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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詠譯義》( 吳經熊)《新約聖書‧詩篇付》《超越東西方:吳經熊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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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經熊《超越東西方:吳經熊自傳》(中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2013)

吳經熊是現代中國政治和法學界頗有影響的天主教學者,更是一位跨越東西方文明的奇才。本書是他的自傳。書中,吳經熊以一種信仰的虔誠敘述了其對基督宗教的體驗、見證,亦以一種比較的視域論及其對儒家、佛教、道教和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中國精神之真諦精髓的體會、見解。他以一種靈性自白的筆觸描述了其人生經歷及宗教皈依的心路歷程,文筆優美典雅,多有驚人之見和神來之筆,堪稱中國現代基督宗教靈修文學傑作。
【名家推薦】 
吳博士畢業於美國一所一流的法學院,施塔姆勒(Rudolf Stammler) 和惹尼(Francois Geny )的門生,霍姆斯(Oliver Wendell Holomes) 法官的朋友,一位法官、比較法理學教授、立法者、哲學家、基督徒,還是明智的儒者和詩人。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和梅特蘭(Maitland )、湯瑪斯·史密斯(Thomas Smith )博士和神職人員一樣多才多藝,顯示出他對文學、哲學、政治、法學廣泛而徹底的認知。
                                                                           ——羅斯科·龐德(Roscoe Pound 
宣傳語:為您講述享有世界級聲譽的中國法學家吳經熊先生沐浴神恩的精神歷程。


