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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康《河殤》到《屠龍年代》、《烏鴉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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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封信及那包衣服拿出來:「這是蘇曉康託我帶給他太太和兒子的。」方公接過即說:「妳找對人了,我有個朋友跟她太太熟,送去沒問題。」說完他卻哇的一聲哭起來了,哽咽著拉著我的手去看書架中的一個專區,陳列的都是劉賓雁、嚴家其、方勵之、蘇曉康等流亡作家的書:「這都是我的好朋友啊!」方公邊說邊拉長袍的袖子拭眼淚:「這些人哪,以後也許都看不到了啊!」」(季季<蘇曉康密使> ( 人間2004    1013) )




**...蘇曉康首先解釋了為什麼用武俠語言“屠龍”作為新書的名字,他說,這是為了紀念思想解放的1980年代,直到今天,人們還沒有給那個年代一個公正的評價。
1980年代是一個精彩的時代,因為它以短短幾年的時間,質疑了新老兩個傳統:祖宗和毛澤東,這就是屠殺了兩條龍:衰龍傳統(祖宗)和人龍毛澤東。在思想史意義上,這兩者一是“五四”精神的再現,一是“非毛化”的濫觴。
失語和中空感

作為1980年代中國最受歡迎的報告文學作家,蘇曉康主筆的《河殤》被稱為是1989年六四民運的思想前導,他自己則被中國最高當局通緝後流亡海外,在“沉寂”了20年後,現在重新開始了憂國憂民的“大骨架”寫作。
按照蘇曉康的說法,包括他在內的一大批追求思想解放的中國知識分子,在六四鎮壓時,連同中國的思想解放運動和學生運動一起,被血淋淋的斷裂在1989年6月4日的北京木樨地。
所以許多當年很有成就的中國知識分子、作家和學者到了海外後,在流亡的環境中出現“失語”和“中空感”,無法再繼續自己的事業。
蘇曉康自己也是如此,再加上1993年的嚴重車禍,使他精神幾近崩潰,但是在2003年重新找回了當年從中國出逃時丟失的一批關於當年創作的筆記本和採訪本,讓他重溫“心史”,尋找到重新投入“大骨架”寫作的感覺。
對歷史的重新認識

雖然蘇曉康在《河殤》播出後,成為中國著名的反傳統主義的象徵人物,但是在寫這部《屠龍年代》時,在回顧共產黨中國的60年歷史後,他認為與60年間發生的空前慘烈的浩劫相比,中國的4千年傳統歷史顯得相對溫和。他立論的依據有二,首先是1959年的大飢荒,不僅餓死了3600萬人,這是楊繼繩在《墓碑》一書中的統計數字,而且是在人吃人的情況下餓死的,可以稱為史無前例。
其次是自1990年代開始中國政府採取的掠奪性經濟發展模式,這種發展模式雖然使經濟起飛,國庫豐盈,但同時卻由於以環境為代價的發展造成生態托架無力再支撐,致使中華民族的家園面臨萬劫不復的危險。
蘇曉康認為,這兩個中國當代史上的浩劫都源於毛澤東,所以他說,由此產生的所謂「毛澤東原罪」的問題,高懸於歷史上空,詰問中國和人類。

萬劫不復的危險

但是從中國國家發展的外表看,中國經濟最近30年來飛速發展,對老百姓的生活帶來很大好處,所以有些讀者對蘇曉康的新書《屠龍年代》有爭執,認為立意偏頗。
蘇曉康在記者提到這個問題時回答說,實際上認為中國因為環境所受的破壞等問題,使得「中華民族又一次到了最危險時刻」的說法,最早是由中國的「毛派」提出的。
他指出,中國受到環境生態方面的浩劫,首先從事實來看,中國無論水、空氣和土地的污染程度已經極其嚴重,當局現在的維穩防暴力量中,有很大一部分專門用在對付民眾的環境抗爭上。
再從觀念上說,整個國際社會已經進入了環保時代,但中國仍然是個大工廠,加上傾倒損害環境廢料的大垃圾場,這樣發展下去,中國的生態環境將被破壞到不可挽救。

