我提醒,你正要看的這本即是,千萬不要擺脫!──傅月庵──
  本書的主題很特別,源自於艾可小時候被追問的一句話:「告訴我,小安伯托,你看書是想知道書裡頭有什麼,還是因為你喜歡看書?」
  多年來,艾可深深地思索自己和書本的關係,並發覺書的種種影響:書籍紙張單純的香氣滋養,竟然能讓人定心安神。
  一個書櫃就像是一群活生生的朋友,孤單沮喪時總能在它們身上得到溫暖。
  而夜晚在圖書館工作的氛圍,更讓他有了《玫瑰的名字》裡圖書館謀殺案的想法……
  不過,身為愛書人也是有煩惱的:電子書會改變我們的閱讀習慣嗎?紙本書的未來將會如何呢?
  那些被人們遺忘的書,隔了幾個世代之後還有重新出頭的機會嗎?
  有了網路上天下地豐富的資料之後,還需要看書嗎?
  該如何決定書櫃的秩序,把某一本書放在另一本書的旁邊?
  當人死了之後,那些心愛的藏書又該何去何從呢?
  為了要討論書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文壇大師艾可於是和影壇大師卡里耶爾有了跨界的閱讀交流,而他們兩位作為愛書人、收藏家和研究者的獨到觀點,也讓這本書成為所有「讀者」都絕對不能錯過、穿越古今書史的精采即興演出!
作者簡介
安伯托.艾可 Umberto Eco
  一九三二年出生於義大利皮德蒙的亞歷山卓,現任波隆那大學高等人文科學學院教授與院長。艾可身兼哲學家、歷史學家、文學評論家和美學家等多種身 分,更是全球最知名的記號語言學權威。其學術研究範圍廣泛,從聖托瑪斯.阿奎那到詹姆士.喬伊斯乃至於超人,知識極為淵博,個人藏書超過三萬冊。已發表過 十餘本重要的學術著作,其中最著名的是《讀者的角色──記號語言學的探討》一書。
  艾可在四十八歲時,才推出第一本小說《玫瑰的名字》,該書自一九八○年出版後,迅速贏得各界一致的推崇與好評,除榮獲義大利和法國的文學獎外,更席捲世界各地的暢銷排行榜,銷量迄今已突破一千六百萬冊,被翻譯成四十七種語文,並改編拍成同名電影。
  儘管第一本小說就取得非凡的成就,他卻遲至八年後才出版第二本小說《傅科擺》,也一如各方所料,再度轟動世界各地,成為最熱門的閱讀話題。一九 九四年他推出第三本小說《昨日之島》,目前銷量也已超過二百萬冊,中文版並入選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和聯合報讀書人年度最佳書獎!而他於二○○○年出 版的第四本小說《波多里諾》,更被國際出版界視為當年的頭等大事,義大利文版首刷即高達三十萬冊,對於一本嚴肅的文學作品來說,無疑是十分罕見的天文數 字!二○○四年,艾可又嘗試結合大量圖像的創新形式,推出最新小說《羅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雖然每隔好幾年才會推出一部小說,但大師一出手便不同凡響, 每一次都是擲地有聲的超重量級巨作!
  二○○八年,艾可與好友尚-克洛德.卡里耶爾一同思考現代科技與知識的關係,成了《別想擺脫書》的出版契機,兩位大師在書中探討了「書的未 來」,而在另一本雜文集《記憶之樹與藏書迷的二三事》中,艾可也討論了關於藏書的種種學問與典故,由此可見他對於書的熱愛,也讓我們在資訊爆炸的時代,更 加反思文字與出版的意義。
  艾可另著有《艾可談文學》、《艾可說故事》、《帶著鮭魚去旅行》、《誤讀》、《智慧女神的魔法袋》、《康德與鴨嘴獸》、《意外之喜──語言與瘋狂》、《開倒車》等雜文、隨筆、評論集和繪本。
尚-克洛德.卡里耶爾 Jean-Claude Carriere
  生於一九三一年,法國作家、劇作家、電影編劇。長期和西班牙超現實主義電影大師布紐爾合作,曾經寫過八十個電影劇本,包括「中產階級拘謹的魅 力」、「青樓怨婦」,並和日本電影大師大島渚合作「馬克斯,我的愛」,其他著名的代表作還有改編自米蘭.昆德拉經典名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台譯:布 拉格的春天),以及榮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錫鼓」(台譯:拒絕長大的男孩)。他並和英國劇場導演彼得.布魯克合作逾三十年,一共撰寫了《鳥族會議》, 《卡門悲劇》,《摩訶婆羅達》等七個舞臺劇。他另著有《墨西哥愛戀事典》等三十本書。
  卡里耶爾現定居巴黎,擔任「新法國電影電視學院」院長,並主持電視談話節目。小字:【續見後摺口】
尚-菲利普.德.托納克 Jean-Philippe de Tonnac
  法國作家、記者,擔任本書幾次對談的引言人。作品包括詩人何內.兜馬勒(Rene Daumal)的傳記,以及幾本關於科學、文化、宗教的對談書,還有一部關於死亡與不朽的知識和信仰百科全書。
譯者簡介
尉遲秀
  一九六八年生於台北。曾任報社文化版記者、出版社文學線主編、輔大翻譯學研究所講師、政府駐外人員,現專事翻譯。譯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笑忘書》、《雅克和他的主人》、《小說的藝術》、《無知》、《不朽》、《緩慢》、《生活在他方》、《相遇》、《飢餓間奏曲》、《戀酒事典》、《渴望之 書》(合譯)等書。
 

導讀
不要擺脫這本書
【茉莉二手書店執行總監】傅月庵

  「對話」似乎是西方較為熟練的一種溝通模式。兩個人站在平等地位,傾其所知,你一言我一語,有時抬槓,有時詠讚,喋喋不休,其樂融融。西洋傳統 裡,此事其來有自,可遠溯自蘇格拉底教學法(Socratic method)、柏拉圖《對話錄》,到了近世十七、八世紀,「沙龍」興起,那就不僅對話,更且有機智美貌的女主人充當引言,好讓野馬順韁,話不離題。
  東方人不時興對話,重的是「語錄」,成篇累牘的「子曰」,努力宣揚自我理念。偶見「答客問」一類文體,那也僅是周伯通的把戲,一人分飾二角,自 問自答,目的與語錄相似,都是有溝無通,只灌不汲,單向道式的。語錄不容人插嘴,若想介入,僅能「註解」、「箋釋」,以己之心,揣摩聖人之意,代聖人發言 耳。
肯定行的對話
  或許因為這一傳統背景的差異,遂致不少中文讀者,讀起「對話」形式的書籍,總有格格不入之感,甚至覺得蕪雜無根,抓不到重點。實者,好的對話宛 如「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或者說,就像一本雜誌,也許無法講得太深入,但總能讓你的視野開闊起來。運氣更好的時候,吉光片羽的灑 落,隻字片語的點醒,竟能讓人頓悟猛醒,豁然開朗,得見一片朗朗晴空──當然,這還得看對話的是什麼人?若是安伯托.艾可(Umberto Eco)與尚-克洛德.卡里耶爾(Jean-Claude Carri?re)的話,那肯定行!
  艾可大名滿天下,才情高妙,意趣深遠,乃達文西一脈的「文藝復興人」(Renaissance Man)。他既是學者,也是小說家,能寫專業人士才看得懂的符號學論文,也能創作出雅俗共賞的暢銷小說、隨筆文章。更重要的是,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心,任何 新玩意出現,他總要設法看一看。一九八○年代,個人電腦方才出籠,他即刻搬了一個回家,埋頭玩了起來。那時,他五十出頭,現在都快八十了,依然興致勃勃, 與網路為友,樂此不疲。
  這樣一個似乎只能「採訪」,只可「我說你聽」的大師級人物,又有誰能與他「平等」對話呢?卡里耶爾大概是少數之一了。
  卡里耶爾比艾可大一歲,是西班牙導演布紐爾最欣賞的編劇,也是法國國家電影學院創始人。他寫過七個舞台劇,三十本書,八十個電影劇本。米蘭.昆 德拉(Milan Kundera)的《布拉格的春天》(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鈞特.葛拉斯(Gunter Grass)的《拒絕長大的男孩》(The Tin Drum)都虧他出手,方得在銀幕綻放光芒。與他共事的,布紐爾之外,英國的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日本大島渚,均屬大師級人物。此人雖以電影、戲劇著稱,實乃狄德羅之流「百科全書式人物」,關於這點,從他能將印度史詩《摩訶婆羅達》改編 成劇本,還可與達賴喇嘛對話佛學,即可略窺一斑。
勢均力敵,相激相盪
  卡里耶爾得以跟艾可平起平坐,嗆聲吐嘈毫不在乎,隨聲附和不卑不亢,多年交誼之外,根本原因還在於兩人都是重量級的書痴,嗜書如命,家中收藏, 無論質量,差可比擬。論學識之淵博,見識之多廣,只怕誰也不輸誰。也因此,談起「書與閱讀」這件事來,勢均力敵,相激相盪,你一個掌故,我一件往事,唇槍 舌戰,妙趣橫生。內行的,自有門道機鋒可看可想,對西洋文史不是那麼嫻熟者,光摭拾兩位老先生的如珠妙語,也可鬧熱滾滾了。
  此書浩浩蕩蕩,尺幅千里。兩位老先生上下千餘年,縱橫了無礙,先從電子書談起,論及最紅火的紙本書命運,然後由文化載體的變遷、資訊與記憶的過 濾、被遺忘的作家與作品、蒐羅珍本古籍的經驗、珍藏之最愛、虛榮的出版與文本所見的蠢話……一路談到禁書封網焚書、藏書的整理,乃至最後身為愛書人幾乎都 必得告白的「人死了,書怎麼辦?」信手拈來,不是故事,就是學問;機智幽默,遍地開花,讓人嘆為觀止。然而,其言外之意,或說智者之所以為智者的本質,或 更有值得一談。
  電腦興,網路起。人類以十倍速往前衝決,資訊不停爆炸,既有知識體系正在逐漸消融重整。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此前一個知識人的生命,「過去」、 「現在」、「未來」三等分,均衡緩慢前進。如今形勢丕變,「未來」一直來,「現在」僅能招架,「過去」則被遺忘在用後即棄的資訊廢堆之中。換言之,身處資 訊革命之中的現代人不停向前看,拼命「更新」,不斷壓縮「現在」,認定「未來」就是答案,毫不在乎或說不自覺地竟與「過去」斷裂了。此種斷裂所帶來的結 果,便是往往以「有限的視野」去論斷時代的趨勢,用白話說,就是「短視」!
  艾可與卡里耶爾的對話,最讓人印象深刻地,或由於其年紀,但更可能是其智慧,就是視野寬廣,總能以一個更大的時間尺幅去看待正在發生的事件,從而判斷可能的趨向。最明顯的,當然就是「書的命運」一事了。
  儘管未來學家們信誓旦旦宣稱關於未來十五年的「四大預言」:一、原油價將?升至每桶五百美元;二、水資源嚴重短缺,水將成為可交易商品;三:非 洲將崛起;四、書將徹底消失。兩位老先生卻異口同聲反駁:「書不會死!」原因是,從歷史來看,書歷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焚火浩劫,風吹雨打雪滿頭,始終屹立不 搖。沒有理由在這一次裡挺不過去。艾可認為:
  書就跟湯匙、鎚子、輪子或剪刀一樣,一旦發明了這些東西,就想不出更好的了……書已經通過了考驗,在同樣的用途上,我們看不出要怎麼做才能做出比書更好的東西。或許書的組成要素會有所演變,或許那些書頁不再是紙做的。可是書終究會是書。
  卡里耶爾則從其專業立場,回顧磁帶、CD、DVD的變遷過程,再以朋友家中地窖保存了十八部老電腦好播放老電影軟體為例,說明了「不停更新升 級」的電子產品形式,有多麼不可靠。最後更直指死穴發招:「未來我們有沒有足夠的能源可以讓這些機器運轉,都還是未知數呢。」「相對地,當所有視聽類文化 財產都消失的時候,我們都還可以讀書,白天可以讀,或是晚上點著蠟燭讀。」
多聞闕疑的讀書人本色
  這種寬廣的視野,字裡行間隨處可見。譬如,兩人時不時總會談到記憶與歷史的過濾篩選這件事,不斷提醒我們,今天我們所讀到的經典,其實是經過時 間披瀝的,得能存留下來,當然珍貴。但更好的作品,也可能躲不過時間的淘汰,已被丟棄掉了。順著這個脈絡,卡里耶爾又一拳打向電腦:
  如果現在我們掌握了一切的一切,不經篩選,我們在終端機上擁有無限量的資訊,那麼記憶是什麼?這個詞的意義為何?當我們身邊有個電子僕人可以回 答我們所有的問題,甚至連我們問不出來的問題它也知道答案,那還有什麼是我們該知道的?當我們的輔助器具什麼都知道,無所不知,那還有什麼是我們該學的?
  僅此看來,兩位老先生彷彿是「反科技論者」,其實不然,他們只是典型「不疑處有疑」而已。要不,艾可也不會斬釘截鐵地說,一旦失火,他搶先要做的是「拔下我兩百五十G的外接硬碟,裡面有我這三十年來寫的所有東西。」
  多聞闕疑,可說是兩位老先生的讀書人本色,對話精髓所在。因為「闕疑」,於是有了一種寬容,能以更大的胸襟去包容天地萬事萬物,包括此書最有意 思,兩人都愛收藏的「荒唐書」,從而「歌頌蠢話」這件事。這些愚蠢的文本,包括過去幾百年裡關於科學的、政治的、種族的、文學的各種偏見與謬誤。這些為人 所嘲弄乃至不屑的古籍,早經蓋棺論定,又有什麼好珍惜的?兩人的回答意旨悠遠:除了可以審視研究「書的神聖化」這一命題,更重要的,乃是理解「人的限制, 人的缺陷」,提醒自己,「我們關於過去的知識來自白痴、笨蛋或敵人」者所在多有。這樣做,艾可說:「其實是非常有益健康的。」
  「人死了,書怎麼辦?」這恐怕是所有愛書人、書商或圖書館長都想從艾可跟卡里耶爾這種重量級的藏書家口中套出答案的一個問題。對話最後,兩人也 都老實回答了。一個將交由妻子和女兒全權處理,一個僅希望成套藏書不要分散,捐給圖書館或拍賣,都無不可。緣起緣滅,書聚書散,這是書的命運,沒什麼好說 的。但不管怎麼散,總也有一、二本是一路相隨,最後才分手道別的。這種書不多,需得智慧滿溢,耐讀耐思索才行。讀者諸君手邊若還沒有,容我提醒,你正要看 的這本即是,千萬不要擺脫!
書會不會因為網路的出現而消失?
尚-克洛德‧卡里耶爾(以下簡稱卡里耶爾):二○○八年的達沃斯高峰會 ,談到了未來十五年將對人類造成衝擊的一些現象,一位未來學家在回答問題的時候說,只要記得四個原則就行了,他似乎對這說法很有自信。第一是原油價格每桶 五百美元。第二個跟水有關,水將會變成交易的商品,和石油沒有兩樣。我們會在期貨交易所看到水的報價。第三個預測是關於非洲的,非洲肯定會在未來數十年成 回經濟強權,這是我們都樂見的。