吳經熊(John CHWu , 1899 1986 ,浙江寧波人。1921 年,獲美國密歇根大學法學院法學博士學位。之後曾在巴黎大學、柏林大學、哈佛大學等著名學府從事哲學和法學研究。1924 年回國,在東吳大學任教,1927 年任上海特區法院法官、東吳大學法學院院長,1928 年任立法委員、司法院法官,1929 年任上海特區法院院長,1933 年任立法院憲法草案起草委員會副委員長,1945 年任國民黨第六屆候補中央執委,1946 年任中華民國駐教廷公使、制憲國民大會代表等。1966年移居台灣,1986 日在台北逝世。吳經熊曾於1935 年創辦英文月刊《天下》T'IEN HSIA MONTHLY)在上面他發表了大量關於法律、宗教、哲學、文化、人生等方面的感想和見解。他的著 ​​作涉及法學、唐詩、禪宗、基督教靈修學等方面,有《法律的基本概念》《法律的三度論》《施塔姆勒及其批評者》《法學文選》《法律哲學研究》《聖詠譯義》《哲學與文化》《內心悅樂之源泉》《唐詩四季》等。他曾用最典雅的古文翻譯《新約》《新經全集》
  • 中文目錄
    序一
    1
    序二
    4
    1. 生命的禮物
    1
    2. 我的父親
    10
    3. 我的小娘
    14
    4. 我的大娘
    20
    5. 幼兒園哲學
    25
    6. 亞當和夏娃
    35
    7. 我叫若望
    42
    8. 天狗
    51
    9. 友誼的故事
    64
    10. 法律是我的偶像
    82
    11. 從深處
    105
    12. 中國的宗教
    115
    13. 蓮與泥
    147
    14. 心智的漫遊
    158
    15. 浪子回頭
    179
    16. 我的公教生涯的幼兒園階段
    199
    17. 逃離獅窩
    222
    18. 生命之詩
    232
    19. 為基督而織的一件中式外衣
    254
    20. 愛的外交
    266
    21. 最後一次回中國
    273
    後記上主是仁慈的
    280
    解釋與致謝
    292
序一
 宗教與思想之探,必須潛入人之深蘊的精神世界。宗教生活表達了人的精神生命,其嚮往和追求乃是對某種精神信念的擁有和奉獻。因此,認識宗教,就應認識人的內在體驗和靈性經驗;了解信仰,就應了解宗教信仰者的心路歷程。豐富的宗教生活為其精神哲學和靈修神學的創立及發展奠定了基礎,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素材。這樣,在人類宗教的發展上,除了理性求知、形上思辨、超然忘我之進路外,還有靈性陶醉、內在沉潛、反觀自我的通幽曲徑。與知性、理性、智慧相輝映的,則是宗教中的激情、感悟、意志。此即人之靈性中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有機共構。在基督宗教傳統中,這種浪漫和激情源遠流長,從古代奧古斯丁敬神自白的《懺悔錄》,到近代帕斯卡爾膾炙人口的《思想錄》,都給人帶來心靈的震撼。而在現代華人學者吳經熊自傳體靈修著作《超越東西方》之中,我們亦看到其信仰激情和靈性浪漫在東方智慧、華夏文明中的湧動、跳躍。
吳經熊(18991986)為現代中國政治和法學界頗有影響的天主教學者。其西名John C . Wu(John Wu Chinghsiung) ,字德生,己亥年(1899)217日出生於浙江寧波。他早年曾在天津學法學,1917年到上海美以美會創辦的比較法學學院就讀,同年領洗入美以美會。1920年,他從東吳大學法學專業畢業後赴美國留學,就讀於密執安大學法學院,於1921年獲法學博士學位,隨之到法國巴黎從事研究工作,1922年赴德國任柏林大學研究員。他於1923年應邀在美國哈佛大學研究比較法哲學。吳經熊於1924年回國後在東吳大學法學院教授法學、哲學和政治學,自1927年擔任法官,於1931年任立法院立法委員。吳經熊自幼研習英語,造詣很高,曾發表大量英語文章和著作,並於1935年創辦了英文雜誌《天下月刊》(T ' ien Hsia Monthly) ,發表其關於法律、宗教、哲學、文化、人生等方面的感想和見解。1937年,吳經熊皈依天主教。1946年,他出任當時中華民國駐羅馬教廷公使。吳經熊於1949年辭職,隨後赴美任夏威夷大學中國哲學客座教授,1950年任新澤西西頓哈爾大學法學教授。他於1966年定居台灣,任台灣中國文化學院教授,198626日在台逝世。
吳經熊一生興趣廣泛,學識淵博,對中西古今都頗有研究。他曾漢譯《新經全集》和《聖詠譯義初稿》等,被學界譽為“譯得古香古色”且“和中國古詩精神相近”。他著述甚豐,尤其撰寫了大量英文著作,被視為學貫中西、博古通今之奇才。其主要著作包括Juridical Essays and Studies(上海,1928)、《法律哲學研究》(上海,1933)The Four seasons of T ' ang Poetry(19351940,刊於《天下月刊》)1940年由徐誠斌譯成中文《唐詩四季》,在《宇宙風》上連載,後結集在台北出版,大陸版參見遼寧教育出版社“新世紀萬有文庫” (1997)、《愛的科學》(The Science of Love . A Study in the teachings of Therese of Lisieux ,漢語版,台北,1974)、《超越東西方》(Beyond East and West,紐約,1951)The Interior CarmelThe Threefold Way of Life(1953)、《正義之源》(Fountain of Justice)、《華夏人道主義與基督教靈修》(Chinese Humanism and Christian Spirituality1965)、《禪學的黃金時代》(The Golden Age of Zen1967;漢譯本,台北,1979)、《中國哲學的悅樂精神》(Joy in Chinese Philosophy1971;漢譯本,1979)等。
《超越東西方》一書為吳經熊用英文撰寫,於1951年在夏威夷完稿,在紐約初版,此後先後被譯為法文、葡萄牙文、荷蘭文、德文、韓文出版。這是他的自傳體著作,書中以一種靈性自白的筆觸描述了其人生經歷及其宗教皈依的心路歷程。其思緒浪漫任運,題材涉獵廣泛,文筆優美典雅,多有驚人之見和神來之筆,堪稱中國現代基督宗教靈修文學之傑作。吳經熊以一種信仰的虔誠敘述了其對基督宗教的體驗、見證,同時亦以一種比較的視域論及其對儒、佛、道三教和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中國精神之真諦精髓的體會、見解。在他看來,“中國人是按照儒家學說為人處世的,同時得到了道家去世思想的平衡,但在他們內在的生活裡他們追隨的卻是佛教思想。”在此,儒家思想的本質乃論及倫理關係,道家思想關涉不可言喻、神秘莫測的終極實在,而佛教則以其“在片刻活出永恆”的禪悟來讓人達到從此岸到彼岸、從緣起界到絕對界、從時間到永恆、從現像到實在的“過渡”。他認為,中國精神的最基本特徵,“是抽象與具體、普遍與個別、最世俗與最脫俗、超越的理想主義與講實際的實用主義的結合”。其實,吳經熊在這裡已體悟到中華民族追求和諧的文化精神。可以說,儒家之道德哲學是以倫理學之途來追求眾生的和諧,著眼於社會人生;道家之自然哲學是以生理學之途來追求自然的和諧,著眼於自然萬物;而佛教之精神哲學則是以心理學之途來追求宇宙的和諧,著眼於內心反思。這些追求在中國文化中殊途同歸,共構其追求和諧的文化精神。而吳經熊則引入了基督宗教信仰體系和西方文化精神傳統的參照,旨在達到對東方、西方的超越。其以嫻熟的西文來流暢闡述中國思想,本身更是體現出一種中西合璧、天衣無縫的和諧境界。
在文化對話、思想交流、全球意識的今天,“超越東西方”的創意已更加凸顯,且格外重要。此書由周偉馳博士從英文譯成中文,雷立柏(Leopo - ld Leeb) 博士進行了校對並加以編註。吳經熊之子吳樹德先生為本書在中國大陸漢譯出版提供了版權。此外,此書翻譯出版得到了雷立柏博士的積極推薦和大力支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亦積極參與策劃和組織出版。對上述種種幫助和支持,特此表示我們的衷心謝意!