「毛澤東的原罪」

有書評說,《屠龍年代》是繼《河殤》之後,對毛澤東原罪的最尖銳有力的批判。但在今天的中國,由於制度性腐敗和兩極分化越來越加劇,許多草根老百姓都在懷念毛澤東時代的官員相對清廉和社會相對平均化。
蘇曉康把這種現象解釋為是言論受到壓制、思想被控制下的倒退現象,認為這並不能證明毛澤東時代和毛澤東留下的遺產對中國和中國人民有益。
再回顧中國政府對1989年六四學生運動的殘酷鎮壓,追根溯源,是因為毛澤東搞的文化大革命,使得中國的當權階層患上了一種「政權喪失恐懼症」。
蘇曉康認為,正是這種恐懼,導致了中國政府在1989年6月下令開槍鎮壓手無寸鐵的示威學生和向同情學生的市民,所以如果不從清算毛澤東留下的問題開始,中國今天的所有問題都將無法解決。
(責編: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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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10月13 Kawase 先生傍晚來訪 他帶一本作者簽送的書 我翻讀幾篇



烏鴉不快樂

烏鴉不快樂

李筱峰最後一本政論集
  自從高中時代因狂熱閱讀課外書籍以來,我從一個法西斯狂徒覺醒過來,開始成為一個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的追尋者。進而開始奮筆疾書,諤諤直言。……好不容易熬過了凜冽的軍事戒嚴時代,以為民主化之後的台灣,將有一片清明景象。
  然而,……積重難返的社會大眾,依舊難改其深層結構的奴性;七十年前心理學家佛洛姆所指陳的「逃避自由」的心態,依舊在受虐性格極深的台灣人身上揮之不去;「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依然在台灣人民身上集體發作。
  不過,再怎麼失望,都還不敢絕望。我決定少寫政論,不是要完全歸隱山林,而是決定漸漸離開政論的跑道,回到歷史論述的途徑。
  在告別政論跑道之前,我把這兩、三年來發表的文章結集成冊,一來以資紀念,二來借供二○一二年決定台灣前途的關鍵大選做為戰備,三來也為台灣歷史做見證。──李筱峰(摘自本書作者自序)
本書特色
  1.一個自比烏鴉的知識份子,最懇切的政治觀察。
  2.二○一二年台灣最關鍵的大選之前,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台灣人,都要看的一本政治評論。
作者簡介
李筱峰
  一九五二年生於台灣台南麻豆。
經歷:
  《八十年代》《亞洲人》雜誌執行主編;報社記者、編輯、主筆;世新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專任教授。
現任:
  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專任教授;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董事。
著作:
   史論──《台灣戰後初期的民意代表》、《台灣革命僧──林秋梧》、《台灣民主運動40年》、《解讀二二八》、《二二八消失的台灣菁英》、《林茂生.陳炘 和他們的時代》、《唐山看台灣──228事件前後中國知識分子的見證》、《台灣近現代史論集》、《台灣人應該認識的蔣介石》、《60分鐘快讀台灣史》、 《台灣史100件大事》、《台灣,我的選擇》、《與馬英九論台灣史》、《台灣歷史閱覽》、《進出歷史》、《台灣史》 (與林呈蓉合著)、《台灣近代名人誌》一 ~ 五冊 (與張炎憲等合著)、《二二八回憶集》(與張炎憲合編)、《快讀台灣歷史人物》(與莊天賜等合著)
   政論集──《恐龍的傳人》、《叛徒的告白》、《政治小檔案》、《我們不做空心人》、《眉批台灣》、《台灣要衝決網羅》、《吾輩是狗》、《統獨十四辯》、 《聖誕老公公不見了》、《台灣怎麼論?》、《李筱峰專欄》、《李筱峰專欄續集》、《我的覺醒》、《黨國復辟前後》、《一個新台灣人的死與生》 (與張杏梅合編)
  其他──《我生印記》

詳細資料

  • 規格:平裝 / 278頁 / 14.8*21 cm / 普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目錄