第四個現象,根據這位專業預言家的說法,是書的消失。所以,問題的重點在於,如果書永遠煙消雲散了,如果書真的消失了,是不是對人類的影響也跟可預見的水資源短缺,或者,跟石油價格高不可攀一樣嚴重?

安 伯托‧艾可(以下簡稱艾可):書會不會因為網路的出現而消失?我在應該談這個題目的時候──也就是說,在這個問題看似合情合理的時候──寫過一些東西。後 來,每次有人要我發表意見,我也只能把同一篇文字再重寫一次。沒有人發現這件事,首先是因為沒有什麼是比已經發表過的東西更新的;其次是因為輿論(或者至 少是因為記者們)總是有這種固定的想法,認為書即將消失(或者是這些記者認為他們的讀者有這種固定的想法),於是大家都堅持不懈地提出同樣的問題。

其 實這種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有了網路,我們就回到了字母的年代。或許我們真的以為進入了圖像的文明,但是電腦卻帶領我們再次進入了古騰堡的星系,大家都被 迫閱讀。要閱讀,就要有個載體。這個載體不可能只是電腦。花兩個小時在你的電腦上讀一本小說,你的眼睛會變成網球。我在家裡有寶麗來(Polaroïd) 眼鏡可以保護眼睛,讓我在螢幕上連續閱讀時不受傷害。除此之外,電腦也需要電力的存在,而且不能躺在浴缸裡讀,也不能躺在床上讀。所以書看起來是一個比較 有彈性的工具。

兩個選一個:要嘛書會繼續是閱讀的載體,要嘛會出現一個什麼東西,它會像書一樣擁有某些長久以來,甚至打從印刷術發明之 前,都不曾改變的特質。五百多年來,圍繞著書這個東西而生的種種變體並沒有改變書的功能,也沒有改變書的句法。書就跟湯匙、鎚子、輪子或剪刀一樣,一旦發 明了這些東西,就想不出更好的了。你不能做出一根比湯匙更好的湯匙。譬如有些設計師試圖改良葡萄酒的開瓶器,他們的成功非常有限,而且大部分都不能用。菲 利普‧史塔克(Philippe Starck)嘗試過要在檸檬榨汁器這方面有些創新,可是他的作品(為了維護某種美學上的純粹)會讓檸檬籽留在果汁裡。書已經通過了考驗,在同樣的用途 上,我們看不出要怎麼做才能做出比書更好的東西。或許書的組成要素會有所演變,或許那些書頁不再是紙做的。可是書終究會是書。

卡里耶爾:最新版的電子書已經可以直接和印刷書競爭了。「Reader」閱讀器已經有一百六十個作品了。

艾 可:很清楚的,一場正在進行的審判的兩萬五千份相關文件如果存在一本電子書裡,法官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把這些文件帶回家。在很多領域,電子書都帶來使用上非 常大的方便。我只是繼續問自己,如果有最符合閱讀需求的科技,那麼在電子書上讀《戰爭與和平》會不會是非常好的事?我們等著看吧。總之,將來我們已經不能 紙漿上讀托爾斯泰和那些書了,理由很簡單,書已經開始在我們的圖書館裡腐壞了。五○年代伽里瑪出版社(Gallimard)和弗杭出版社(Vrin)的書 大部分都看不到了。在我寫博士論文的時候,吉爾森(Gilson)的《中世紀哲學》(La Philosophie au Moyen Age)讓我獲益匪淺,今天我甚至沒辦法把這本書捧在手上了。那些書頁都碎了,實實在在地碎了。我也可以再買一本新版的,可是我喜歡的是那本舊的,上頭有 我所有的眉批,是用各種不同顏色的筆留下的,記錄了我不同時期翻閱這本書的歷史。


沒有比永久性載體更朝生暮死的東西
托納克:我們處於文化似乎要做出選擇的一個年代(選擇性能或選擇其他更好的工具),我們質疑著書的永恆。可是想到要拿來永久儲存資訊和我們個人記憶的這些載體──我想到的是磁碟、磁帶、光碟,還有那些我們已經不屑一顧的東西──我們又該怎麼說呢?


卡 里耶爾:一九八五年,那時候的文化部長雅克‧朗(Jack Lang)要我辦一個新的電影電視學校,叫做「國立高等影音職業學院」(Fémis)。我找來幾個非常好的技術人員,由雅克‧伽久(Jack Gajos)帶頭,我當這個學校的校長當了十年,從一九八六年到一九九六年。在這十年當中,我當然得去熟悉我們這個領域裡的一切新知。

我 們有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很簡單,就是要放電影給學生看。當我們為了研究、為了分析而看一部電影的時候,我們得要能在中途停止放映、倒帶、停止,有時候還 得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地往前放。這種觀看方式用傳統的影片拷貝根本辦不到。於是我們弄來了錄影帶,可是錄影帶耗損得很快。三、四年之後,錄影帶就一點也派不 上用場了。就在這時候,「巴黎影像資料館」(Vidéothèque de Paris)成立了,它的功能是要保存一切關於巴黎的攝影作品和影片。為了給影像建檔,當時我們有磁帶和CD可以選擇,都是當時所謂的「永久性載體」。巴 黎影像資料館決定採用磁帶,並且把錢都花在那裡。除此之外,我們也拿軟碟做了實驗,支持軟碟的人把它說得不知有多神奇。兩、三年後,加州出現了CD- ROM(唯讀記憶光碟)。我們終於找到解決方法了。幾乎到處都有人在做一些令人驚嘆的展示。我還記得我看的第一片CD-ROM,是關於埃及的。我們都看呆 了,都被征服了。所有人看到這個創新的產品都低下頭了,這個產品似乎解決了我們這些專業影像、檔案工作者長期以來遭遇的所有困難。可是製造這些奇蹟的幾家 美國工廠都倒閉了,這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

可是,我們的手機和iPod的發展性還在不斷擴大。日本人在上面寫小說、發表小說。網路變成行動的,可以穿越空間。也有人預言這是個人的大勝利,因為有VOD(隨選視訊),有折疊式螢幕,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誰知道呢?