卓新平
2001 78日於望京德君齋
序二
 “'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然而我蒙了憐憫,是因耶穌基督要在我這罪魁身上顯明他一切的忍耐,給後來信他得永生的人做榜樣” (《弟茂德前書》1 Tim 115-16)
聖保祿(或譯保羅)的這些話引起我身心共鳴。我不曉得他是否罪人之魁,我確切知道的卻是我比他壞多了。他至少是一個誠實的法利賽人,努力要按自己的信條行事。我呢,情形就大為不同了。知性上,我搖擺於懷疑主義和動物信仰之間(IntellectuallyI wobbled between scepticism and animal faith);道德上,我是一個老到的浪子。我冷嘲我所不能理解的;我放任感性慾望,任意胡為。我是塵世的奴隸,使自己成了自由的使徒(A slave to the world,I made ​​myself an apostle of liberty)雖然是一口無水的井,一片暴風前被驅逐的雲,我卻以為自己是一個聰明人。
當我回顧往昔,1937年可視為這一生的轉折點。我的皈依發生在那年冬天。但在同一年春天,我在《天下月刊》(T ' ien Hsia Monthly) 發表了一篇題為《幽默與悲情》(Humor and Pathos)的文章,裡面這麼說道:
幸福可令你高歌,卻不足以使你寫作。寫作,尤其是創造性的寫作,有賴於如此之多機緣的偶合,以至於一位成功的作者,可說是比我們的在天之父更為幸運。許多作者會感到很不幸,正如上主在洪水前感到不幸——他發現他的傑作——人——不過是一群糊塗蛋。我很懷疑,這本書的修訂版表現出的是否相比於初版有明顯改進。
我竟然這樣地嘲笑神的作為!創造和拯救都未曾在我腦中留下印象(Neither the Creation nor the Redemption impressed me)這與我現在的心態恰好相反,因為,我已逐漸珍愛上了彌撒時的那首美麗祈禱文,它的起頭是:“啊上主,你以神妙手段造了世界且使人性高貴,並以更神妙的手段使之更新。”但我若在那時聽到這些語詞,它們定然聽起來更像反諷,而不是讚頌。瘋癲的我,會把一切清醒的真理視作徹底的瘋狂。因我沒有“看到教會所看到的,我也就沒有熱愛她所熱愛的。
但我真的像我所裝的——甚至對我自己所裝的——那樣幸福而自足嗎?否,真相恰恰相反。事實上,在漂離上主、不再把持永恆之後,我將自身交給了時代的無情潮流(Having drifted away from God and lost hold on EternityI exposed myself to the merciless tides and torrents of Time)我一切的歡愉與小丑行徑,不過是一個極度沮喪者的歇斯底里的狂笑。在上引的文章末尾顯露,我面子上的自得之下有黑暗一面——該文章中有上面引用的可怕的瀆神的話。下面一段裸呈了我那時的靈性處境——一個可悲的處境:
成為我這一代的中國人,就是成為一個非常困惑的人(To be a Chinese of my generation is to be a very much bewildered person)我從一個避難所移到另一個避難所,經過許多震驚。無論如何,生而為人都是壞事。我們不是甚至在臍帶剪斷之前,便哭喊、揮拳,像小魔頭一樣嗎?我多麼希望我未曾從母胎出來!因為看到光、呼吸空氣只是徒招煩惱。是啊,我們的出生乃是一切的煩惱之始,就此而言,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
但生而為我這一代的中國人,便意味著要冒數不盡的生死之險。風氣與意識形態一直以如此灼熱的迅疾演變著,以致有時我一直被旋風夾裹,從未立足於堅實之地。鳥有歸巢,樹紮根於土,我的心可在何處休憩?(The birds have their nests and the trees are rooted firmly in the soilbut where shall I find a cozy corner to rest my soul in)這就好像你想要睡覺,但正當你迷迷糊糊時,有人跑來換掉了你的床。假如這種事在一個晚上發生十多次,你會覺得怎樣?恐怕不會太舒服吧。但這正是我面對的情況。多少次,我發現我視為大自然一部分的環境、我視為永恆事物秩序一部分的宏大思想體系,只不過是幻覺和氣泡!如此之多的泡沫爆沒了,我的心已變涼淡了,對新的狂熱謹慎而小心。我已被東西南北四面來風穿透。一個接一個的偶像萎頓於地,被焚燒一空,而真正的上主仍未找到(One idol after another has fallen from its pedestal and gone to the fireand the real god has not yet been found)我之內的孩童(the child in me)重又宣告著一位新神的到來,但我之中的諷世者(the cynic in me)則又在疑問:他會不會證明了不過是另一尊木頭?我的精神生活從未成熟,卻不斷地遭受著成長的,或不如說消亡的,劇痛(My spiritual life has never maturedbut is still suffering from growingor rather decayingpangs)我唯獨希望我生命的後面部分將找到它的先前部分曾如此熱切地——但徒勞地——尋求的東西(I only hope that the latter part of my life will find what its early part has been searching for so earnestly but in vain)
意識到我年近40,卻仍未獲得我可無保留地信奉的真理(had not yet attained to the Truth to which I could give my heart without reserve),真是覺得不幸之至。我覺得自己像一個中年處女,情場上屢遭失望,惴惴不安於終其一生都是個老姑娘。因此,39歲生日那天(陰曆)我曾賦詩一首,以言我志:
三十八春來而又去,(Thirty - eight springs have come and gone)
轉眼即成雲煙!( And all in the twinkling of an eye!)
再過一年我將四十,(One more spring and I shall be forty)
生命應開始,幻覺應消逝。(When life should begin and illsuions die . )
但幻覺縈繞依舊,(But illusions are still tarrying with me)
哪怕我已衷心說再見。(Although I ' ve bidden them a hearty Goodbye )
我心展翅掠過自然與人:(My soul spreads its wings over nature and man)
啊,愛是何等的悲哀之源! (O what a prolific source of sorrow is love!)
我欲要馱著整窩幼雛高飛,(I want to fly and carry the whole brood on my back)
卻發現天空之上無道路。(But I have found no roads in the skies above . )
如果你不是強健如鷹(If you are not as powerful as the eagle)
而是溫柔如鴿,有何用處? (What boots it to be as harmless as a dove?)
生命短暫,藝術漫長; (Life is shortand art is long)
智慧稀罕如黃金。(And wisdom is as rare as gold . )
帶著渴望,我在破曉時起程;(With ardent hopes I set out at the peep of dawn)
如今太陽西沉,天氣轉冷。(Now the sun is settingand it ' s growing cold )