自序 我此生最後一本政論集
國民黨整肅台派人士有新方
新解台灣「牛」諺語
愛錢的台灣人
唐山客的寶島美感
吳淑珍說出了我的心情
二二八事件中看到的中國說謊文化
二二八事件中看到台灣人的憨直
支那狂犬范蘭欽
「高級外省人」所不認識的人
假如我是陳致中
惡僧高誦帝國經
蔣經國的叛徒要追思蔣經國
週年啟示錄
給「反動巨星」上上課
鄭成功加入國民黨?
台灣民主政治的大恩人──紀念傅正先生逝世十八週年
白痴與花痴──馬英九支持者的成分分析
耍賴的文化
台灣人應該認識的六四
既不榮譽也非博士的「榮譽博士」
從逃亡到出使──彭明敏、王世榕兩教授出新書有感
從三十年前的今天說起
三隻鱷魚與三條硬漢
從選後的心情說到所謂「體制外」路線
城門有開,何必爬牆?
台灣倒數計時?!
陳澄波.歐陽文師生的悲劇
台灣的「虎」俗諺新解
過年不忘統戰
二二八事件的歷史解釋
舊情綿綿洪一峰.虛情假意馬英九
台灣獨立建國的五個障礙
台獨不是要與中國為敵
中國人的血
六十三年前的今天
哪些人應該感謝扁珍家族?
中華民國建國百年的「精彩」地圖
馬英九忽然重視民主了?
不再煩我的老人──追思陳紹英先生
我為什麼不是中國國民黨黨員?
為馬英九草擬〈呈北京中央述職書〉
台灣的看板文學──台灣人的幽默與創意
流亡政權與台灣地位
流亡政權可以落地生根
雞婆伯的故事──追思洪文慶先生
「大陸」「大陸」,哪個大陸?
台灣民性與中國騙功
為林媽利醫師敲邊鼓──呼應林著《我們流著不同的血液》
吳伯雄忠奸辯
台灣人的最大悲哀!
台獨教授與中國學生的對話──答覆中生對民主普世價值的疑惑
台獨教授與中國學生談統獨
楊秋興不是政客
周陽山不識孫中山
唯中國馬首是瞻
講笑話給K官聽
中國對台侵略史
好個中國人王曉波
台獨人士何必推動中國封建文化?
從一句標語看一群政客
兩個曉波兩種價值
唱台灣歌.說台灣史
金恆煒有義.台灣人有情
怪哉!中國國民黨反對「中國台灣」?
中國國民黨黨員的成分分析
國民黨當在野黨,對國家有益!
黑金槍擊案打出政客的卑劣格調
阿彌陀佛,如此人品
烏鴉不快樂
「救國團」團長被罵成「賣國賊」
鄧小平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故事
新年舊頭腦
老K狂語九百句型
「不義」與「揭發不義」,何者不義?
慈悲感恩迎新春
馬英九的照妖鏡
台灣有接受女性政治領袖的高度文明
那些機構應該裁併
馬英九起訴李登輝的內心話
看哪!「中國軍」在台灣!
來看我替馬英九拉票