我正在對你們說的好像是一個很長的時期,好像經歷了好幾個世紀,可是這最多只是二十年的事。遺忘的速度是很快的,或許會越來越快。毫無疑問,這都是一些平庸的事,可是平庸是一個必要的包袱。無論如何,在一趟旅行開始的時候,這是必要的。

艾 可:不過才幾年前,米涅(Migne)的《拉丁教會文獻大全》(Patrologie latine)(兩百二十一卷!)出了CD-ROM的版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定價是五萬美金。這種價錢的《教會文獻大全》只有大圖書館買得起,不是給窮 學者的(不過我們這些中世紀學者還是互通有無,大家都很開心地盜拷了所有的光碟)。從此,只要一個簡單的登入動作,你就可在線上查閱《教會文獻大全》。狄 德羅(Diderot)的《百科全書》(Encyclopédie)也一樣,《羅伯字典》(le Robert)不久前推出了CD-ROM的版本。現在,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在線上看到。

卡里耶爾:DVD剛出現的時候,我們以為我們終 於找到理想的解決方法,可以永久解決我們的儲存和影像共享的問題了。在此之前,我都不曾建立我自己的影片庫。由於DVD的出現,我心想,我終於擁有自己的 「永久性載體」了。然而事情遠非如此,現在有人告訴我們,有一種規格非常小的碟片,得買新的光碟機,這樣的一張碟片可以裝得下很多部影片,就像一本電子書 裝得下很多本書。於是我們美好的老DVD也落入了陷阱,除非我們把舊機器留下來,才能看這些DVD。

這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一個趨勢:收集 現代科技想方設法要讓它退流行的東西。我有個比利時朋友是做電影的,他家的地窖裡有十八台電腦,他保存這些電腦只是為了可以看一些舊的作品。這些事只說明 了一點:沒有什麼是比永久性載體更朝生暮死的東西。這些習以為常的想法,成天說著我們這個時代的載體的脆弱,說它已經變成陳腔濫調了,但是你和我,我們這 兩個搖籃本的收集者,會露出微笑,不是嗎?我從我的書架上拿了十五世紀末在巴黎用拉丁文印的這本小書。請看,如果我們打開這個搖籃本,就會看到最後一頁用 法文印著:「羅馬現在使用時間一千四百九十八年九月第二十七天,尚‧波特凡印製,店址位於巴黎新聖母街。」「使用」的拼法和現在不同,多了一個 i(usage/usaige),日期的系統現在已經不用了,不過我們還是很容易就讀得懂。所以我們還是可以讀五世紀以前印刷的文字作品,可是我們卻無法 讀取、無法觀看不過是幾年前的磁帶和CD-ROM,除非我們把舊的電腦都留在地窖裡。
納克:我們在此向書致敬,只是想證明當代科技根本沒讓書失去它的重要性。或許在某些情況下,我們還應該降低這些科技的進步象徵性。我想到的特別是你舉的例子,尚-克洛德,你提到黑斯提夫‧德‧拉布赫東在黎明把他在夜裡見證的事情印出來。

卡 里耶爾:這是不可否認的功績。巴西的大收藏家荷西‧民德臨(José Mindlin)給我看過一個《悲慘世界》的版本,是一八六二年在里約(Rio)以葡萄牙文印的。也就是說,是這本書在法國出版的同一年,只比巴黎晚兩個 月!雨果在寫的時候,他的出版商埃澤勒(Hetzel)就一邊把這本書一章接著一章寄給國外的出版商。換句話說,這部作品的發行跟今天這些暢銷書在好幾個 國家以好幾種語言同步上市的方式差不多。有時候實在沒必要把當代技術的豐功偉業說得那麼神奇。在雨果的例子裡,事情發生的速度比今天還快。

艾 可:亞歷山卓‧曼索尼 也有同樣的想法,他在一八二七年出版《婚約者》,非常暢銷,全世界有三十種盜版,可是一塊錢也沒進到他的口袋裡。他想跟米蘭的出版商瑞達耶里 (Redaelli)和都靈的版畫家勾寧(Gonin)一起製作一套分冊的插畫版本,並且一冊一冊地控管出版。拿坡里的一個出版商一星期接著一星期盜印這 個版本,於是他在這個生意裡賠上他所有的錢。這又是我們技術的豐功偉業的一個相對性的例證。還有很多其他的例子。十六世紀的羅伯特‧弗路德 一年出版三、四本書,他住在英國,書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他收到書的校樣,校對文字,檢查圖版,再把所有東西一起寄回去……可是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些書 都是六百頁的那種書,還附上插圖!我們得相信當時的郵局運作得比我們現在的好!伽利略跟克卜勒還有那個時代的所有學者通信。一有新的發現,立刻就會有人讓 他知道。

這個對照似乎給了舊時代較高的評價,不過我們或許可以給這樣的對照降溫一下:我在六○年代(以出版人的身分)請人翻譯了德瑞克‧ 德‧索拉‧普萊士 的書《小科學,大科學》(Little Science, Big Science)。作者在書中透過統計數據提出他的闡述,他認為十七世紀科學出版品的數量恰好可以讓一位優秀的科學家得知剛剛發表的一切新知,到了今天, 同樣一位科學家就算只想要知道他的研究領域裡發表的所有論文「摘要」,都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擁有效能最高的通訊工具,他也不再像羅伯特‧弗路德這樣的學 者,可以有那麼多的時間做好那麼多的出版計畫……

卡里耶爾:用我們的隨身碟和其他儲存資訊的工具,把資訊帶著走。其實,就這件事而言,我 們還是沒有任何新意。在十八世紀末,貴族們出遠門的時候,會用幾個小行李箱把他們的旅行書櫃帶著上路。三、四十冊的書,口袋書的形式,一個有教養的人應該 知道的一切都在裡頭了。當然,這些旅行書櫃的容量不是以giga計算的,但是原理已經在那裡了。

這讓我想起另一種「節略」的型式,這就比 較有爭議了。在一九七○年代,我住在紐約的一個公寓裡,那是一個電影製作人借我住的。那裡僅有的書,就是擺在一個書櫥裡的「世界文學名著文摘版」。這種事 說起來實在很不真實:《戰爭與和平》五十頁就結束了,《巴爾札克》一冊就沒了。我簡直被嚇壞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裡,可是都是不完整的,都是被截肢的。怎 麼會有這麼大功夫去做這麼荒謬的事!

艾可:縮節本有很多種。一九三○到一九四○年,我們在義大利有個非常特別的經驗叫做「黃金階梯」 (La Scala d’Oro)。這個計畫是一整套依年齡分配的書。有七到八歲的系列,有八到九歲的系列,也有到十四歲以下的,整套書的插畫十分出色,參與的藝術家都是一時 之選。所有偉大的文學名著都在這套書裡找到了它們的位置。為了讓設定的讀者有能力閱讀這套書,每本書都由一位優秀的作家執筆,為少年、兒童重新寫過。當 然,這些書都有一點「淨化版」的味道。譬如,警官賈維(Javert)並沒有自殺,他只是辭去公職而已。我得這麼說,直到後來年紀較長,讀到原版《悲慘世 界》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關於賈維的一切真相。可是我也必須承認,這部小說的要旨已經傳達給我了。

托納克:從珍本收藏的角度來看,你們的藏書展現的特質是什麼?
艾可:我想,我的藏書通常看起來像是介於個人藏書和古書收藏之間的一 種混亂狀態。在我主要和幾間次要的房子裡,我一共有五萬本書。可是這些都是現代的書。我的珍本書大約有一千兩百本。可是這當中還有一個差別。古書都是我自 己挑選(而且付錢的),現代的書是我多年來一路買下來的,不過也有越來越多的書是人家送來向我致意的。雖然我送了一堆給學生,不過還是有很多留了下來,結 果就有了五萬這個數字。

卡里耶爾:如果不算我那些故事和傳奇的收藏,或許有三、四萬本書,其中包括兩千本古書。不過這些書當中,有些有時候也是個負擔。譬如,你再也不能擺脫某個朋友題贈給你的那本書,這個朋友有可能來你家,你得讓他看見他的書,而且放在很好的位置。
也有一些人把題獻頁上的題獻對象名字割掉,再把書賣給塞納河邊的舊書商。這就和那些把搖籃本拆開一頁一頁拿去賣的人,差不多一樣可惡。我猜你應該也會收到安伯托‧艾可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朋友的書吧!

艾 可:我曾經就這個問題做過算術,不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數據得更新一下。就米蘭的公寓的售價來說──不是在舊城區的中心(太貴了),也不是在普羅大眾住的 環城地帶──以當時要維持某種布爾喬亞尊嚴的住所為標準,每平方米我得花上六千歐元,乘上五十平方米的面積,就是三十萬歐元。如果現在我扣掉門、窗和其他 一定會占去公寓裡所謂「垂直」空間的元素──也就是那些可以放書櫥的牆壁──那麼我實際上可以使用的只有二十五平方米。所以,一平方米的垂直空間得花上我 一萬兩千歐元。
以六層的書櫥最經濟的價錢計算,每平方米要價五百歐元。用這種六層的書櫥,每平方米大約可以放三百本書。算起來每一本書的放置成本是四十歐元,比書的價錢還貴。所以呢,寄每一本書給我的人都應該附一張這個金額的支票,寄大開本藝術書的人,要附更高的金額。

卡里耶爾:我可以在這裡透露一個祕密:有時候我會把這些書丟掉,假裝自己不知情。

艾 可:有一次,為了讓「比雅雷久文學獎」(Premio Viareggio)的主席開心,我答應去當評審。我只負責「評論類」。後來我發現評審團的每個成員都收到來參賽的每一本書,不計類別。就說詩好了,大家 都知道,世界上充滿了嘔心瀝血在寫一些崇高詩句的詩人,我收到了幾箱詩集,不知該如何處理。還有其他類別的所有參賽作品。我想像我該把這些作品留起來存 檔,可是我很快就在家裡遭遇了空間的問題,還好,最後我退出了「比雅雷久文學獎」的評審團,才停止了這場大失血。詩人是比最危險還危險的那種人。

卡里耶爾:你聽過這個阿根廷的笑話嗎?你知道的,這個國家有非常多的詩人。有一個詩人在路上遇到老朋友,詩人的手放在口袋裡,對老朋友說:「啊!你來得正好,我剛寫好一首詩,我一定要讀給你聽。」老朋友也把手放在口袋裡說:「小心喔,我的口袋裡也有一首詩!」

艾 可:我的古書收藏當然不能跟荷蘭藏書家黎特曼(Ritman)的神奧哲學圖書館(Bibliotheca Philosophica Hermetica)相比。最近這幾年,由於他在這方面該有的書已經差不多都有了,他也開始收藏珍貴的搖籃本,就算是和神祕學說無關的也收。他擁有的現代 書籍占據了一大棟建築物較高的樓層,古書則是在地窖裡整理得很好,令人十分景仰。

卡里耶爾:巴西收藏家修歇‧民德林(José Mindlin)圍繞著所謂「典型美國事物」(Americana)的主題,收藏了一整套獨特的書,他還為這些書蓋了一棟房子。他成立了一個基金會,設法 讓巴西政府在他死後繼續照顧他的藏書。我的兩個小小的收藏份量就輕得多了,我很願意在這裡特別介紹一下。其中一個,我相信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就是收集故 事和傳奇,還有所有國家起源的故事。我收藏的並不是珍本收藏意義下的珍貴書籍。這些故事都是無名的,版本經常是平凡無奇的,書本有時已經快散了。我很願意 把這整套三、四千冊的收藏留給一個民間藝術的博物館或是一個專題圖書館,不過我還沒找到捐贈的對象。

我很願意特別介紹的第二個收藏是我和我太太一起收集的,主題我先前說過了,是「波斯之旅」,時間從十六世紀開始。或許我們的女兒有一天會有興趣。

艾可:我的孩子們看不出感興趣的樣子。我兒子喜歡我擁有初版的喬伊斯的《尤利西斯》,我女兒則是經常來翻我的馬提歐利(Mattioli)在十六世紀做的植物圖集,可是就僅止於此了。而且我是在五十歲之後才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珍本收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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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mberto Eco《 玫瑰的名字》這本書的新譯和詳注方式 (2014),開啟台灣書市對古今之經典,追求"從原來的語言求原汁原味"和文化的了解之新局面。我們在隔年,2015年,又有《 浮士德博士》,這些都是讀者有興的事;當然,《 浮士德博士》的內容和注解,對翻譯-注解者的要求更大得多,不過,這兩本翻譯者和注解,都值得我們肯定。

從倪安宇在新譯本的注解,可知道她在《神曲》上,參考近10年的新譯本,譬如注25的"福靈之光"等。
我再舉該書最末注解,注329,來說明一下。
1983年從英文轉譯:......是上天對我說的顯明信息:"擁有並保存吧。".......
倪安宇的新譯本: ......是上天給我的明確指示,告訴我"拿起來,閱讀吧。".....
倪安宇的譯注說,引句出聖奧古斯丁的《懺悔錄》,並用4行半說明其原來的語境。

 Umberto Eco《 玫瑰的名字》( IL NOME DELLA ROSA) 倪安宇新譯/注,台北:皇冠,2014

玫瑰的名字【新譯本+註解本】:義大利文原版全新翻譯,艾可大師親自註解!