兩手空空,我心沉重:(My heart is heavy with the emptiness of my hands)
啊,當我老時,讓我回家。(Olet me return homeas I am getting old . )
在家裡聽著孩兒嬉鬧,(At homeI hear my children laughing and playing)
呼我“爹爹”猶如歌唱。(They hail me with “ Daddie ” like a singsong . )
我的焦慮去了爪哇國, (I send all my worries to Hell)
我叫,“孩子們,來打乒乓球! ” (And say,“ Boyslet ' s play pingpong! ” )
我不再苦思生死問題。(I ' ll cudgel my brains no more over life and death )
誰能知曉宇宙叮咚運轉的奧義? (Who can know the meaning of the cosmic dingdong?)
君不見孔夫子也曾淒惶如喪家之犬? (Don ' t you see Confucius as worried as a dog in a house of mourning )
戴著荊冠的耶穌,堪稱他的同伴。(With Jesuswearing a crown of thorns,he forms a good pair . )
佛陀呢,他的涅槃語聽來像喃喃自語,(And Buddhahis talk of Nirvana was mere gibble - gabble )
他也不過死在了時間的電椅土。(For he too was snuffed out in Time ' s Electric Chair )
螳臂妄圖擋車;(An ephemera attempts to stop a gigantic wheel)
終於被粉碎,宇宙根本不關心它。(It is crushed to dustand what does the Cosmos care?)
君不見杜甫淚流深似海;(Don ' t you see Tu Fu shedding an ocean of silent tears )
詩技高超,卻無屋可棲? (Homeless and forlornin spite of his poetic skill?)
白居易苦吟窮人之苦,(Peh - yung sang bitterly of the miseries of the poor )
如今的窮人更其不幸。(But now the poor are more miser - able still )
啊上主,如果你在,(O Godif You are there)
我想知曉你的密旨!(I wish to know Your secret will . )
似乎上主在跟我捉迷藏。但我沒有找著他,卻完全在於我的錯。我之找他,不是沿著他已啟示的基督之路,而是順著我自己的道路。我不是為了使自己變好,而是渴望更多的物力。我偏愛的不是上主的事,而是人的東西(I savored not the things that are of Godbut the things that are of men)我看到了窮人的物資匱乏,卻認識不到自己靈性的不幸。我顛倒到如此地步,日日夜夜出入於女子閨房,並認為自己是一個仁慈博愛的人,因為我給了那些窮困的姑娘們兩倍的錢。這就像一個人跳進井裡,為了救落在井裡的人,結果是兩個人都被淹死了。那時,我沒有認識到,救人先得救己。我也沒有認識到奧古斯丁所曾看出的,即一顆靈魂的價值比整個物質世界還大(Nor did I realize as St . Augustine did that the value of a single soul is greater than the whole material world)
總之,某一種錯誤的、有害的人生哲學(a wrong - headed and vicious philosophy of life) 毒害了我所繼承的善良因素——我從父母或從第一次相當粗淺地認識基督那裡繼承了那些善良品質。我渴慕上主,卻忘記了基督乃是回歸他的路途(I was homesick for Godbut I had forgotten that Christ is the Way to return to Him)我同情窮人,卻忘了人不僅有身體,還有靈魂 ​​。我渴望智慧,卻忘了智慧只能憑捨己而不能憑自私獲得(I desired wisdombut I had forgotten that wisdom can only be acquired by renunciationnot by a self - centered possessiveness) ,恰如詩中所言:
兩手空空,我心沉重(My heart is heavy with the emptiness of my hands . )
我渴望權力,但我忘了,是善而不是別的任何東西才是力量(I desired powerbut I had forgotten that goodnessand nothing elseis power)我渴望自由,卻忘了自由只有通過服從神的誡命才能贏得。我渴望生命,卻走在通往死胡同的大路上。由於道德上的邪惡,我迷失在生命的迷宮裡。我越是想憑己力逃脫罪之羅網,我就越是深陷其中。世界變成了我的監牢,我不斷地以頭撞牆——卻是枉然。
螳臂妄圖擋車,(An ephemera attempts to stop a gigantic wheel)
終於被粉碎,宇宙根本不關心它。(It is crushed to dustand what does the Cosmos care?)
這是我靈魂的忠實寫照。
須注意的是,在寫這些東西的時候,從屬世的、物質的觀點看,我正處於一生中最前程錦繡的時期。所以我的不幸福和不安寧不能歸因於外在的橫逆。就我所理解的,我的不幸和不安全是因為罪,而罪不是別的,就是遠離上主(estrangement from God)唯有無限仁慈的上主才能使我脫離我自造的活地獄。唯有真理才能使我脫離罪的奴役和錯謬的暴政(the slavery of sin and tyranny of error),給我喜樂與平安,這乃是天國的預嘗(a joy and a peace that taste of heaven)我越思考我的生活,便越信服聖奧古斯丁的名言:“上主為他自己的緣故造了我們” (God has made ​​us for Himself),而“我們的心若非在他之中歇息,便不得安寧” (our hearts are restless till they rest in Him)
恩典即一切。“若非受到天父引導,沒有人能來到基督面前” (《若望福音》John 644);若非藉著基督,沒有人能來到天父面前;若非藉著教會的聖事——它們是這恩典的正常渠道——沒有人能得聖潔(be sanctified)自我成為天主公教徒,生命便成了一場持續不斷的節日,使我滿足而不厭膩(ever since I became a Catholicmy life has been a continual feasta feast that satisfies without satiating),事情就是這樣。仍有災禍與不幸,但它們也是甜蜜的,或者說它們帶來了神的甘甜(they serve to bring out the marvel - lous sweetness of God) 每當我讀到浪子回頭的經卷,我就想對耶穌說:“啊我的愛,我的一切,你低估了實情! ” ( “ O my Love and my AllYou have understated the case! ” )對任何品嚐過神的大善與智慧的人來說,整部《新約》都只是對真理的簡略報導(To anyone who has tasted the infinite goodness and wisdom of Godthe whole New Testament is an understatement of the Truth)
吳經熊