自序 我此生最後一本政論集
  這是我生命史上的最後一本政論集。
  此話並非意味著我的生命即將終了,而是要表明,我不想再多寫政論了!
  我為何做此決定?是因為我們的政治清明了嗎?公義彰顯了嗎?政客收斂了嗎?人民覺醒了嗎?都不是!
  過去那個厲行白色恐怖統治,殺人無數的政黨,沒有經過轉型正義的過程,依然有眾多台灣人民在支持!
  那個侵占國家財產近千億元至今仍不歸還的政黨,依然能呼風喚雨!
  那個擁有一大堆掏空台灣數千億元逃亡在外的經濟犯、貪污犯的政黨,依然自命清高,還可以罵別人「貪腐」。
  過去叫囂要「消滅共匪」,動輒用「共匪同路人」的帽子抓人殺人的統治集團,現在正爭先恐後去媚共朝共,成為真正的中共同路人。
  過去發誓要「反共愛國」「堅守民主陣容」的人,現在卻以台灣領導人身分,在六四紀念日頌揚中共的血腥政權「人權有進步」!
  一個全家都拿美國籍的人,竟然被台灣人選為總統!
  一個把原住民「當人看」的人,竟受到原住民普遍擁戴!
  一國之尊的總統,竟然喊出「外交休兵」,而人民竟然也無動於衷!
  一句「法院是國民黨開的」,已成台灣社會流行的俗諺,而這個集團不但不思改過,反而變本加厲,拿司法當政治整肅的工具,台灣人敢當總統,統統起訴!
  為了替公務員加薪,亂花國庫毫不手軟;替勞工加薪,卻捨不得放手!
  替財團徵農地,劍及履及;為老農爭年金,索然無趣。
……
  說不完的例子告訴我,政治沒有清明,公義不得彰顯,政客並未收斂,人民更不覺醒。
  既然如此,身為知識份子的我,本該在「風雨如晦」的日子裡,繼續「雞鳴不已」,本該更像一隻烏鴉般地啼叫,警示世人才對。
  然而,就在面臨二○一二年的危急存亡之秋,我竟然失魂落魄,擲筆浩嘆!寫不下去了!
   自從高中時代因狂熱閱讀課外書籍以來,我從一個法西斯狂徒覺醒過來,開始成為一個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的追尋者。進而開始奮筆疾書,諤諤直言。在大學 時代,曾幾度因文章得罪當道而遭記過、退學;在求職過程中,幾度遭打壓干擾;主編的雜誌,則屢遭查禁停刊;出版的書籍,也躋身禁書之列。好不容易熬過了凜 冽的軍事戒嚴時代,以為民主化之後的台灣,將有一片清明景象。
  然而,依舊是「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依舊是「蟬翼為重,千鈞為輕」;依舊是「霧失樓台,月迷津渡」。
  積重難返的社會大眾,依舊難改其深層結構的奴性;七十年前心理學家佛洛姆(Erich From)所指陳的「逃避自由」的心態,依舊在受虐性格極深的台灣人身上揮之不去;「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依然在台灣人民身上集體發作。
  我寫過上千篇的政論(含教育、文化評論),可是絕大部分的台灣民眾連一篇都未曾讀過。雖說古有明訓:「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但是為了理念的推動,我何其無力、無奈、無助,又無望……。
  儘管新事件不斷發生,但是老話題卻是一再重複。政論原本有其時效,但是我發現數年前的老話,拿來應對當前的議題竟然還有效。我還要寫什麼呢? 喉破無人問,弦斷有誰聽?
  尤其更讓我痛心疾首的,在台派的綠營之中,竟也出現「國民黨化」的現象。本該引領台灣改革的菁英,卻縱容家屬蓄財海外,予國民黨司法整肅之機,致使民心潰散。我為文批判,卻引來部分綠色支持者的侮辱。受辱事小,但是如果連綠營也以立場論是非,那就不叫是非,社會危矣!
  此外,台灣「民主化」之後,鑽營名位的投機政客更加汲汲營營,綠營之中也不乏其人。平日在群眾面前激昂慷慨,一旦名位追逐不順,立刻換跑道、變顏色,依然又激昂慷慨。其個人恬不知恥事小,其對民心士氣之破壞則難估計。
  為了建立民主公義的國家,我嘔心瀝血奮筆呼號,積四十年之力而難見大效,如今出幾隻「政治變色龍」,就把一點成果毀於一旦!
  我彷彿聽到兩千多年前楚國詩人屈原的喟嘆—「吁嗟默默兮,誰知吾之廉貞」。我疲倦了!我寫不下去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美麗的仗我已打過,打到髮蒼齒動,打到渾身荊棘,比大戰風車的唐吉柯德還不如。 不過,再怎麼失望,都還不敢絕望。此生惠我良多的摯友陳永興醫師送給我的一句話,至今仍不敢須臾或忘—「真愛永遠沒有看破的一天!」我決定少寫政論,不是 要完全歸隱山林,而是決定漸漸離開政論的跑道,回到歷史論述的途徑。我曾說「每一個歷史家,都應該是政論家」、「從事政論寫作,與從事歷史研究,方法容有 不同,但動機與心情,應無二致」。
  在告別政論跑道之前,我把這兩、三年來在《自由時報》發表的「李筱峰專欄」的文章結集成冊,一來以資紀念,二來借供二○一二年決定台灣前途的關鍵大選作為戰備,三來也為台灣歷史做見證。
  我的上一本政論集叫做「黨國復辟前後」,這本文集原擬取名為「黨國復辟之後」,但想起此刻的心境,還是「烏鴉不快樂」較為貼切。這是我書中的一篇文章的篇名。為何烏鴉不快樂?就請讀者自行參考。
  凝視台灣前途,天蒼蒼,野茫茫,我寧願那是我的眼球「黃斑部病變」的結果。 忽然想起殷海光教授的一句話:「人海蒼茫,願天下有心肝的人,彼此互相溫暖。」
  這是我生命史上的最後一本政論集。

內容連載

§內文1

新解台灣「牛」諺語

今逢農曆除夕。我曾呼籲「與國際社會同步過年」(改過陽曆年),但人微言輕,「蚊子叮牛角」,無人理會。只好與眾隨俗,也來湊熱鬧一番。今逢牛年,想起台灣俗諺中有許多用牛來比喻的話,列舉數則,加以現代新解,供春節茶飯餘話——

「牛稠內觸牛母」:牛稠是牛舍之意。本句原意是指公牛對外軟弱無能,卻只會在牛舍內欺負母牛。這句形容「內倨外恭」的話,用來形容馬英九集團真是恰好不 過!平常拿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教訓台灣人,碰到小小共產黨員來了,「國旗」就收得無影無蹤,拿國旗還反遭教訓;平常「中華民國」喊得震天響,到北 京朝「共」時,個個像龜孫子,不敢哼半聲。對外無能,對內欺負台灣人最內行。

