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b Dylan: Nobel Literature Prize left me speechless
US singer-songwriter Bob Dylan says he accepts his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ending a silence since being awarded the prize earlier this month.He said the honour had left him "speechless", the Nobel Foundation said in a statement.The foundation said it had not yet been decided if the singer would attend the awards ceremony in December.However, Dylan reportedly told a UK newspaper he intended to pick up the award in person "if at all possible".The award to the star was announced on 13 October "for having created new poetic expressions within the great American song tradition".However, his failure to acknowledge it raised eyebrows.Last week, a member of the Swedish Academy, which awards the Nobel prizes, described his silence as "impolite and arrogant".But on Friday, the Nobel Foundation said Dylan had called Sara Danius, Permanent Secretary of the Swedish Academy, telling her: "The news about the Nobel Prize left me speechless. I appreciate the honour so much."Although the statement said it was unclear if Dylan would attend the prize-giving banquet in Stockholm, the UK's Daily Telegraph quoted him as saying: "Absolutely. If it's at all possible."In an interview with the paper he described the prize as "amazing, incredible"."It's hard to believe. Whoever dreams about something like that?" the paper quoted him as saying.
楊澤《新詩十九首》《薔薇學派的誕生》、駱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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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2016年7月18日
專訪◎蔡琳森
初見楊澤(1954-)本人,從一個文青符號裡掙出肉身,是三年前某場詩集發表會。當時楊澤特地前來致意,匆匆一瞥瞬即脫走,不知又飄忽何方?該是如何謹慎(或善於蟄藏)之人,才會二十年與詩壇保持疏離等距,悠然潛伏喧譁聲場的外圍。在詩人楊澤心底,可能也有土星環恆常繞轉,伴他轉徙旅美生涯、返台後的編輯桌與課堂。與之對比,其新作展現俐落爽脆的詩風,似他平素一派名士身影,大隱於市,逡走街衢,出入溫州街、青田街上的書坊與食舖。遇上了初識朋友,便殷勤探問對方身世來歷;偶逢素交則簡單幾語爽朗,相詢近況。
時間的寵兒
楊澤愛談人的故事、地方的故事,也熱衷講述詩人們的軼聞掌故,裡面有繁華詠歎,有英雄與神使隱遁,從厄洛斯的僕役到蜜涅瓦的仕女,形色俱在,只是酒座詩場數歷改朝換代,人事換洗無數。
走過閃耀青春愁緒的瑪麗安,輝煌頹美擘思闢造的君父城邦,又自省喚出人生不值得活……曾以華靡詩行傾倒一整代文藝青年的楊澤,在不為人知的時刻,悄悄溜了出去。這是一個遠離母親、獨闖現世險阻的身影,毅然褪去了藻飾,成年的轉身以後,累聚更多人生經驗,更懂得如何掌握生活況味,這才緩緩走進了詩人所謂的「人生下半場」。
《新詩十九首》開篇序詩,藉擬人化的「世故體面的時間老爹」,衍續家庭羅曼史中父子對立又和解的劇碼,也像《聖經》浪蕩子返家的寓言,時而自我嘲謔、懺罪乞諒,時而誠摯地「長歌當哭」,歌樂的質地裡,顯現澄澈簡練的基調,且更摻混了江湖酒氣,催化慷慨口吻,朝世俗之面擲出朗朗歌吟。光陰流洩,青絲也許飛雪。詩人數度溯及過往,始終認為自己是備受眷顧的么兒。
「我生長在嘉義,是聽著台語老歌長大的。那時嘉義像個小碼頭,有舊書店、有唱片行,我讀了一些翻譯小說,也知道一些搖滾樂、古典樂,那裡的文化環境讓我自己摸索出來。後來念外文系,師長很照顧我們這些詩社小朋友,很幸運,出國前出了兩本詩集。」
回首往昔,楊澤認為,更切要的是自我摸索與顛仆的過程。「年輕時容易耽於自我幻夢,我們或多或少,間接或直接受到了西方現代派的影響,生吞活剝地讀,很自然就寫成那樣的詩。我想,那個階段其實是青春不涉世,不懂事,某種形式扮演與思想實驗實在過度了。回頭看才發現,詩裡反映的,並非我們自己體驗到的現代。」詩人反省的是如何指認、定義現代,以及做為一個有意願、有能力體察現世的寫作者,該要如何誠懇面對自我的現代經驗?