 《新約聖書‧詩篇付》等   (2011.12.31/2012.1.1)


接到錦坤兄的MAIL 值得轉送給朋友們
Dear HC:

新年快樂!

舊學商量加邃密;
新知培養轉深沉。---朱熹

Ken Su

看到朋友阿擘 KEN CHANG和 BRUCE LEE 的GMAIL燈是亮的 也說聲 好

沒想到今天是歲末。日本NHK的紅白隊歌唱對抗賽,可以從6點20分看到8點(之後,我就沒什興趣再聽下去了……)。那麼,就假正經一下吧
新年的決心(2012)
70年代買過一本普及版的英文《聖經》。雖然很少讀它,不過它會風化,而我的視力會變差,所以它只適用在沒網路時的查閱。很感謝沈金標兄幾年前再送我一本。加上我從岳母處取得的日文的《新約聖書‧詩篇付》(王雪蘭女士贈),我想,2012年,我起碼應該讀完英日版的福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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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讀《書饗》(校園書房出版社的雙月刊)201111-12月號,封面的主題書是:《新舊約文學讀經法》,說這本書是「聖經學界的破冰船、北斗星,尋見聖經文本的真和美」再讀內容,可以知道現在的新教,似乎可以對《聖經》的文本作各種解讀,所以廣告書刊中有諸如《工作真重要──向聖經人物學工作》、《以西結的領導學──領袖、異像、新時代》等等新譯作。。