「嘴念阿彌陀,身藏宰牛刀」:比喻說一套、做一套。觀諸馬政府,這種事例最多,如嘴說「台灣前途由台灣住民決定」,實際上卻連和中國海協會簽署協定的內容 都不讓台灣人民知道;嘴說「愛台灣」、「尊重人權」,卻鼓勵警察禁止唱片行播放〈台灣之歌〉、染指公視的內容……。

「老鼠入牛角,穩觸觸」:老鼠鑽入牛角,死路一條,穩被抓。自馬英九的黨國復辟後,又把台灣帶入「一中」死巷,處處迎合一中需求,為一中鋪路。胡錦濤若懂台語,也該咧嘴而笑曰:「老鼠入牛角,穩觸觸。」

「牛牽到北京嘛是牛」:比喻魯鈍不堪造就,或本性難移之意。依後者之意來看,國民黨復辟之後,「台灣」又改回「中華」,民主紀念館又改回中正紀念堂,可知 其「去台灣化」的「一中」意識形態,以及依戀獨裁者的「反民主」情結,依然難改;再例如:政客與知識份子的不同在於,前者以個人名利權位為依歸,後者以天 下蒼生、國家社會為己任。政客再怎麼擁有高學歷,還是政客。

「做人著磨,做牛著拖」、「若欲做牛,毋驚無犁通拖」:農業時代的牛,難逃拖犁耕田的命運,前句有宿命意味,表示人與牛一樣,都必須勞碌認命;後句意義則 更積極,比喻如果有心扮演某角色、承擔某責任,就不怕無份內之事可做。台灣人民若有心獨立建國,不怕無著力之處。

「軟索牽牛」:牽牛不必硬拉,以免牛脾氣一發,僵著不走,徒費力氣。從事台灣獨立運動也是一樣,空喊口號,不一定有效,說不定嚇跑更多人。如何講求方法,迂迴輾轉,因勢利導,可能更重要。

「驚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此話在勸人疼愛妻子,切勿動粗施暴,否則就無異畜生。記得胡適說:「怕太太是民主政治的表現。」不過,若政治人物太過於怕太 太,以至於任其干政亂紀,需索無度,最後弊案叢生,致使四十年來的民主運動成果毀於一旦,那胡適的話就要修訂了。

與牛有關的台灣俗諺還很多,例如「一隻牛剝雙層皮」、「豬母牽到牛墟去」、「細漢偷挽匏,大漢偷牽牛」、「牛角噴無風」、「生牛不識虎」、「無牛駛馬」,不勝枚舉,篇幅所限,無法一一新解。

吾友施並錫教授常以台灣牛比喻台灣人。如今台灣牛有麻木消沉之態,讓我想起蘇格拉底的自我期許:「雅典像一頭無精打采的牛,我將扮演﹃牛虻﹄的角色,狠狠地咬牠一口,讓牠驚醒過來。」

行文至此,忽然覺得對牛有點歹勢。蓋牛過去對台灣農業開發功不可沒,吾人理應感念才對。本文如有對牛不敬之處,尚祈眾牛多多包涵。
        原載於二○○九年一月二十五日《自由時報》「李筱峰專欄」


唐山客的寶島美感

上次談到台灣人「愛錢」的根性,有人說我太悲觀了。這次就來談一點光明面吧。談光明面,最好別自吹自擂,聽聽中國客怎麼說。

元旦期間,有位中國青年王冉來台旅遊,回去後在網站發表〈善良需要GDP嗎?〉一文,讚揚台灣人的淳樸善良。他說,台北計程車司機不會亂繞路,無論問他們 問題,或付錢找錢,都彬彬有禮。王冉表示,在台北不會看到排隊插隊、大聲喧譁、當街吵架、隨地吐痰等現象,這些在中國很常見。王冉的朋友也說,接觸完台灣 人再回到中國,「會覺得中國到處都是『刁民』!」(詳見http://blog.sina.com.cn/s /blog_47665bc10100c5j2.html)。

以上這位唐山客的「客觀」反應,立刻引起許多中國網民的撻伐。可想而知,那是嚴密的新聞管制下的制約反應,但王冉則是實地到台灣的觀察比較。

像這種來台觀察比較而對台灣好感的言論,史例俯拾即是:

日本領台第四十年(一九三五年),中國社會黨領袖江亢虎從廈門搭船來到基隆,頓覺氣象一新。他說:「由廈到此,一水之隔,一夜之程,頗覺氣象不同。」他乘 火車南北走一趟後,對台灣人的井然有序讚嘆說:「秩序如此,可與歐美列強抗顏矣!」在參觀台北高等女校後,又讚賞道:「余親見諸女生體操,四肢皆甚發達, 胸部臀部隆起,幾可與歐美女子抗衡,視中國內地閨秀,大不同矣!此非徒尚美觀,實民族強弱人種興亡一大問題也。」(見江亢虎《台游追紀》)