雅俗之辯&如何「現代」?
「意念的兒子,音樂的/孩童:我在古老的大地/暗覓你們」,楊澤娓娓侃訴這本新集的理念:「古詩十九首感性飽滿,可說是感傷到了極致,但它不是矯造的虛無,而是謹守抒情的客觀性。所有詩歌的源頭,其實不外風土人情世故,這是詩歌不能迴避的地平線。具普遍性的、不隔的、真正深刻觸動人心的謠曲,都在處理幾個人生的關鍵題旨。」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曹操〈短歌行〉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是攸關「及時行樂」(carpe diem)的體悟,已具備了豁達、透徹的人生哲理。「老百姓唱歌都曉得人生海海,都明白往事如煙,只有困陷於形式遊戲、強說愁苦的現代詩人不明白這事。」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是對世物「何往」(ubi sunt)的叩問。「像孟浩然〈春曉〉的『花落知多少?』、Pete Seeger唱〈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或者法國詩人François Villon的名句『去年之雪啊而今安在?』(Mais où sont les neiges d’antan?)。面對無常,這些作品皆抒發了老嫗能解的嗟歎。」
此外更有monento mori,意為「記住(你會)死亡」。正因人意識到生命的有限,才能確認塵世與物質追求的虛幻短暫。楊澤再談及了《傳道書》首章:「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人一切的勞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勞碌,有什麼益處?一代過去,一代又來,地卻永遠長存……日光之下,沒有新事,一代過去一代又來,地卻永遠長存。」世事一再重複,人生竟是如此空無。這種感慨與古詩十九首的「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若合符節。
「詩人倘若自居以雅,便很可能失之於雅。現代詩如果不甘、也不能碰觸人生的實相,就無法真正理解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像刻意保持一種高蹈姿態,反而跟世俗人情截然對立起來。」
古詩十九首是庶民謠曲的醇化
對楊澤來說,古詩十九首內蘊了非常現代的抒情風景。「這些詩有最飽滿的世俗感,描寫的盡是市井風塵,浪子、失意寒士與青樓歌女,背景是大都會洛陽,業已穿上了文明外衣,有豪宅與資本流轉衍生的名利場,金錢和欲望的花花世界。」多年來,詩人生活在台北,寫下了〈七條之歌〉、〈月出東城〉等作品,正好與古詩彼此鳴應。
這並非意在延引新古典的幽靈,而是再次確認了詩歌之所以有效的邏輯。「詩必須以民間傳統為基礎,才能找到生活與物質文明的沉澱物。此外,詩也需要古典的思想配備,讓詩在承續的脈絡裡擁有現代感。現代感,是詩人與上述兩者對話後才能應驗的。」楊澤自陳,語言上還是受了紀弦以降詩歌方法的影響,特別是瘂弦一些歌謠體的、風土性極強的作品。「但我的鄉愁是在台灣,包括幾十年來閱歷的人間世……我把自己放在這裡頭了。」真實的城市生活經驗,對楊澤來說是一種貼身的現世感。
年少時「無上的虛構」大抵鉛華洗盡,代之以詩酒風流、塵世廝混。詩人聲情不墜,更諳練現世條件之不可免,遂曳引出一條脫離現代詩既有疆域的路徑,其詩句更見短捷、率直,形貌近於歌體,講述著飽滿、可體觸的世情。
倘若詩的行進,與一個人在時間之河裡涉渡的行進相吻合,則詩人慣於重複句構,維繫著平衡感與節奏,再轉遞出差異,此中造就的張力,見證了時間的掠奪及贈予。《新詩十九首》邁著迂迴沖淡的步子,背負蕪雜的經驗與記憶,讓「不肖兒」緩緩走到時間老爹的跟前,彷彿在「不盈一握/最最楚楚可憐的瞬間」,發現自己,竟也有了時間的面容。
photo:詩人楊澤。 (王文麟╱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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