時代真的稍微不一樣了。70年代初我在東海大學讀書時,一直無法讓校牧劉富理老師相信我的:「《聖經》是文學作品」的看法,所以一直無法成為基督徒。我相信這也是為什麼翻譯《聖經‧聖詠》的吳經雄先生可以寫《禪學的黃金時代》

我當時可能知道林語堂先生的「信仰之旅」,可是不知道林先生在上海聖約翰大學讀書時的經歷……他回家過暑假時,父親要他講道,他講的題目是『把聖經當文學來讀』。林至誠聽了嚇得驚惶無措。」林太乙《我的父親林語堂‧讀者文摘書摘》19903月號,頁20。從本書摘的上下文看,當時可能是1913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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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7.19

10 For thou, O God, hast proved us:
        
thou hast tried us, as silver is tried.
11 Thou broughtest us into the net;
        
thou laidst affliction upon our loins.
12 Thou hast caused men to ride over our heads;
        
we went through fire and through water:
but thou broughtest us out into a wealthy place.
 《詩篇》66篇10-12節所說......沒有嘗過傷心流淚嘆息掙扎的人  是無法明白的.......
(三聯版頁217-18)
思高本

聖詠

 第六六篇稱謝主的救恩
 10天主,因為你曾考驗了我們,像鍊銀子一般,也鍊了我們;
11你曾引領我們墮入了網羅,曾將鐵索繫在我們的身腰;
12你曾使異民騎在我們的頭上,使我們經過水深火熱的中央,最後你仍然使我們獲得解放。

《聖詠譯義》〈第六十六〉 如銀在爐

賜我鍛鍊,如銀在爐。加我困厄。勞我形軀。令彼敵人。虐我如奴。水深火熱。不遑寧居。



 2012.7.16  看來今年能讀完《詩篇》就很難得
 今天翻翻吳經熊的《聖詠譯義》。因為有這起碼的認識,才可能瞭解《聖詠譯義‧第百四十九首‧暢行宿命‧附註》第244頁。手執雙鋒劍,口宣諷頌音。聖女小德蘭曾將此言適用於修行之道。.......聖保祿曾言:人生在世。為日無多。故有憂當若無憂。有樂當若無樂。有財當若無財。入世當若出世。吾人可補充之曰。有善當若無善。有德當若無德。老子曰「上德不德」其斯之謂歟。
吳博士早年是基督教美以美會的教徒,看了《聖女小德蘭傳》才改信天主教。......對儒釋道三教教義都有深入的研究,期盼三教合一的心願。.......
我又在網路上讀此詩之現代英譯版本和《新約聖書‧詩篇付》的日文版本,我相信《聖詠譯義》是一佳作。然而,它的文字之境界,已非當代人的文字之體會。這為什麼經典要一直重譯.....




Psalm 149

New International Version (NIV)

Psalm 149

Praise the Lord.[a]
Sing to the Lord a new song,
    his praise in the assembly of his faithful people.
Let Israel rejoice in their Maker;
    let the people of Zion be glad in their King.
Let them praise his name with dancing
    and make music to him with timbrel and harp.
For the Lord takes delight in his people;
    he crowns the humble with victory.
Let his faithful people rejoice in this honor
    and sing for joy on their beds.
May the praise of God be in their mouths
    and a double-edged sword in their hands,
to inflict vengeance on the nations
    and punishment on the peoples,
to bind their kings with fetters,
    their nobles with shackles of iron,
to carry out the sentence written against them—
    this is the glory of all his faithful people.
Praise the Lord.
Footnotes:
  1. Psalm 149:1 Hebrew Hallelu Yah; also in verse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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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詠譯義(新版)

古詩體的《聖詠》。
天主教的聖經詩篇,共有一百五十首。各個時代的以色列人透過《詩篇》向天主讚美祈禱,堅定宗教信仰。《詩篇》描述以色列人與天主締結盟約、成為天主子民 的過程,可以了解以色列人脫離埃及的歷史、在聖殿中遵行祭獻禮儀而崇敬天主;以及以色列人在國王、司祭、先知的領導下,謹守天主制定的盟約和法律。
全書可區分為讚美、感嘆、教訓的詩歌,可用以祈禱、贊頌天主,並在詩篇中領會人生。

作者簡介
吳經熊(John C. H. Wu)(1899-1986)
著名法學家,字德生。浙江省寧波鄞縣(今鄞州區)人。六歲即接受傳統四書、五經啟蒙教育,九歲開始學習英文。1916年考入上海滬江大學,與徐志摩為同窗好友。後轉學入讀上海東吳大學法科。1917年受洗禮入「美以美會」。大學畢業後隨即遠赴美國留學,就讀於密西根大學法學院(Law School, University of Michigan),1921年獲該學院法學博士學位。隨後,受資助遊學於歐洲。1923年應邀到美哈佛大學進行比較法哲學的研究。1924年,出任上海東吳大學法科教授。1927年,出任上海特別市法院法官,並兼任上海東吳大學法學院院長。1928年,出任南京國政府立法院的立法委員。1929年,出任 上海特別市法院院長。1929年,受邀請出國前往美國哈佛大學和西北大學講學。1933年,出任立法院憲法草案起草委員會副委員長,任上公布有《中華民國 憲法第一草案》,被稱作是《吳氏憲草》。1935年,創辦《天下月刊》。1937年,皈依天主教,1947年和妻子兒女移居義大利羅馬,並同時出任中華民國駐教廷公 使。1949年,受聘出任美國夏威夷大學中國哲學之客座教授。1950年,出任美國紐澤西州西頓哈爾大學法學教授。1966年,移居臺灣,出任中國文化大學教授。