中文書迷超過30年的漫長等待!
首度從義大利文原版全新翻譯!

艾可80歲生日紀念版!由艾可大師親自註解!
倪安宇老師超過500則精心譯註!

義大利熱賣超過650萬冊!全球銷量突破3000萬冊!
榮獲法國麥迪西獎和義大利史特拉哥獎二大文學獎!已售出48國版權!
改編拍成電影,由影壇巨星史恩康納萊主演,囊括多項大獎殊榮!




有些妄念,絕不是一個人想出來的,
書跟書之間會對話,
一個真正的推理案例應該要證明的是,
兇手是我們自己……


中世紀的義大利正處在羅馬教廷與帝國統治相互抗衡的陰影之中,方濟各會修士威廉為了參加一場關於神權與王權的辯論會,帶著他的徒弟阿德索來到義大利北部山區的本篤會修道院,那裡有著一座全基督教世界藏書最豐富的八角形圖書館。
但在他們抵達之前,修道院卻發生了一起命案:插圖裝幀師阿德莫墜谷身亡。而在七天之內,希臘文翻譯魏納茲歐、草藥學修士賽夫禮諾、圖書館助理貝藍格,以及圖書館管理員馬拉其亞也陸續離奇慘死。
面對一連串的命案,修道院裡起了一陣恐慌,眾人認為這是〈默示錄〉中七聲號角所預言的末世來臨,而且死亡尚未結束,還有兩起命案即將發生。但只有威廉覺得案情並不單純,他一方面要與來自教會的保守勢力對抗,一方面則要暗中進行調查,找出事件的真相。
然而他越是深入探究,便宛如陷入盤根錯節的迷宮般讓人迷失了自我,直到他們發現所有秘密的答案,似乎都隱藏在那座八角形圖書館中……

《玫瑰的名字》是歐洲中世紀時期用來表明蘊含無限象徵意義的字彙。文壇大師艾可透過解謎小說的外衣,將他豐富的知識學養和符號語言學的專業糅合其中,進而探討 理性與信仰的衝突與對立,更藉由撲朔迷離、扣人心弦的情節,將中古歐洲的世界栩栩如生地呈現在讀者眼前,也使得這部一九八○年出版的小說,一推出便造成話 題,不但至今仍熱銷不墜,並持續引發各種討論。
這次的新譯本是根據艾可八十歲生日時推出的最新義大利文版,由國內義大利文學專家倪安宇老師耗費一 年半時間,直接從義大利文翻譯而成,不但有超過五百則精心譯註,更首度收錄艾可撰寫的註解,由大師針對讀者的眾多疑問親自作出解答。而為了方便中文讀者跟 小說對照閱讀,我們特別將譯註和註解單獨輯成一冊,希望能幫助您更加深入了解這部堪稱二十世紀最重要的經典巨作!

名人推薦

    媒體好評︰

    多年來最富含機智,也最引人入勝的一部巨作!──明鏡周刊

    精采絕妙、不可多得的巨作!──新聞周刊

    每個人都應當仔細品味並珍藏這本義大利的不朽傑作!──每日新聞

    這本小說和伏爾泰的哲學故事不謀而合……表面上它是一個博學的偵探故事,實際上它也為自由、中庸、智慧發出了有力的呼聲!──快報

    當一個負有盛譽的符號語言學家著手寫一本小說,結果必然充滿了曖昧不明的線索、神秘的暗語,以及象徵性的事件,甚至超過亞瑟.柯南道爾爵士所曾臆想的。安伯托.艾可的第一本小說《玫瑰的名字》,便是以中世紀為背景的福爾摩斯式的幻想。──時代雜誌

    故事的敘事力量強烈得令人難以抗拒!對於一本以相當篇幅描寫教會會議和方濟各會改革的小說而言,實在是難能可貴的。──紐約時報書評特刊

    看完《玫瑰的名字》之後,和安伯托.艾可交談,猶如面對一根波隆那的羅馬蠟燭。他才思煥發,心思縝密,是個詭譎但並不狡獪的學者。──紐約時報書評特刊

    作者帶領我們進入中世紀修道院傳統的世界……高潮迭起,引人入勝!──洛杉磯時報

    一本充滿語言智慧,又極其複雜的小說!──義大利《日報》

    扣人心弦,步步為營,反應當前的時代!──共和報

    智慧和知識結晶的盛宴!──自由報

    寫作技巧高妙無比!──縱覽報

    不只是個偵探故事……更深入洞悉了十四世紀──它的歷史、狀態、糾結的政治與宗教戰爭、哲學、神話、科學、技藝、烹調風格、醫藥和魔法。──倫敦時報文學專刊

    光芒四射!──南德日報

作者top

  • 作者介紹


    安伯托‧艾可 (Umberto Eco)

    一九三二 年出生於義大利皮德蒙的亞歷山卓,現任波隆那大學高等人文科學學院教授與院長。艾可身兼哲學家、歷史學家、文學評論家和美學家等多種身分,更是全球最知名 的符號語言學權威。其學術研究範圍廣泛,從聖托瑪斯‧阿奎那到詹姆士‧喬伊斯乃至於超人,知識極為淵博,個人藏書超過三萬冊。已發表過十餘本重要的學術著 作,其中最著名的是《讀者的角色──符號語言學的探討》一書。

    艾可在四十八歲時,才推出第一部長篇小說《玫瑰的名字》,該書自一九八○年出版後,迅速贏得各界一致的推崇與好評,除榮獲義大利和法國的文學獎外,更席捲世界各地的暢銷排行榜,迄今銷量已超過一千六百萬冊,翻譯成四十八種語言,並被改編拍成同名電影。

    儘 管第一本小說就獲得非凡的成就,他卻遲至八年後才出版第二部小說《傅科擺》,也一如各方所料,再度造成轟動。一九九四年他推出第三本小說《昨日之島》,銷 量也已突破二百萬冊,中文版並入選《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和《聯合報》讀書人年度最佳書獎。二○○○年,他的第四部小說《波多里諾》一出版就被國際 出版界視為年度頭等大事,義大利文版首刷即高達三十萬冊,對於一本嚴肅的文學作品來說,無疑是十分罕見的天文數字。

    二○○四年,艾可首度 嘗試結合小說和大量圖像的創新形式,推出《羅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引起世界各地的熱烈討論。至於二○一○年面世的《布拉格墓園》則是他最新的小說作品, 在義大利出版不到一個月便狂銷四十五萬冊,並已售出四十餘國版權,全球銷量超過二百萬冊!雖然每隔好幾年才會推出一部小說,但大師一出手便不同凡響,每一 次都是擲地有聲的超重量級巨作!

    艾可另著有《植物的記憶與藏書樂》、《倒退的年代──跟著大師艾可看世界》、《別想擺脫書》、《艾可談文學》、《艾可說故事》、《帶著鮭魚去旅行》、《誤讀》、《智慧女神的魔法袋》、《康德與鴨嘴獸》、《意外之喜──語言與瘋狂》等雜文、隨筆、評論集和繪本。
  • 譯者介紹

    倪安宇

    淡江大學大眾傳播系畢業,威尼斯大學義大利文學研究所 肄業。旅居義大利威尼斯近十年,曾任威尼斯大學中文系口筆譯組、輔仁大學義大利文系專任講師,現專職文字工作。譯有《魔法外套》、《馬可瓦多》、《白天的 貓頭鷹/一個簡單的故事》、《依隨你心》、《虛構的筆記本》、《巴黎隱士》、《在你說「喂」之前》、《跟著達爾文去旅行》、《在美洲虎太陽下》等。

序/導讀 《玫瑰的名字【新譯本+註解本】》top

【新版作者序】
艾可給讀者的話
安伯托.艾可


要說這是修訂版,或許過於誇大,因為我對原版做的一些修正並未影響敘事結構或語言風格。這個新版本我只著手刪除了數行之內重複出現、讓人覺得礙眼的某些名詞,替換成同義詞,有些地方(極少數)我則減輕了句法結構的負擔。

我 更正了少許錯誤(非常少,此言不假,我還特別比對了中世紀參考文本),那讓我三十年來一直感到羞愧不已。例如,我之前在一個中世紀植物標本集中找到苦萵苣 (cicerbita,菊苣的一種),卻在書中誤植為葫蘆(cucurbita),把菜變成了瓜。而中世紀對於瓜類並不熟悉,因為那是之後才從美洲傳入歐 洲的。

最明顯的修訂應該是引用拉丁文部分。拉丁文原本是為了強化事件發生所在的修道院氛圍,同時做為某些中世紀思維演繹可信、真實無誤的 文本佐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讓我的讀者接受某種悔罪懲戒的洗禮。可是當時我的美國版編輯海倫.伍夫(Helen Wolff)提醒我說,歐洲讀者即使在學校沒讀過拉丁文,但他們在古蹟或教堂立面看過的拉丁文都銘刻在心,而且肯定聽過不少哲學、法律或宗教的拉丁引文, 所以在看到類似(隨便舉例)閣下(dominus)或辨識(legitur)等詞句時不會受到驚嚇。但如果是美國讀者,就會有比較大的困難,正如同我們打 開一本小說,發現裡面引用了大量匈牙利文一樣。

於是我跟英文譯者比爾.維佛(Bill Weaver)便著手刪減拉丁文,更動幅度並不大,有時候是僅留下開頭的拉丁文,後面的句子改為英文,或是保留原本的引文,但把比較重要的部分意譯出來, 也就是說,把我原先打算用拉丁文說的現成用語中比較重要的表述,改以義大利文重述一次做為加強。

我重讀英文版後,發現那些修剪絲毫不影響 文本風格,而且還讓某些橋段免去過於艱澀之擾。因此我決定也對這個義大利文版進行修剪。像我眼前就有一個例子,在圖書館那場針鋒相對的談話中,佐治說: 「人子或可笑,但無從得知他是否笑過」(“Forte potuit sed non legitur eo usus fuisse”)。我不能刪除那位嚴肅的可敬老者所說的這句拉丁文,但隨後描述聖羅倫佐火刑架上語帶嘲弄請行刑人幫他翻面時(他引述道:「吃吧,已經熟 了」“manduca, iam coctum est”),為了讓這句譏諷之語易於理解,我便直接以義大利文陳述了完整故事。如此一來,我將原先的九行縮減為四行,對話節奏也更為輕快。

有時候作家跟牙醫一樣,病人若覺得口腔內有結石,只需要用牙鑽簡單處理一下就能讓病人感覺清爽。只需刪掉一句話,就能讓整個段落輕盈翱翔。

說完了。如果有人想舉辦比賽邀請讀者羅列出所有我修訂過的地方,恐怕不會有任何贏家,因為我修改的常常是連接詞,甚至純粹為了好聽追加一個d,難以察覺。這些細節或許根本不值一提,但既然這個版本稱為「修訂版」,為因應圖書目錄精準要求,我有責任說明。如上。