二戰後,許多中國學者、作家,來台參觀後,對台灣的高文化水準一致好評。誠如中國記者江慕雲所說:「從祖國來的接收大員、視察大員、旅行觀光的人,還有一班心術極壞的淘金者,幾乎沒有一個不稱道台灣好、台灣富庶、建設好、氣候好、一片和平空氣。」

例如作家蕭乾,從上海到台灣,再到廣州,遊走三地的感覺是「這個弧形的飛翔,給我的刺激太深刻了」。蕭乾感性地描寫:「當機翼斜過草山(陽明山),輪胎觸 到台北的土壤時,那溫暖豈僅是氣候的?論整潔,那真像由法國最骯髒的一個村鎮進入了瑞士……,我感到了舒服、友誼,因為我感到人民在這裡被信任著。」「一 個下女洗完碟碗便蜷在席上看科學小說了。應該在弄堂裡嘶嚷拉屎的頑童,卻都坐在教室裡畫著石板。……嚴肅的交響樂台下,四千座位全能填滿,四千男女都屏息 靜氣,把心靈暫時交給樂聖。在同一巍峨的中山堂裡,同時還舉行著別的座談、討論會……」蕭乾說:「僅僅一水之隔,而情況竟和這塊為三民主義滋潤了二十載的 中國相形之下,如此的不同!」「大陸中國在現代化上離台灣至少落後了半世紀。」

再舉當時憲兵第四團團長高維民的一段回憶:「二十五日接收以前,我便裝到台北各地走過,發現這個地方秩序井然,現象真好,並從新職人士中得知『夜不閉戶, 路不拾遺』。商店定價後不作興討價還價,店東可說是童叟無欺,對每個人都很和藹、誠實。風氣太好了,我非常感動。」(以上各引言詳見拙著《唐山看台灣》)

類似的言論多不勝舉,在在顯示中國與台灣的文化落差,也說明了二二八事件的歷史背景。

雖然殷海光曾認為「台灣人敦厚老實淳樸的氣質,被國民黨破壞了!」但較諸中國,我們尚有可觀者焉。不過,一旦馬英九的「終極統一」完成,那就不知將伊于胡底了!

二二八事件中看到台灣人的憨直

六十二年前的今天(三月八日),蔣介石派來的國民黨軍隊登陸台灣,展開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這是二二八事件更趨悲慘與惡化的關鍵。台灣各地社會菁英,也從六十二年前的今天起,隨著這場殺戮(國民黨美其名叫「綏靖」),紛紛被捕遇害!

重提六十二年前的歷史何益?因為歷史是現代的鏡子,我們要記取先人的慘死,才能避免往後重演二二八的慘史。

上一篇談〈二二八事件中看到的中國說謊文化〉,本篇擬換個角度,來看看當年面對著中國官場的說謊文化,台灣人又是何等的天真憨直。

先從台灣第一位哲學博士林茂生說起。二戰結束之初,林茂生以〈喜賦〉一詩表達欣喜之情,這首律詩末尾說「從此南冠欣脫卻,殘年儘可付閒鷗」。誰知,他隨後的歲月,不但沒有「付閒鷗」,卻在一年多後,遭他所歡迎的「祖國」處死!

花蓮名醫張七郎,在花連搭建歡迎「祖國」的牌樓,親筆書寫「歡喜江山歸依舊,迎來旗幟慶重新」,他也萬萬沒想到,歡迎「祖國」的結果,不但沒有「慶重 新」,卻是生命的結束,還連同兩個兒子一起慘死!幾乎所有在二二八事件中遭難的社會菁英,哪一個不是死在他們所迎接的「祖國」的槍下?

令人扼腕的是,許多人原本都可以事先走避的,但他們卻都有個天真的邏輯—「我沒有做壞事,為何要逃?」他們完全不知道中國政治的邏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事件發生中,有日本教授勸林茂生躲一躲,免遭不測,林茂生回答:「他們知道我林茂生並沒有做什麼,能對我怎樣?」

勸年輕人不要輕舉妄動的岡山教會牧師蕭朝金,聽到要捉拿他的風聲時,對力勸他走避的友人說:「我又沒有做什麼事,何必跑?我是個傳道者,即使他們抓錯人, 也是誤會,解釋一下就好。」結果最後不是「解釋一下」,而是受盡酷刑(耳鼻都被割掉)慘死!《台灣新生報》總經理阮朝日,也是對勸他躲避的大女兒阮美姝 說:「我又沒有犯什麼罪,為何要逃?」話剛說完,院子外就有人來敲門,最後一去不回。