著作:在《密西根法律評論》(Michigan Law Review)上發表法學論文:《中國古代法典與其他中國法律及法律思想資料輯錄》(Readings from Ancient Chinese Codes and Other Sources of Chinese law and Legal Ideas)(1921年)。遊學法國期間,著有法語論文《國際法方法論》(La Methode du droit des gens),《成文國際法》(Le Droit des gens positif)和《論自然法》(Droit Naturel)。

詳細資料

  • 規格:平裝 / 288頁 / 25K / 普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目錄

序文
教宗代序
序∕羅光
寫在《聖詠譯義》重版前夕序∕吳祝文英
《聖詠譯義》重版序∕方鵬程
于總主教序
朱主教序
凡例
卷一〈第一〉 君子與小人
〈第二〉 順與逆
〈第三〉 恃主無恐
〈第四〉 恃主常樂
〈第五〉 疾惡如讎
〈第六〉 懺悔吟之一 憂戚
〈第七〉 被誣
〈第八〉 萬物之靈
〈第九〉 神與人
〈第十〉 問主
〈第十一〉 答客難
〈第十二〉 世風歎
〈第十三〉 夜如何其
〈第十四〉 視爾夢夢
〈第十五〉 忠厚廉潔
〈第十六〉 精神堡壘
〈第十七〉 無妄
〈第十八〉 凱旋賦
〈第十九〉 乾坤與妙法
〈第二十〉 預祝勝利
〈第二十一〉 勝利謝恩
〈第二十二〉 受天下之垢
〈第二十三〉 良牧
〈第二十四〉 迎駕
〈第二十五〉 安宅與正路
〈第二十六〉 表明心跡
〈第二十七〉 處困莫餒
〈第二十八〉 口蜜腹劍
〈第二十九〉 雷音
〈第三十〉 先悲後喜
〈第三十一〉 無窮之望
〈第三十二〉 懺悔吟之二 承罪
〈第三十三〉 新歌一曲
〈第三十四〉 知味
〈第三十五〉 恩將仇報
〈第三十六〉 活泉
〈第三十七〉 老成人言
〈第三十八〉 懺悔吟之三 痛悔
〈第三十九〉 夢幻泡影
〈第四十〉 報恩之道
〈第四十一〉 病中吟
卷二〈第四十二〉 渴慕
〈第四十三〉 真光與妙諦
〈第四十四〉 今昔歎
〈第四十五〉 天作之合
〈第四十六〉 靈川與狂瀾
〈第四十七〉 大同
〈第四十八〉 保境安民
〈第四十九〉 潤身與潤屋
〈第五十〉 德行與祭祀
〈第五十一〉 懺悔吟之四 自新
〈第五十二〉 恃主與恃富
〈第五十三〉 愚者之言
〈第五十四〉 不義自斃
〈第五十五〉 翻雲覆雨
〈第五十六〉 落魄之淚
〈第五十七〉 時艱
〈第五十八〉 無曰高高在上
〈第五十九〉 群犬之狂吠
〈第六十〉 神助與人助
〈第六十一〉 高山仰止
〈第六十二〉 天平
〈第六十三〉 明發不昧
〈第六十四〉 天網恢恢
〈第六十五〉 甘雨
〈第六十六〉 如銀在爐
〈第六十七〉 豐年謝恩
〈第六十八〉 以正克邪
〈第六十九〉 孤憤
〈第七十〉 虧盈益謙
〈第七十一〉 否極望泰
〈第七十二〉 六合同風
卷三〈第七十三〉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
〈第七十四〉 伊於胡底
〈第七十五〉 黜陟幽明
〈第七十六〉 天心厭亂
〈第七十七〉 念舊恩
〈第七十八〉 先民之頑鯁
〈第七十九〉 民族之厄運
〈第八十〉 葡萄樹之被折
〈第八十一〉 存天理去人欲
〈第八十二〉 決獄務平
〈第八十三〉 反主同盟
〈第八十四〉 眷戀庭闈
〈第八十五〉 天人交歡
〈第八十六〉 仁淵義府
〈第八十七〉 念本
〈第八十八〉 處困籲主
〈第八十九〉 天主之盟
卷四〈第九十〉 人生
〈第九十一〉 聖道保生
〈第九十二〉 庭植佳樹
〈第九十三〉 王道與霸道
〈第九十四〉 聰明正直
〈第九十五〉 百神之君
〈第九十六〉 普天同慶
〈第九十七〉 佳音
〈第九十八〉 新曲
〈第九十九〉 篤實光輝
〈第一百〉 升堂
〈第一百零一〉 親君子遠小人
〈第一百零二〉 懺悔吟五 求恩
〈第一百零三〉 慈父
〈第一百零四〉 偉哉造物
〈第一百零五〉 主恩罔極
〈第一百零六〉 民之不淑
卷五〈第一百零七〉 人窮返本
〈第一百零八〉 絃歌迎曉
〈第一百零九〉 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百一十〉 君子道長
〈第一百一十一〉 知與行
〈第一百一十二〉 闇然日彰
〈第一百一十三〉 矜貧恤寡
〈第一百一十四〉 解放歌
〈第一百一十五〉 真宰與偶像
〈第一百一十六〉 報主願
〈第一百一十七〉 仁與誠
〈第一百一十八〉 進行曲
〈第一百一十九〉 道學津梁
〈第一百二十〉 不可與處
〈第一百二十一〉 慈愛之主
〈第一百二十二〉 同心之言
〈第一百二十三〉 延頸企踵
〈第一百二十四〉 鳥脫樊籠
〈第一百二十五〉 代虐以寬
〈第一百二十六〉 耕耘與收穫
〈第一百二十七〉 心廣體泰
〈第一百二十八〉 善人福報
〈第一百二十九〉 屋巔草
〈第一百三十〉 懺悔吟之六 待旦
〈第一百三十一〉 天真
〈第一百三十二〉 結約之櫃
〈第一百三十三〉 和樂且湛
〈第一百三十四〉 昏定
〈第一百三十五〉 造物與受物
〈第一百三十六〉 敘德辭
〈第一百三十七〉 憶昔
〈第一百三十八〉 道與名
〈第一百三十九〉 主之全知
〈第一百四十〉 因果
〈第一百四十一〉 擇交
〈第一百四十二〉 聖道中自有乾坤
〈第一百四十三〉 懺悔吟之七 望曙
〈第一百四十四〉 新秩序
〈第一百四十五〉 光天化日
〈第一百四十六〉 主之全能
〈第一百四十七〉 大地回春
〈第一百四十八〉 鈞天廣樂
〈第一百四十九〉 暢行宿命
〈第一百五十〉 大小和鳴