【譯者序】
三十年後……故事未完
倪安宇


對 很多作家而言,自己的作品永遠是未完成的工地,不時得回頭敲敲打打。義大利出版史上最著名的例子是《瘋狂的奧蘭多》(Orlando Fuorioso),一五一六年出版,一五二一年再版時語言風格丕變,但作者阿里奧斯托並未因此而滿足,一五三二年第三版不僅再度調整語言,結構大幅更 動,內容還增加了許多十六世紀史實事件。有人將此舉歸因為精神官能症。

因此二○一二年義大利出版界藉艾可八十大壽之名,推出《玫瑰的名字》修訂版時引發不少臆測。
這 位享譽國際的符號學家四十八歲才完成的第一部小說《玫瑰的名字》於一九八○年初版,隔年贏得義大利最重要的文學獎PremioStrega;一九八六年搬 上大銀幕,由○○七代表演員史恩康納萊主演;在義大利文學類暢銷書排行榜盤踞長達七年,於四十八個國家出版,全球銷售約三千萬冊,法國《世界報》選為二十 世紀最具代表性的百大書籍之一。

這樣一本書相隔三十多年推出修訂版,「為討好年輕讀者,大幅刪除篇幅、簡化語言,全面改寫」等各類坊間傳 聞不斷,鮮少以小說家身分發言的艾可特地在〈新版注〉中以清除牙結石之喻說明原委(自然與精神官能症無關)。然而流言蜚語未曾停歇,關於修訂版中為何刪去 威廉金色濃眉和耳後幾綹黃髮的樣貌描述,有人言之鑿鑿認定艾可是為了讓威廉更符合史恩康納萊的樣貌所致;亦有文評斬釘截鐵說修訂版刪減諸多引文,是因為拼 貼的後現代文學風格已經過時……。不知艾可會不會嘆口氣,翻開他自己寫的〈八卦是很嚴肅的〉一文,看著「神話極可能源起於八卦」這句話自我安慰:既已成為 八卦對象,想必離神的地位不遠矣。

不過艾可本來就很容易成為議論焦點。當年他在《玫瑰的名字》出版前夕接受訪問,談到寫作動機時回答說: 「就像沒辦法憋尿一樣,我實在憋不住就寫出來了」,讓文學界譁然。這位精於文本分析、著有《讀者的角色》的學者要說的是,他想把掛念已久的故事寫出來,只 是採取了他面對媒體的一貫溝通模式:嘲諷,冷眼旁觀,努力讓文本自行表述,讓讀者自行詮釋,拉開作者與作品之間的距離。可是讀者或文評疑問隨暢銷熱潮從四 面八方蜂擁而至,一九八二年艾可寫了一篇回應,後收錄在《玫瑰的名字》平裝版書末。他解釋了書名由來,闡述寫作過程是怎麼回事,蜻蜓點水帶過最初的靈感, 說明他採用的策略和佈局,談讀者扮演的角色……。明明該是作者感性自述,卻寫成了跟《悠遊小說林》差不多的論文。艾可依舊堅守評論者的冷靜,不肯絲毫透露 創作者的內心小世界。或許,威廉對阿德索這番話道出了艾可心聲:

「我從未質疑過符號的真相,阿德索,那是人在世界上賴以判別方向的唯一依 據。我不理解的是符號間的關係。我……依循看似符合所有兇案特徵的默示錄模式,但其實那一切全屬偶然。……我相信有一個邪惡的縝密藍圖,其實根本沒有藍 圖,或應該說就連兇手也被他自己最初勾勒的藍圖所害,之後引發了一連串的因、連帶因以及互相矛盾的各種因,它們自行發展,以至於之間的關係脫離了任何一個 藍圖。這與我的睿智有何干?我只是鍥而不捨,追查秩序的假象罷了,但我早該知道宇宙中並無秩序可言。」

但不知看完《玫瑰的名字》之後,大家能否下定決心讓文本與讀者(自己)自行發展出專屬關係,脫離假設中存在的作者藍圖呢?

曾 經在課堂上跟學生討論《玫瑰的名字》一書,諸多茫然眼神看著我,顯然對於書中過於豐富的細節描述和縝密布局、細如麻的歷史事件和人物以及不時出現的哲學論 述力不從心。我說,不要急,就先當作偵探小說看吧,艾可本來就是用偵探辦案抽絲剝繭的方式寫雜文、評論文,也寫小說。有學生如釋重負,有學生不以為然地撇 撇嘴。

艾可說他為了建構小說中的世界,有一年多的時間沒寫半個字,忙著畫設計圖、分鏡圖,只因為「得知道兩個主角從一個地方邊聊邊走到另 外一個地方要花多少時間,以此決定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時間多長」。我們若想在短短數小時之內一氣呵成看個痛快,自然只能揀選故事(la fabula)來看。若想看出作者巧思安排的情節(l’intreccio)箇中奧妙,成為艾可所說的典型讀者,就得有足夠的耐心細細咀嚼。至於三十年前 就看過《玫瑰的名字》的讀者(如我)呢?為了修訂版再次面對媒體訪問的艾可說,有些書早年看不過爾爾,十年後看覺得精采絕倫,再過十年或許還會有不同體 悟。那些看完修訂版仍覺得不過癮的讀者請稍安勿躁,因為阿德索在瓦礫中撿拾收集的斷簡殘篇,引發了數世紀後《傅科擺》的陰謀論,所以故事未完……還可以繼 續沉迷下去。

每次有大小朋友得知我在翻譯艾可的書,表達哀戚之意外難免流露出「你自找的?」揶揄表情。因為翻譯艾可,不僅要看懂博學老先 生的明喻暗喻,且得把所有人名地名書名歷史事件或他信手拈來的引文出處挖掘出來,折騰八小時得三百字很正常,半年是基本工作單位,期間六親不認,因運轉過 度的大腦僅能辨識床鋪和電腦。然而「寫小說之美不在立即,在推遲。……其美,其快樂在於可以有六、七、八年的時間都沉浸在自己一點一滴建構起來、屬於你的 世界裡」,翻譯何嘗不是如此,而那一方世界豐富瑰麗,縱使小有煎熬,歸根究柢倒也意爽。

【導讀】
尋回讀小說的真正樂趣
張大春


導因於一宗中世紀修道院謀殺案,這位比福爾摩斯早出生數百年、卻晚創造出來的偵探英雄,掀起了歐美文學排行榜的持續熱潮。

《玫瑰的名字》沒有《好萊塢妻妾》那樣的美女、金錢和醜聞,而能置身於暢銷書之列,是一個意外,卻也實至名歸。

為 了追求「被禁制的知識」而遭殺身之禍的僧侶,並不是第一個面對「真理/信仰」難以兩全僵局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負責調查發生在神秘修道院之詭異謀 殺案的方濟各會修士威廉就曾經這麼說:「或許愛人之人身負的任務是教人嘲笑真理,嘲笑真理,因為唯一的真理是讓我們學會擺脫盲目追求真理的熱情。」

這 種懷疑的老調並非安伯托.艾可(Umber Eco)設置在《玫瑰的名字》裡唯一的「主題」。因為這位符號語言學大師的敘述策略使本書的意旨形成了一部遠比書中隱藏「禁制知識」的迷宮圖書館更為複雜 的網路,它們相互辯證、顛覆、纏崇。於是當威廉為我們「偵破」了一連串的謀殺案之後(「一連串」顯然不免是由於威廉的介入),世故的讀者也會因「元兇」的 哲學信念而輕微感動或強烈震撼。然而,富於深邃智慧的論述課題,並不會讓比較天真的讀者感覺索然乏味或枯燥晦澀──即使讀者對中世紀歐洲政教紛爭、神學議 論或文化儀式無了解之誠意,他仍然可以從《玫瑰的名字》中獲取許多「追隨福爾摩斯推探線索」的偵伺奇趣。另一方面,沉浸於寫實規範的批評家或讀者在讚歎作 者細膩、準確、詳實的描述和考證功夫時也必須留心:安伯托.艾可愈是逞弄其寫實性修辭,往往就是他對「真實」最加疑竇和嘲誚的表現(如:對圖書館設計裝潢 以及聖物陳列之描繪)。

於是,我們才可以根本懷疑作者在序言裡對於「梅爾克手稿」的發現和傳抄、迻譯過程完全出於虛構,從而認識到《玫瑰 的名字》非但不是一部古老軼事的考訂材料,它甚至也不是「一個故事」、「一本小說」,它只是利用讀者對「推理情節」、「歷史常識」、「英雄傳奇」、「宗教 啟示」等文本的種種成見所架設出來的相互質疑的符號。我們運用這些成見來閱讀,之後便摧毀了這些成見。

一個閱讀本書的理想方式是:隨便翻到任何一頁,讀下去,直到睏倦為止。經歷過幾次這樣的前戲之後,如果它還不能引起你對偵探、歷史、哲理或高度嘲諷藝術的任何興趣的話,就請你去看電視節目《百戰百勝》吧──那是一個最適合無腦力人士產生自我優越感的電視節目。

──錄自七十八1989年七月十七日《中國時報》開卷版




第一天
第一時辰祈禱

我們抵達修道院所在的山腳下,威廉展現不凡睿智
那是十一月底的一個美好早晨。前一天夜裡下了點雪,地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白雪,約略三個指頭高。我們剛結束晨禱,在黑暗中聆聽山谷中一個小村落做彌撒,等太陽露臉,便往山上走去。

沿 著山間蜿蜒陡峭的小路攀登而上,我看到了修道院。讓我驚訝的不是環繞在外的牆垣,那跟我在基督教世界所見並無二致,教我嘆為觀止的是那座龐然建物,後來我 才知道那是修道院的主堡。八角形結構體遠遠觀之有如四邊形(這是代表天主之城固若金湯的完美形式),南面矗立於修道院高地上,北面則彷彿是從山壁間直接長 出來,卻又高懸於山壁之上。因為建物的顏色和材質與自然渾然相容,自下方某些角度看去,宛如看到岩壁朝天空延伸,聳入雲霄,化身為要塞和塔樓(那是技藝熟 練、深諳天地奧秘的巨匠之作)。三種不同式樣的窗說明此乃遵循三位一體的韻律所建,從這座建物與地面相交是四邊形,騰空拔起後是神聖的三角形,可見用心。 趨近看,才知道四邊形每一個角各有一座七角形塔樓,塔樓有五面朝外,也就是說大八角形八面中的四面生出了四個小七角形,但從外面看,七角形只見五角。任憑 誰都能看出這是諸多神聖數字的和諧組合,每一個數字都有其細膩的宗教涵義。八,是每一個四邊形的完美數字;四,是福音書的數字;五,指世界五大區域;七, 是聖靈的七種恩賜。就此主堡的雄偉和外型,與我後來在義大利半島南部看到的烏西諾城堡及蒙特城堡不相上下,可是論其位置之險峻,可說是最駭人的,絕對可以 讓旅人在漸漸向它靠近時心生畏懼。幸好那是晴朗無雲的冬日早晨,所以我眼前所見並不是它在暴風雨中的模樣。