省參議員王添也堅信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義之行,料想軍隊不敢對他不利。

他說:「敢作敢當,不應迴避,讓人家看看台灣人是有骨氣的!」台灣人如王添確實有骨氣,但是每想起王添全身被淋上汽油遭中國兵燒死的那一幕,我寧可他「留 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古人說「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之手」,當年天真憨直的台灣人,不相信官兵與強盜竟在一線之隔。

相較於一九八九年中國天安門事件時,中共當局也通緝許多沒有參加暴動的知識份子,像方勵之、嚴家其、湯一介、陳一諮、蘇曉康、包遵信……,但中國知識份子深切了解中國政治文化,因此他們多人避難得及。兩相比較,真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令人感慨的,六十二年前那一批正義之行的台灣社會菁英,自認為沒犯錯而不知走避;而今,一批依附中國國民黨的台籍黑金政客,如劉松藩、朱安雄、伍澤 元、王玉雲……,在掏空台灣、幹盡壞事之後,都紛紛逃亡中國。這款台灣人的惡質,比起二二八遭難菁英的憨直,真不知如何以道里計了!

        原載於二○○九年三月八日《自由時報》「李筱峰專欄」

三隻鱷魚與三條硬漢

話說非洲有三隻鱷魚正在聊天,牠們在談論哪一種人的肉最好吃。

鱷魚甲說:「美國女孩的肉最甜。」

鱷魚乙說:「非洲小孩的肉才香。」

鱷魚丙笑著說:「你們都外行,告訴你們,台灣有一群正在掌政的國民黨,他們的肉最好吃,又香又甜,而且沒有骨頭!」

以上笑話用「沒有骨頭」來譏誚馬英九集團,一點也不為過。過去誆稱要「消滅共匪」的國民黨統治集團,現在則媚共已到「沒有骨頭」的地步。

「馬上」以來,一連串諂媚迎合北京政權的「無骨」行徑,已「罄竹難書」。

這次小共產黨員陳雲林又來,馬集團的「無骨症」又昭彰了!去年陳雲林來時,馬英九不敢自稱總統,還讓平常要求台灣人認同的「國旗」成為違禁品。這次陳又 來,國旗又失蹤了。這讓我想起中國歷史上那個以「議和」為名,實際是向金帝國「稱臣納貢」的南宋政權,為了怕刺激北邊的金帝國,竟連種在北疆的柳樹都下令 砍除。柳樹起碼還不是國家的象徵,馬英九則把代表其國家的國旗都藏起來,比南宋更沒骨氣!為了討好一個中共來使,連國旗都迴避,相較之下,動用數千警力 (比總統的維安規模高出幾級),阻撓幾十萬人的正常交通、威脅幾百商家停業等等,也就不算啥了!至於讓陳雲林以上國欽差大員之姿,巡視我國災區,聽取簡 報,也就見怪不怪了!

更難過的是,這個無骨集團竟然還受到許多「白痴與花痴」的台灣人的支持,那才是台灣的悲哀。沒有骨氣的人民,才會產生沒有骨氣的政府。

然而,台灣人果真只知貪圖私利與短利嗎?果真如後藤新平所言是一個「怕死,愛錢,愛面子」的無骨民族嗎?回顧台灣歷史,有骨氣的硬漢並不少,試舉三例來看:

聽過陳智雄的大名嗎?這位懂八國語言,曾幫助印尼獨立的先烈,於戰後在日本獻身台灣獨立運動,一九五九年遭國民黨特務從日本綁架回台。國民黨以省 府委員一職誘他脫離台獨組織,他斷然拒絕,寧願被處死。判決時,陳智雄當庭陳述「生是台灣人,死是台灣魂」;臨刑前,拒不下跪,警憲將其腳掌敲碎,他高呼 「台灣人民萬歲!」從容就義。

第二條硬漢要介紹的是一九一五年吧哖抗日事件的主角之一羅俊。六十歲的羅俊被判死刑,他在最後受審時,在庭上慷慨陳詞:「我承認我這次失敗,不過我發誓來生會繼續完成我的目的!」羅俊雖無現代思想,但其骨氣令人感佩!