常樂唯君子
──寫在《聖詠譯義》重版前夕

吳經熊博士過世已經二十四年,他在抗戰期間翻譯的聖經詩篇《聖詠譯義》,在台出版也已經三十五年,如今即將重新出版,是一件可喜的事。
吳博士早年是基督教美以美會的教徒,看了《聖女小德蘭傳》才改信天主教。我認識吳博士時,他已每天望彌撒,還擔任輔祭。輔祭就是彌撒時,在主祭神父旁邊擔任拿水拿酒工作的任務。這項任務幾十年,天天早上七時是他風雨無阻必行的課程,至他臥病不起才改為在床默禱。
吳博士在十六歲依家裡意思結婚。在大陸時當過律師,對儒釋道三教教義都有深入的研究,期盼三教合一的心願。更是學貫中西,對哲學、文學、法學都有深厚造 詣。在法律方面,曾經負責起草我國的憲法,也曾用英文撰寫有關法律(在美國西東大學成立法學系,由中國人來成立法學系是不容易的,事今已近六十餘年了,他 曾寫下書名JURISPRUDENCE以課本來用,以五年的時間所寫成的)、哲學、東西文化的書。他從重慶到歐美留學,曾在夏威夷大學,紐澤西西東大學 (Seton Hall University)等地任教,美國人都很敬重他,而我也是陸陸續續才了解吳博士專業領域上的成就。
我和吳博士相處二十年,不能不談談有關吳博士的著作與生活。
說來是天主的旨意。民國五十六年春假,我從香港來台灣度假,巧遇上海的舊識國大代 表萬墨林先生(聞人杜月笙先生的姪子)。萬先生主動要介紹吳經熊博士 和我認識,希望促成這一段姻緣。當時吳博士的前妻故世已久,而我有過兩次經人介紹卻未走上婚姻之途的經驗,那時忙著為修女會服務,總感覺心理未準備妥當。
記得第一次和吳博士見面是耶穌升天節。相見之下,吳博士果然不負他世界知名學者的風範,談吐舉止都是學者風範。他細心問我在香港的近 況,然後送我先總統 蔣公校訂,他譯的《新經全集》。一番愉悅交談後,兩人一起共進午餐,而餐後我們一同前往望彌撒。兩天後,我們再次一起望彌撒,然後吃早餐,這便成了我們初 識的交往模式。我們更和耶穌會鄭聖□神父一起,在他的小聖堂做「九日特禱彌撒」,這是天主教裡為慎重思考,祈請天主指導的敬禮。
當時,鄭神父、于斌總主教都樂見我們走上婚姻之路。當假期結束,我回香港前,吳博士建議我們先訂婚,我覺得雙方年齡都成熟,又是篤信天主的教友,就同意了。我們在羅光總主教家中的小聖堂,舉行訂婚彌撒。
我記憶特別深刻的是,回香港後,他曾寫信給我說,夢到和我同領聖體。領聖體是彌撒的重要儀式,神父在彌撒中以餅代替耶穌身體,進入我們內心。身為教友的 我們,領聖體後,耶穌至聖之體就降臨到我們心中,我們必須向內在的耶穌朝拜主臨、求赦諸過、傾訴心事及求助之恩,並思考自己該為耶穌做些什麼。他還在一封 信裡寫,他以「 國父之學問與人格」為題作專題演講時,主席王雲五先生宣布我們的喜訊,第二天各大報上都刊載了消息。
六月二十四日那 天,我們在台北華山天主堂舉行婚禮。我們決定這天結婚,因為六月是耶穌聖心月,二十四日是與聖母有關的日子,我們結婚的日子,都和耶穌、聖母有關。記得那 天,吳博士穿他借來的黑色小禮服及打補丁的舊皮鞋,我則穿租來的白緞長紗禮服。為了紀念留在大陸的母親,我還手捧康乃馨,和他一起走進聖堂。淡水一位同鄉 的別墅是我們度蜜月的地方。
三天後我們回台北寓所,他還得趕寫英文的《 國父傳》,以紀念 國父百年誕辰。當年王雲五、張道藩、羅家倫三位先生聯合具名要吳博士以英文書寫《 國父傳》,「俾使國際人士,對其思想之博大精深與功業之輝煌彪炳,得獲正確之了解。」
約一個月後,由於吳博士在美國紐澤西西東大學的假期已滿,必須回美講授中國文學史和東方哲學。他曾在紐澤西住十七年,一年四季都穿中國式長袍,附近居民都認識他,敬佩他。
吳博士回到紐澤西,那期間經常寫信來,信中對婚姻也做了神聖的允諾及期許。他寫著:「我們要對世人證明,婚姻聖事含有無限的意義和喜樂,這便是我們以身作則,光榮天父的偉大使命。」「我們都是天主所燃的一雙明燭,必須始終如一,久而彌篤,燭照這個黑暗世界」等等。
我曾回信給他說:「我唯求上主恩賜,我的丈夫健康長壽,貧賤富貴在所不計,……。」
我辦好手續,隨後飛往紐澤西,和吳博士住進「南橘」(South Orange, NJ)的一棟三樓公寓。吳博士本來獨居,子女兒孫有各自的生活,來一趟不容易。有了女主人,每逢假期子女較常趕來團聚。吳家是寧波人,大家見面不是講寧波 話、上海話,就是英語,沒有隔閡,很熱鬧。
那幾年,我和吳博士每天都去住家附近的「聖母七苦」(Our Lady of Sorrows)天主堂望彌撒。除此,吳博士過的是以學術為主的單純生活。床頭是書,吃飯,上洗手間都看書;賺的錢都買書,常去的地方就是書店。全部時間 都在研究聖經、法學及其他學術,每種學問都很有興趣。偶而會放鬆心情,看英文笑話,看平劇,並且也會唱,但是不看報紙、和電視。一壺清茶是他每天讀書寫作 時必備的。這種生活直到回台灣,都始終如一。
他也絕不爭物質上的事,對金錢更沒概念。曾說:「先求進天國,一切都會來。」日常生活則像 五歲小孩,不會照顧自己,譬如著涼打噴嚏不會關窗,常左右腳穿不同顏色的襪子等等。尚未再婚時,他的子女媳婦來看她,有時燒好紅燒肉、滷蛋,放在冰箱,一 個月後再來,還是放在冰箱裡。朋友來找他,也要在書堆縫隙裡,找他的臉,和他說話。
結婚以後,我全心全意照顧他,包括幫他理髮、洗澡,剪手指甲、腳指甲。他連理髮時都看書,不喜歡理髮師傅將他的頭轉來轉去,我順著他,慢慢理,當然成了他最理想的理髮師傅。而我害怕他跌跤,在浴缸四處安裝了扶手,讓他坐著、站著、躺著都穩得很。
不過我沒法改變他趕稿的習慣,趕稿的時候,他常老半天坐著不動思考,有時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鐘,又起身回書桌旁振筆疾書,有時半夜醒來,他的書房還亮著,原來還在寫稿。他寫作如此辛苦,卻說:「一呼一吸莫非聖寵,一點一畫都是恩典。」
民國五十七年秋天,吳博士決定回國並應張曉峰先生之邀在文化大學擔任哲學系主任並教授哲學,曉峰先生還聘他為「華岡教授」和文化大學的「永遠名譽校長」,當時,于斌樞機也請他去輔大授課,他以「曉峰私人辦學很辛苦,我要幫助他」,就婉謝了于樞機的好意邀請。
回台灣後,我們住在陽明山,起先住中山樓下,那棟房子剛粉刷過,看來不錯。後來我們搬到比較大的居處,家裡有兩間書房,一間放中文書,一間放英文書。
當時,我應該更注重吳博士飲食的營養。他喜歡江浙菜,對我來說不難;我更讓他每晨固定喝一瓶雞精,我也買燕窩燉給他吃,盡一切方法讓他吃得好,每星期打 B12的營養針等等。結婚以前,吳博士在美國大學教書做學問,不是吃自助餐,就是買三明治、漢堡充飢。由於飲食不正常,又常坐著看書寫字,身體不好。現 在,臉色也逐漸從青黃變紅潤了。
衣著方面也盡量讓他舒適,絲棉袍子、棉襖棉褲每年替他做好,內衣也分四季做不同質料,絲綢、□紗、棉 布、絨布等。照片寄給美國的子女,他們都說吳博士變年輕了,都很驚喜。數年後,他的九兒文秀由美來台探訪,居留兩星期,看到他父親的生活起居,就對我說: 「媽咪,爹爹沒有您,他不會活得那麼久。」
若說我還替他做些瑣事,他對我說:「達令、罪過罪過,儂交關辛苦,即使我是皇帝也沒有皇后來服侍的」。他做研究和翻譯時,我幫他抄寫資料,查證原文,討論問題,提供意見。有時還會騰清打字,代洽出版。民國六十四年,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了吳博士翻譯的《聖詠譯義》。
《聖詠譯義》是吳博士在抗戰期間陸續翻譯的。抗戰期間,吳博士承先總統 蔣公之邀翻譯新經及聖詠,譯文都經先總統 蔣公校正過。聖詠(詩篇)是古聖人讚美天主的歌詠,每篇都是精華,最大的精神就是讚美天主。林語堂說:「德生,你寫下這本書,可說是不虛此行。」
他曾提起在重慶時,外面打仗,老總統囑他翻譯聖經,他遵照 蔣總統的意思,不美化句子,也不私自增刪神的意思、字句,每一句起碼都要琢磨三次才能翻譯定稿。
那時國民黨和共產黨聯合抗日,雙方常派代表一起開會,有一次開完會,周恩來先生走來跟他說:吳先生到我們共產黨來,我們來捧你。他說:「周先生別開玩笑,你們共產黨是無神論,我是有神論,基礎上不相同」。周恩來當時回說:「哦,原來你和馮玉祥先生一樣是基督教徒。」
他對政治是沒任何野心,替國家做事,從不問酬勞。教宗庇護十二世說他心靈裡有天主的神火,他一直依賴的生活教條其實滿單純,就是:「常樂唯君子,為善百祥結。」
他翻譯《聖詠譯義》完成後,初稿於民國三十五年十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後來又修改初稿、完成定稿,才將這本書交給王雲五先生主持的臺灣商務印書館於民國六十四年十月在臺出版。民國五十九年還出版了英文《國父傳》。
吳博士在民國七十五年二月六日因肺部纖維化而病逝台北榮總,享年八十八歲。
現在,臺灣商務即將重新出版《聖詠譯義》,我希望這本《聖詠譯義》能更普及,祈盼讀者在心靈上得到喜悅及與主相親,也能安慰吳博士在天之靈,並感謝台灣商務印書館的敬業與誠信。
                                               吳祝文英
                                               二O一O年五月 吳祝文英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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