但我也不能說它讓人看了心生喜悅。我確實感到畏懼,還有一絲不安。天主知道那並非我不成熟的心智在作祟,我直覺懷疑在巨匠們動工興建之前,在僧侶滿心憧憬要以此地守護聖言之前,預言就已銘刻在那些石頭之上了。

我們的小騾子蹣跚地轉過最後一個山坳後,山徑一分為三,左右各多出一條小路。我的導師駐足觀望,看著路徑兩側和路面。那裡有長青松樹形成的天然屋頂,樹上白雪皚皚。

「這所修道院很富裕,」他說:「院長在公共場合喜歡擺派頭。」

我 習慣聽他發表奇特言論,所以沒有追問。也是因為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後,我們就聽到嘈雜人聲,轉個彎,看到一群騷動的僧侶和僕役。其中一個看到我們便走上前 來,措詞文雅地說:「歡迎,我知道您是誰,請勿感到驚訝,我們事先已被告知您將造訪。我是雷密吉歐‧達‧瓦拉幾內,修道院的管事。我想您應該是威廉.達. 巴斯克維爾修士。我這就讓人通知院長。你,」他轉頭對著其中一個僕役說:「上去告訴大家,我們的訪客快到了!」

「謝謝您,管事弟兄,」我的導師很客氣,「為了招呼我,中斷了你們的搜尋,讓我十分過意不去。不過您別擔心,那匹馬經過這裡,往右邊那條小徑去了。牠跑不遠的,因為等牠走到堆肥的地方後就會停下來。牠那麼聰明,不會貿然衝下陡坡……」

「請問您多久前看到牠的?」修道院管事問。

「我們並沒有看到牠,對吧,阿德索?」威廉興致勃勃地轉身問我,「如果你們要找的是勃內拉,牠一定在我剛才說的地方。」

修道院管事十分躊躇,看看威廉,又看看那條小路,最後終於開口問:「您怎麼知道牠叫勃內拉?」

「哎呀,」威廉說:「可想而知你們在找的是院長最喜歡的馬,勃內拉,也是你們馬廄中跑得最快的良駒,毛皮黑亮,高五呎,馬尾飄逸,蹄子小而圓,但步履穩健。頭小,耳朵尖,眼睛大。牠往右邊去了,您快去追牠吧。」

管 事遲疑片刻後,對身後的僕役做了一個手勢,便奔往右邊小徑,我們的騾子則繼續前進。我好奇心起,正打算開口詢問威廉的時候,他示意我等待。果然,幾分鐘後 我們就聽到歡呼聲,僧侶和僕役抓著那匹馬的韁繩出現在小徑轉角處。他們走過我們身邊的時候,不斷詫異地打量我們,然後越過我們往修道院走去。我相信威廉刻 意放慢坐騎步伐,是為了讓他們去告訴大家剛才發生的事。其實我發現我的導師雖然道德崇高,卻不免在需要展現睿智的時候貪圖虛名,不過我既知他細膩的外交手 腕,自然明白他這麼做是希望踏進修道院之前,他的博學名聲已深植人心。

「您現在可以告訴我,」我最後還是忍不住,「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我的好阿德索,」導師說:「這一路上我都在教你辨識世界這本巨著如何透過蛛絲馬跡跟我們說話。阿藍.的.里爾說過:

世界上所有造物
一本書或一幅畫
都於明鏡中再現

 他心裡想著的是世界上有取之不盡的象徵符號,而天主藉由祂的造物之象徵,跟我們談論永生。但是宇宙比阿藍以為的更健談,它要說的不只是現在(而且往往說得 隱晦難解),還有未來,這點無庸置疑。要我一再重複告訴你你本應知道的事,讓我難掩羞愧。在三岔路口的新雪上,有清楚的馬蹄印往我們左邊那條小徑而去,步 伐間隔一致。就馬蹄印來看,馬蹄小而圓,步履穩健,由此可以推論那匹馬的脾性,還有,牠並不像失控的動物慌亂逃竄。在松樹覆蓋為頂的路口,有幾根距離地面 五呎左右的樹枝剛被折斷。那匹馬準備轉彎奔入牠右邊小徑的地方有一叢桑葚,馬一邊甩尾,一邊被突出的枝椏勾下了幾根黑色的長毛……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 條小徑通往堆肥的地方,我們往山上走的時候經過東側塔樓下方的彎道,看到從塔樓下方有穢物從高處墜落的殘跡,弄髒了白雪。既然那裡有三岔路口,那條小徑不 可能通向其他地方。」

「好,」我說:「那麼頭小,耳朵尖,眼睛大……」

「我不知道牠是不是那樣,不過僧侶們對此絕對堅信 不移。聖依西多祿說過,駿馬之美在於『頭要小,骨肉勻,耳朵小而尖,眼睛大,鼻孔僨張,頭頸挺直,鬃毛和尾毛茂密,蹄圓而堅硬』。想必我推論得知的那匹馬 是馬廄中最好的,否則何須驚動管事出面,只需派馬僮來找即可。既然那名僧侶將此馬視為良駒,那麼在他眼中那匹馬一定符合公認的準則,更何況那名僧侶,」威 廉不懷好意地對我微微一笑,「是本篤會飽讀詩書之士……」

「好吧,」我說:「那麼勃內拉呢?」

「願聖靈開啟你的心智,我的孩子!」威廉感嘆道:「就連即將成為巴黎大學校長的偉大的讓.布里丹如果談到一匹駿馬,也會這麼叫牠,你能給牠取別的名字嗎?」

這 就是我的導師。他不僅知道如何閱讀自然這本巨著,還知道僧侶們會用什麼方式閱讀文字書,如何透過那些書來思考。我們在接下來幾天會看到,這個天賦確實發揮 了功效。他的解釋不僅讓我覺得順理成章,也讓我無地自容,但是在無地自容外又為自己也參與其中而感到與有榮焉,只差沒為我自己的洞察力喝采。真與善一樣, 有強大的感染力。讚美主耶穌之名,讓我蒙受此一美好啟示。

言歸正傳,回頭說我的故事吧,我這個老僧在不相干的事情上耽擱太多時間了。我們來到修道院大拱門的時候,院長已站在門口等候,他身旁有兩名見習僧捧著裝了水的金盆。我們下了騾子,他幫威廉洗完手後,擁抱並親吻我的導師,以天主之名表達歡迎之意。管事則負責招呼我。

「謝謝,亞博內。」威廉說:「能走進您聲名遠播的修道院,於我是莫大喜悅。我以天主之名到此朝聖,得您敬重。我亦銜此土地的君主之命到此造訪,交付給您的這封信中自有說明,我也以他之名感謝您的款待。」

院 長接下蓋有皇家蠟封戳印的信,回答說事前已從其他弟兄來函中得知威廉此行(我得意萬分地跟我自己說,要讓本篤會的修道院院長措手不及並不容易),說完便請 管事帶我們到房間去,馬僮則負責照管騾子。院長說稍晚等我們體力恢復後再來看我們,然後我們走進偌大中庭,修道院所有建物都沿著這個和緩的平原展開,將原 本的山峰磨成了淺盆地。

修道院的空間配置,我之後還有機會談到,也會談得更詳細。走過拱門後(那是外環牆垣唯一的出口),有一排林蔭大道 通往教堂。大道左側是一片寬廣的菜園,後來我才知道那裡還有一座植物園,在沿著牆垣而建的醫療所、澡堂和藥草室所在的兩棟建築外側。走到底,左手邊是巍然 矗立的主堡,與教堂中間隔著一片墓園。教堂北向入口正對著主堡的南向塔樓,映入觀者眼簾的是西向塔樓,這座塔樓左接牆垣,沿峭壁直洩而下,北向塔樓則騰空 懸出於峭壁上,看起來有些歪斜。有幾棟建築物或緊鄰教堂右側,或繞中庭而置,包括寢舍、院長居所和朝聖者庇護所,那正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途中還穿過了一個 美麗的花園。修道院右側,在一大片平地後方,從南向牆面開始一直到教堂東側是一排群聚的佃農房舍、馬廄、磨坊、榨油坊、穀倉和地窖,還有一棟建物我覺得應 該是見習僧的住處。因為地形方正,只有些許高低起伏,所以以前的工匠才能遵照方位準則建造一切,甚至比霍諾利烏斯.迪.歐坦或威廉.杜蘭德還要高明。從當 時太陽的方位來看,我發現修道院大門面向正西方,教堂唱詩班和聖壇坐落在東方,早晨升起的旭日正好可以叫醒寢舍中的僧侶和馬廄中的牲畜。那是我所見過最 美、方位配置最精準的修道院,即便後來我去過聖加侖、克呂尼和豐特萊修道院,還看了其他修道院,或許規模更大,但是都不如這裡比例相稱。跟其他修道院不一 樣的是,這裡的主堡格外碩大龐然。我雖沒有泥匠經驗,但也能立即分辨出它比周圍其他房舍古老許多,或許時間早了數百年,修道院其他房舍都是後來才建,不過 還是考慮到了主堡與教堂之間的方位關係。建築是所有藝術中最勇於以自身韻律重現宇宙秩序的一個,「宇宙」的希臘文為kosmos,亦即裝飾的藝術,就像一 隻巨獸炫耀著自己肢體的完美和勻稱。讚美我們的造物主,誠如經文所說,祂決定了萬物的數量、重量和尺度。


 第一天
第三時辰祈禱

威廉和院長有一段意味深遠的對話。
管事是個矮胖、相貌庸俗而個性開朗的人,頭髮斑白但依舊健朗,個子 雖小但行動敏捷。他帶我們到朝聖者庇護所的修士房去,應該說他帶我們去的是我導師的房間,並承諾第二天就會騰出一間空房給我,雖然我只是見習僧,但我仍然 是他們的賓客,所以應享受同等禮遇。那天晚上我就先睡在導師房內的壁龕裡,那壁龕又寬又長,已經鋪好了一層新鮮的稻草。他說,有時候主人希望夜間能有僕人 隨侍在側,便會做這樣的安排。

僧侶為我們送來酒、乳酪、橄欖、麵包和美味的葡萄乾後,隨即離開讓我們休息。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導師無須奉行本篤會修士的嚴謹戒律,也不喜歡在靜默中進食。更何況他說的都是智慧良言,聽他說話,就彷彿聆聽僧侶敘述聖人生平故事。

那天我忍不住繼續追問那匹馬的事。

「可是,」我說:「你看到雪地足跡和樹枝折斷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勃內拉這匹馬。換句話說,那些線索可能屬於任何一匹馬,或屬於同品種馬匹的任何一隻。所以跟很多偉大的神學家所言相悖,我們不能說自然這本書只以本質跟我們對話,對嗎?」