第三位要介紹的是女性。女性怎麼稱硬漢?誰說女性不可稱硬漢!看看以下事蹟,女性比男性更硬頸:發生在一八六二年的戴潮春抗清事件中,有一特色,那就是許 多將領的妻子參加戰鬥,英勇不讓鬚眉。當戰況吃緊時,將領陳弄本人打算投降,其妻勸阻說:「今日雖降,難免一死,與其俯首受戮,不如悉力抵抗!」她並親領 反抗軍衝殺,其英勇讓許多將領的妻子們起而效尤,「皆驍勇勝男子」〔詳見《東瀛紀事》、《戴案紀略》〕。

在反抗外來政權的歷史上,台灣還有許許多多有骨氣的硬漢。他們如果在天有知,看到今天只圖短利與私利的無骨氣的人民,支持著一個無骨氣的政權,不知會何等地羞憤!

原載於二○○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自由時報》「李筱峰專欄」

台獨教授與中國學生的對話——答覆中生對民主普世價值的疑惑

今年(二○一○年)五月,我應邀回以前服務的世新大學,對百多位來自中國的學生演講。為了不讓這群深受「中華民族主義」薰陶的中生對我這位台獨教授產生抵 禦(defense)心理,我先以「台灣人與台灣史的南島民族成分」為題切入。由於他們不諳台灣史,所以當我用具體的史料論述台灣人與台灣史有著濃厚的南 島民族成分時,他們全然無法反駁。倒是最後開放討論時,果然如我所料,他們提出統獨問題。由於我清楚表達,台灣要做一個獨立國家,不是血緣考慮,而是民主 的價值。因此他們的問題就繞在「民主」與「統獨」議題上。篇幅所限,茲將雙方問答化約成以下要點,藉供國人參考。

中生質疑:「民主政治太亂了,失去秩序,導致國家不安定。」
我的答覆要點:

「根據民主政治原理,剛好相反。有句民主政治名言說『民主政治是以數人頭來代替打破人頭』,意即在此。我們看所有民主國家,美、英、德、法、日……,都不 會鬧軍事政變,因為如果某黨執政太差,人民可以用選票將他換下,政權和平轉移。但專制國家不然,任憑統治者胡搞,人民都莫奈他何,最後忍無可忍,只有採軍 事政變,或武裝革命一途。像以前中南美一些國家,就是這樣動盪不安。」

「專制國家只能有一種聲音,一切根據一黨或一人的旨意,當然很有秩序,但那只是表象。民主社會尊重多元價值,容許不同聲音,不習慣民主多元價值的人就以為 這樣很亂。民主政治實行法治,一切依法為治,怎麼會失去秩序?而且民主社會公民應能『自尊尊人』,秩序即在其中。你們看看台灣人搭捷運都會排隊,搭電扶梯 主動靠右,留左邊讓急行的人行走。這些秩序,恐怕中國大大不如。」

中生質疑:「你們立法院經常打架,你喜歡這樣的民主政治嗎?」原來中國媒體選擇性地渲染,誤導他們對民主政治的理解。
我的答覆要點:

「打架當然不是民主政治的內涵。打架在任何社會(不論民主或專制國家)都會發生。日本、德國等民主國家的國會,也發生過打架,但沒有人會說這就是民主政 治。我們不該拿『非常態』的例子來代表常態的內涵。但是,我們要追究,為何立法院會發生打架?要知道民主政治固然是多數決政治,但也是尊重少數的政治,如 果多數黨憑著多數而採多數暴力,完全置少數於不顧,也不是民主文化的常態。況且,在立法院的少數黨,不見得在社會就是少數人的意見,例如對ECFA的民意 就是如此。台灣立法院發生打架,是台灣民主政治面臨挑戰的警訊。」

「我們要珍惜民主。民主政治不一定保證我們上天堂,但可以防止我們墮入地獄。」

「台灣自總統民選以來,被人權組織Freedom House評比為自由國家,與美、英、德、法、日等國並列;但你們中華人民共和國則被列為完全不自由國家,與盧安達、卡麥隆等國並列。自李登輝、陳水扁主 政以來,我們站在總統府前面大罵總統,回家依然可以安心睡覺;你們如果在天安門前面罵罵共產黨看看會怎樣?」

「不自由的國家,和自由國家,如何統一?僅民主政治的觀念,我們雙方就如此差異, 怎麼統一?如果你們真的不希望台灣獨立,應該努力讓中國成為民主國家,減低台灣的疑慮。大家一起為中國的民主化努力如何?」

我講到此,但見台下有的微笑,有的苦笑,有的點頭,有的皺眉。我終於看到中國學生的多元反應。

至於接著我如何回答統獨問題?且聽下篇分解!      

       原載於二○一○年七月二十五日《自由時報》「李筱峰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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