「並 不盡然,親愛的阿德索,」我的導師回答我,「你當然可以說,那類印記是以『心語』向我描述那匹馬,不管我在哪裡找到那個印記結果都一樣。可是印記出現在那 個地點、那個時間,告訴我至少有一匹馬經過了那裡。所以我是在理解馬這個概念和知曉某匹馬之間徘徊。然而我對馬這個概念的認知無論如何仍是來自於那個線 索,而那個線索是獨一無二的。可以說在那一刻,我受困於跡象的獨特性和我的無知,相較於普世認知這是很脆弱的。你若遠觀一樣東西,無法理解那是什麼,只要 約略歸類就滿意了。當你趨近,便會界定那是頭牲畜,即便你不清楚那究竟是一匹馬或是一頭騾子。等你再靠近一點,就可以說出那是一匹馬,即便你還不知道牠是 勃內拉或法未羅。等你走到適當距離,就會發現牠是勃內拉(不管你決定叫牠什麼名字,牠只會是那匹馬,而非其他馬)。那就是全然認知,對獨特性的直觀。因此 一個鐘頭前我心裡想的並不是特定的某匹馬,那不是因為我知識廣博,而是因為我直觀不足。直到我看見那群僧侶牽著特定那匹馬的韁繩出現,我的博學名聲才得以 坐實。直到那一刻,我才確知之前的推論帶我趨近了真理。所以我先前為了形塑我未曾得見的那匹馬所用的推論,只不過是符號,就跟雪地足跡是馬這個概念的符號 一樣。只有事證不足的時候才會應用符號及符號的符號。」

我聽過他其他時候對普世認知表示高度質疑,對獨特性則十分推崇,雖然後來我察覺這個傾向跟他是英國人,又是方濟各會修士有關。不過那一天我實在沒有力氣跟他做神學辯論,我窩在壁龕裡,裹著被子便沉沉睡去。

任何人走進房間,都會把我誤認為行囊。院長在接近第三時辰祈禱時來找威廉,果然誤會了。所以我在沒被注意到的情況下,聽到他們第一次對話。我不是故意的,如果突然現身恐怕更失禮,我只得以謙恭心情待在原地。

亞博內院長來了,先為造成打擾而致歉,在重新表達歡迎之意後說有一件事情很嚴重,必須跟威廉談一談。

他 對馬匹走失事件中威廉展現的能力讚譽有加,不解威廉為何能對從未見過的牲畜提供如此明確的訊息。我的導師扼要解釋了來龍去脈,院長對他的睿智感到十分佩 服,說威廉明察秋毫聲名遠播,果然名不虛傳。亞博內院長說接到法爾發修道院院長來信,不僅提到威廉是應皇帝託付的任務而來(那也是接下來幾天要討論的事 情),也提到我的導師在英國及義大利曾於數次審判中擔任宗教裁判長,因其洞見且兼顧人性而受到矚目。「讓我感到格外欣慰的是,」院長繼續說:「很多案件中你都宣判被告無罪。我相信惡確實存在於人心,尤其是在這段水深火熱的日子裡。」他快速地看了四周一 眼,彷彿敵人就躲在牆後面,「但我也相信惡往往會假借他人之手行惡。我知道惡可以驅使被害人行惡,然後將罪推給無辜的人,以好人代替惡人被懲罰為樂。宗教 裁判長為了證明自己勤奮不懈,往往不計任何代價都要讓被告招供,只因為他們認為唯有在審判結束時找到替罪羔羊,才是稱職的宗教裁判長……」

「有時候宗教裁判長也可能會被惡魔驅使。」威廉說。

「是 有此可能。」院長十分謹慎,「因為天主的意旨難以捉摸,但我不會質疑任何一位有德之士,您也是其中一員,而今時今日我所需要的正是閣下。修道院裡發生了一 件事,需要觀察入微、謹慎微言的人協助並給予建議。觀察入微才能發掘真相,謹慎微言才知(如果有此需要)守口如瓶。為了彰顯自己的聖德,的確少不得要舉證 別人的錯,但目的是為了消弭惡之因,而不需要讓被告受大眾輕蔑。犯錯的牧羊人必須跟其他牧羊人隔離開來,但如果羊群開始對牧羊人心存懷疑就麻煩了。」

「我懂。」威廉說。我之前就注意到他如果回答得很快,而且彬彬有禮,通常是為了掩飾他的不以為然和疑惑。

「因此,」院長繼續往下說:「我認為凡涉及牧羊人犯錯之事,必得交付給您這樣的人,不僅懂得分辨善惡,也能判別是否合宜。我知道您若宣判有罪,表示……」

「……被告犯下了毒殺、戕害純真少年及其他我難以啟齒的可恥罪行……」

「……您若宣判有罪,就表示,」院長未理會威廉打斷他的話,「惡魔存在乃有目共睹,寬容比罪行本身更令人悲憤,所以不得不如此。」

「當我判定某人有罪,」威廉解釋,「表示他確實犯下某些罪行,讓我必須秉持良心將他處以世俗刑罰。」

院長躊躇了一會兒。「為什麼,」他問:「您只談罪行,卻對他們所作所為源於惡魔驅使絕口不提?」

「因為因果關係推論不易,我相信唯一的審判者只有天主。我們光確認顯而易見的果,例如燒焦的樹和縱火者之間的關係,已經費盡千辛萬苦,若想追出長不可測的因果鏈,在我看來就跟企圖建造一座通天高塔一樣荒謬。」

「托馬斯‧阿奎那,」院長提醒他,「便窮盡一生之力追尋原因的源頭直到第一因,以證明天主的存在。」

「我 何德何能,」威廉謙遜地說:「與阿奎那博士相提並論?他提出天主存在的證據有許多其他佐證支持,所以他的路走得踏實。天主在我們心靈之內與我們說話,奧古 斯丁早就知道,而亞博內您無論如何都會讚美主,彰顯祂的名,即便阿奎那沒有……」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然後補了一句:「我想是吧。」

「喔,當然。」院長急忙保證。我的導師用這個美妙方法結束了他顯然並不樂於繼續討論下去的學院派議題,接著他又開口說:

「剛 才談到審判。如果今天有一個人是被毒死的,這是經驗行為。我眼前看到某些無法辯駁的跡象,可能會假設他是被另一個人毒殺的。我的心智面對如此單純的因果 鏈,有足夠信心能夠介入。我又何必把這個因果鏈複雜化,想像在這惡行背後有另一個起因,而且不是人,是惡魔呢?我不是說那不可能,惡魔走過也會留下清楚痕 跡,正如您的愛駒勃內拉一樣。但我為什麼要尋找這些證據呢?難道我知道有罪的是那個人,並將他處以世俗刑罰還不夠嗎?而且他的罪必是死罪,願天主寬恕。」

「就我所知,三年前在基爾肯尼的那場審判,幾個被告被指控犯下猥褻罪行,那一次您確認有罪之人後,並未否定惡魔干預。」

「但 我也沒有公開肯定。沒錯,我沒有否認,但我何德何能對魔鬼陰謀發表議論,更何況,」看來關於這點他沒打算退讓,「如果那些推動宗教裁判的主教、市民法官和 全體人民,說不定還包括被告本身在內,都渴望感受魔鬼的存在呢?或許唯一可以證明魔鬼存在的就是所有人在那一刻想要知道魔鬼是否存在的欲望高漲……」

「所以,」院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擔憂,「您的意思是在很多審判中,惡魔不僅迷惑有罪之身,也迷惑裁判長?」

「我能這麼說嗎?」威廉反問。我發現這個問題讓院長不便作出肯定答覆,威廉便利用院長的短暫沉默轉移話題。「這些其實都是陳年往事。我已拋棄了那崇高之責,而我之所以那麼做也是天主的旨意……」

「自然是如此。」院長表示同意。

「……現在,」威廉繼續說:「我關心的是其他敏感問題。希望我也能為您解決那困擾您的問題,如果您願意告知的話。」

 我覺得院長對於能轉換話題也鬆了一口氣。他開始描述事情始末,用詞遣字十分謹慎且委婉。事情發生在數天前,讓修道院內僧侶惶惶不安。院長說他之所以找威廉 談,是因為知道威廉學問淵博、深諳人心,也了解魔鬼陰謀,所以希望威廉能貢獻部分寶貴時間以解開那令人痛心疾首的謎。阿德莫.達.歐特朗脫是一位年輕僧 侶,但做泥金彩飾畫已經享有盛名。一天早晨牧羊人在主堡東方塔樓下的斜坡上發現他,其他僧侶夜禱時還在唱詩班座位看到他,但晨經誦讀時未見他現身,所以阿 德莫很可能是在深夜墜落喪命。那天夜裡有暴風雪,落下的雪花如刀刃般鋒利,在狂放的西風吹襲下有如冰雹。在懸崖下找到的屍首原本被融化冰雪浸濕,後因結冰 而僵硬,也因撞擊岩石而殘破不堪。可憐、脆弱的人類軀殼啊,祈求天主仁慈。由於阿德莫從高處落下經過多次撞擊,不易判別他究竟是從何處墜落:顯然是從面向 峭壁的塔樓三面三層不同式樣的窗戶其中一扇掉下去的。

「那可憐的孩子葬在哪裡?」威廉問。

「自然是在我們的墓園裡,」院長回答:「或許您之前已注意到,在教堂北面,主堡和菜園之間。」

「我明白了,」威廉說:「我想您的疑問是,如果那個不幸的生命違背了天主意願自殺(當然也不能排除是意外墜落),第二天你們應該會發現有一扇窗是開著的,可是你們卻發現所有窗戶緊閉,而且沒有一扇窗台有水漬的痕跡。」

我說過,院長是嚴謹自持、深藏不露的人,但這一次他嚇了一跳,亞里斯多德認為品行高尚穩重的人才有的優雅全都消失無蹤。「誰跟您說的?」

「是 您跟我說的。」威廉說:「如果窗戶是開的,您自然會聯想到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從塔樓外面來看,那些都是不透明的大扇玻璃窗,在這類大型建築內,那種與人 同高的窗戶平時是不會開的。總之,即使窗戶是開著的,那可憐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因為倚著窗,不小心失去平衡掉下去的,所以只能推斷他是自殺。若真是如此,你 們便不會將他安葬在這片神聖土地上。既然你們以基督教徒之禮安葬他,表示所有窗戶應該都是關著的。既然窗戶是關著的,而我就算在巫術審判中,也從來沒遇過 冥頑不靈的死者會在天主或魔鬼的同意下從峭壁爬上來,將他犯罪的跡證抹去,顯然自殺這個假設不成立,不管主使者是人或魔鬼。所以您想知道的是,別說是誰把 他推下去的,至少得先釐清是誰將他拎上窗台的吧。您擔心的是此刻有邪惡的、自然的或超自然的力量在修道院內橫行。」

「沒錯……」院長這句話不知道是回應威廉所說,還是告訴自己威廉令人欽佩的推論有理。「但您如何知道玻璃窗台下沒有水漬?」

「因為您說那晚吹西風,所以雪水不可能撲向面朝東方的窗戶。」

「看來大家對您的讚美過於含蓄。」院長說:「您說得對,沒有水漬,如今我懂了。事情正如您所說,我想您現在必能理解我的憂慮。我的僧侶之中若有人犯下自殺罪已經很嚴重了,可我有理由相信犯下恐怖罪行的其實是另一個僧侶。而且還不只如此……」

「為什麼您說另一人也是僧侶?修道院中還有其他人,馬僮、牧羊人、僕役……」

「這 個修道院雖小,但十分富裕。」院長頗為自豪。「一百五十個僕役服侍六十個僧侶。這件事發生在主堡內,或許您已知道,那裡的一樓是廚房和用膳室,上面兩層樓 是寫字間和圖書館。晚膳結束後便關閉主堡,有嚴格規定不准任何人進入,」院長猜到威廉會問什麼問題,雖然有點不情願,還是緊接著補充說:「包括僧侶在內。 而且……」

「而且?」

「而且我完全、徹底排除晚上會有僕役膽敢潛入的可能性。」院長的眼中閃過一抹挑釁的微笑,但跟彩虹或流星一樣一閃即逝。「應該說他們會怕,您知道……有時候對頭腦簡單的人下命令時要加些威脅,預示說違背命令者將遭逢不測,而且是超自然力量。至於僧侶就未必……」

「我理解。」

「不只如此,僧侶很可能有其他理由必須潛入禁止進入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該怎麼說呢?他們有合理理由,即便違反規則……」

威廉察覺到院長的不安,他問了一個問題,或許是為了轉移話題,未料卻讓院長再度陷入困窘。

「說到謀殺案,先前您說『還不只如此』,所指為何?」

「我剛才這麼說?嗯,殺人必有理由,無論是否惡靈作祟。想到竟有如此邪惡的理由會讓僧侶謀殺自己的弟兄,就覺得不寒而慄。如此而已。」

「沒有其他事?」

「我能跟您說的都說了。」

「意思是,您權限之內能說的都說了?」

「別這麼說,威廉修士,威廉弟兄。」院長不但強調修士二字,還特意強調了弟兄一詞。威廉頓時脹紅了臉,開口說:

「你永做司祭。」

「謝謝。」院長說。

 喔,上主,到底是怎樣的可怖謎團,讓我那兩位長上分別因為憂慮和好奇在那一刻雙雙失態。我雖年輕低微,是剛開始學習天主神職之事的見習僧,也能聽出院長知 道某些事,卻礙於告解封印不得吐露。他應該從某人口中得知了某些罪行細節,跟阿德莫的悲劇死亡有關。所以他才央求威廉弟兄揭開這個謎,因為他有所懷疑卻無 法說出口,只能希望我的導師能以智者之力,讓受聖事特殊恩寵而陰影籠罩的事件真相大白。

「好。」威廉接著說:「我可以向僧侶們問問題嗎?」

「可以。」

「我可以在修道院內自由出入嗎?」

「我授予您此一權力。」

「您會在眾僧侶面前將此任務公開指派給我嗎?」

「今天晚上。」

「在他們知道您交付我的任務之前,我今天下午就先開始。我這次造訪貴院的原因之一,正是希望能參觀圖書館,基督教世界裡所有修道院皆對此稱道不已。」

院長猛然站起身來,神情緊張。「我說過,您可以在修道院內自由出入,唯獨主堡最高樓層的圖書館不行。」

「為什麼?」

「我或許應先做解釋,但我以為您知道。您曉得我們圖書館跟其他圖書館不同……」

「我 知道這裡的藏書比任何一間教會圖書館更豐富。我知道相較於你們的藏書室,波比歐、彭波薩、克呂尼、弗勒圖書館就像是剛開始學看書的小孩房間。我知道諾瓦雷 薩修道院宣稱有六千冊手抄本,即便是一百年前,相較於你們的典藏數量也是小巫見大巫,或許現在很多手抄本就在你們這裡。我知道你們修道院是基督教世界裡唯 一可以和巴格達三十六間圖書館及伊斯蘭宰相阿爾卡密的一萬冊手抄本分庭抗禮的,你們收藏的聖經數量跟開羅引以為傲的兩千四百冊可蘭經不相上下,事實上你們 的圖書館是對抗異教徒多年前宣稱的黎波里有六百萬本藏書,有八萬名評註員和兩百名抄寫員住在那裡的光榮勝利。」

「確實如此,讚美主。」

「我 知道住在這裡的僧侶中許多人來自全世界各地的修道院,有人停留的時間不長,只是來抄寫其他地方找不到的手抄本帶回自己的修道院,他們會帶來價值不菲的稀有 手抄本做為交換,讓你們抄寫後納為收藏;有人停留的時間很長,有的人甚至老死於此,因為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他研究所需的書籍。因此你們之中有日耳曼人、達 契亞人、西班牙人、法國人和希臘人。我知道腓德烈大帝在很多很多年前,曾要求你們為他編纂一本關於梅林預言的書,並翻譯成阿拉伯文,做為送給埃及蘇丹的禮 物。我還知道在這段煎熬日子裡,自視甚高的米爾巴克修道院連一個抄寫員也沒有,聖加崙修道院裡僅剩下幾位懂得抄寫的僧侶,由非神職人員組成、為大學效力的 各種行會在城市裡紛紛興起,只有您的修道院日復一日展現新氣象,而本篤會的地位也越臻崇高……」

「沒有書的修道院,」院長凝神朗讀,「就 像沒有生命的城市,沒有軍隊的堡壘,沒有器皿的廚房,沒有食物的餐桌,沒有植物的花園,沒有花朵的草地,沒有葉子的樹……我們本篤會藉由努力工作和祈禱不 斷茁壯,曾經是全世界的明燈、知識的寶庫,拯救了可能因火光之災、戰亂和地震威脅而消失的古代教義,鼓勵新的創作,也致力於收藏古老典籍……可是今天我們 活在如此黑暗的時代,天主的子民關注的是商業和黨派之爭,山下那些人口聚集的大城裡,聖靈找不到棲身處,他們不僅口說通俗語(對世俗凡人能有什麼期待), 書寫也開始用通俗語,這些書冊絕對不會流入我們修道院的牆垣之內,它們是異端禍源!人類犯下的罪行讓世界懸於深淵旁,被深淵穿透,受深淵召喚。誠如霍諾利 烏斯.迪.歐坦所言,未來人類的軀體將比我們的瘦小,就像我們的軀體也比古人瘦小一樣。世界垂垂老矣。如果說天主此刻交付給我們修會一個任務,那個任務就 是阻止世界向深淵墜落,要捍衛教父傳承給我們的智慧寶藏,謄寫,保存。天意讓普世王權在世界肇始之初現於東方,但隨著時辰靠近漸往西方移動,好警告我們世 界末日將至,因為萬事萬物的進程已瀕臨宇宙極限。但只要那千年未滿,只要假基督這個汙穢的獸尚未勝利,即便只剩些許時間,我們也要捍衛基督教世界的寶藏, 以及天主聖言,那是祂親口向先知和宗徒說的話,教父們一字不改傳述複誦,學校試著寫下評註,即便今日學校已被傲慢、嫉妒、瘋狂的毒蛇盤踞。在這落日時分, 我們依然是地平線上高舉的火炬和明燈,只要牆垣屏障不倒,我們就會守護天主聖言。」

 「但願如此。」威廉以虔誠的語氣回答。「但這跟我能否參觀圖書館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威廉修士,」院長說:「為了完成那裡面豐富的 神聖館藏,」他指了指房間窗外那盤踞在修道院教堂之上的龐然主堡,「許多虔誠之士遵守嚴格規定,辛苦工作了數百年。這間圖書館的設計數世紀來無人知曉,沒 有任何僧侶了解,只有現任圖書館管理員會從前任管理員得知此一秘密,而現任管理員在世時要將秘密告知助理管理員,以免突如其來的死亡阻礙秘密傳承。他們兩 個人都守口如瓶,只有圖書館管理員才有權利在那座迷宮中走動,也只有他才知道書在哪裡,要放回哪裡,他是圖書保存的唯一負責人。其他僧侶在寫字間工作,只 知道圖書館的藏書名單。但藏書名單透露的訊息往往十分有限,僅有圖書館管理員能從書籍編目和拿取的難易程度知道那本書守護的是怎樣的秘密、真理或謊言。唯 有他能決定是否要滿足僧侶的需求將書借出,以及借閱方式和時間,有時候他會先跟我商量。因為不是所有真理都適合每一個人的耳朵,不是所有謊言都能被善良的 心靈辨識,而且僧侶們在寫字間工作是為了完成特定作品,不是為了滿足他們由於心靈脆弱、狂妄或惡魔誘惑而生的各種好奇心,因此有些書他們應該閱讀,有些書 則否。」

「所以圖書館內也有暗藏謊言之書?」

「魔鬼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他們本就在天主旨意之中,他們可怖嘴臉所彰顯的是 造物者的萬能。因此在天主旨意中也有巫師之書、猶大秘法、異教詩人的童話故事和異教徒的謊言。數百年來對這所修道院盡心盡力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堅定不移的神 聖信念,那就是即便是謊言連篇的書籍,在明察秋毫的讀者眼中仍微微閃爍著天主的智慧光芒。所以圖書館也收藏這類書籍。但也正因為如此,您必能理解,圖書館 就不能對所有人開放了。再說,」院長似乎為他最後要說的話乏善可陳而心懷歉意,「書很脆弱,既受時間摧殘,也害怕蛀咬、日曬雨淋和笨拙的手。如果這數百年 間每個人都可以隨意碰觸我們的手抄本,恐怕大部分手抄本都已經不存在了吧。圖書館管理員不僅要保護書本不受人類破壞,也要避免自然災害,他奉獻一生投入這 場對抗遺忘的戰爭,遺忘是真理的敵人。」

「所以唯一能進入主堡塔樓的,只有兩個人,其他人都不行……」

院長微笑說:「其他人都不該,也不得進入。或者應該說,其他人都進不去。圖書館有自我防衛能力,而且跟它守護的真理一樣奧秘難解,跟它守護的謊言一樣善於欺人。那是一座心靈迷宮,也是空間迷宮。您進得去未必出得來。我言盡於此,希望您能遵守修道院的規定。」

「但您並未排除阿德莫是從圖書館其中一扇窗戶墜落的可能。我若不去他死亡現場,如何推論他的死因呢?」

「威廉修士,」院長語調平和地說:「您沒見過我的勃內拉便能說出牠的模樣,對阿德莫的死一無所知卻說得頭頭是道,我想要您推斷出那不能去的地方應該不會有太大困難。」

威廉彎身鞠躬。「您嚴厲的時候仍不失睿智。謹遵囑付。」

「我若睿智,也是因為懂得嚴厲。」院長說。

「再請問一件事。」威廉問:「鄔勃汀諾呢?」

「他在,而且在等您。你在教堂可以找到他。」

「什麼時候?」

「隨時。」院長微笑說:「您知道嗎,他雖然博學,卻不怎麼喜歡圖書館。他認為那是世俗的誘惑……他大多數時間都在教堂冥思、祈禱……」

「他老了嗎?」威廉有些遲疑。

「您多久沒見他了?」

「很多年。」

「他累了,對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再聞問。他六十八歲,但我相信他仍保有年輕的心靈。」

「我立刻去找他。謝謝您。」

院長問威廉要不要在第六時辰祈禱後與大家共進午膳,他說他剛用膳完畢,而且吃得很飽,希望能先去看鄔勃汀諾。院長告辭準備離去。

就在他踏出房門的時候,中庭傳來一聲肝腸俱裂的哀號,彷彿受傷垂死之人,接著又傳來幾聲同樣淒厲的嘶鳴。「那是什麼?」威廉有些不安。「沒什麼,」院長微笑回答:「這個季節開始殺豬,那是養豬人的工作。這個流血事件就不勞您費心了。」……

世界是一本敞開的大書,由數不清的符號與象徵所構成。而我們在這座知識的迷宮中所看見的,卻是一朵朵不可窮盡的玫瑰……一連串撲朔迷離的命案,牽扯出表面平靜的修道院裡隱匿的人性衝突,請跟著文壇大師艾可一起抽絲剝繭,逐步揭開光明背後的黑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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