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的供稿人中,各人的看法不一。
傳言沈登恩因作諾貝爾文學獎全集的宣傳費高,差點破產。
印象深刻的是,70年代初,鹿橋的書要由遠景出版,必須寫信給王雲五告罪、解釋。他身後,中文"全集"再交由商務出版。
彭淮棟翻譯的《魔山》,以數萬元賣給遠景。
沈登恩 - 遠景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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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登恩(1949─2004)嘉義人,成長於靜瑟優美的蘭潭附近俯養天地的靈氣,造就不凡的思想;從小酷愛閱讀的他笑言學校的圖書館藏書早已不敷閱讀,遂常利用投稿《【春明的文】懷念沈登恩
「北投特別比台北多雨,嘟嘟嘟的機車聲在門口停下來,隨著沈登恩也進來了。他從書包裡拿出合約書、印章和印泥,沒一下子的工夫,一切就這樣敲定了。遠景就從我開『鑼』,沒幾年的時間,海內外華文的讀書界,無人不曉得遠景出版社和沈登恩先生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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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年紀大了,寫一篇東西有時連熟得不能再熟的字,一時卻想不起來;有的根本就寫錯、記錯、忘了。好不懊惱啊!對人也是一樣,到一把年紀了,由認識的人而成為朋友的也不少。然而,經常在某些場合,有一張對著你笑咪咪的熟面孔迎面走過,心裡卻為了忘了人家的姓名,急得有些難堪。還好,沒老到連難堪也不會。現在在我的記憶中,能夠記起來的朋友,能夠將他們的名字和面孔配對起來的,恐怕已不上百了吧。
可能是年紀大了,寫一篇東西有時連熟得不能再熟的字,一時卻想不起來;有的根本就寫錯、記錯、忘了。好不懊惱啊!對人也是一樣,到一把年紀了,由認識的人而成為朋友的也不少。然而,經常在某些場合,有一張對著你笑咪咪的熟面孔迎面走過,心裡卻為了忘了人家的姓名,急得有些難堪。還好,沒老到連難堪也不會。現在在我的記憶中,能夠記起來的朋友,能夠將他們的名字和面孔配對起來的,恐怕已不上百了吧。
前些日子,沈登恩先生的夫人,還有應鳳凰小姐,計畫為沈登恩先生出一本紀念集子,邀我也寫幾個字。我一反過去,一口就答應下來。因為一提到沈登恩,我不必在腦子裡忙著配對連連看,他的身影很快就浮現了。一頭不算短的頭髮,大半部分都往右額頭斜貼,談話間時而下意識地用手往右上撩撥一下,他的眼睛細長不大,像他的嘴微微笑著。但那要看對什麼人,要是讓他覺得此人驕傲自大,他理都不理的掉頭走人,即使下次有碰面的機會,除非此人前嫌不計,先向他招呼,不然他還裝著沒看見。相當有個性。
我們相識的時候,是「遠景」初創時期,他的穿著沒什麼改變,高中便裝制服的上衣,橄欖色的卡其長褲,一雙不常上油的軍訓皮鞋,一只寬帶的學生書包,好像什麼重要的東西,像是支票印章、合約書之類,都裝在裡頭,身影不離地斜掛在肩上,騎著一部舊機車跑來跑去。後來「遠景」的事業愈做愈大,要接洽的人、要找的作者也遍及海內外,我又是一個讓他鼓勵不起來的作者,停筆一陣子,我們就少見面了。不然在明星咖啡,只要他見了我,就偷偷替我付錢。
在我初期的寫作生涯,沈登恩對我而言,也是一位重要的朋友。我的作品能像個書樣,還能在海盜版成市的出版界,得到合理的版稅和保障,是從他開始的。並且他的行銷宣傳和鋪書關係,好得讓我的《鑼》、《莎喲娜啦.再見》,還有稍晚一點的《小寡婦》得到版稅收入,使我們當時一家三口的生活,鬆了一口氣兒。
記得出書之前,我和沈登恩的關係也不是那麼順利。首先我對當時的出版業界缺乏信賴感,二方面也不覺得我的作品成書之後會暢銷,再加上自己也有說不上來的怪癖,所以我們言談之間熱不起來。我們前前後後,在明星咖啡,在我北投家見了四五次面,當時沈登恩的耐心,教我當時還沒完全擺脫鄉下人的土裡土氣,心裡已經禁不起他的熱忱和客氣,害我自責自己何德何能,讓人如此這般。再這樣受他恭維下去,不折壽才怪。我心裡是這麼想,到嘴巴還是謝絕了。
過了幾天,我下班回家,看到門板上貼了一張字條,鋼筆字寫得很工整:
春明先生:
您的小說真的很棒。出您的書縱然會賠錢,我都願意。我們的年輕讀者需要您的小說。您好好想一想。我由衷期待您的好消息。
祝
愉快
遠景
弟
登恩敬上
我前面說我記性不好。怎麼當時的字條還記得那麼清楚?是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字條呢?如果要這樣追問下去,最好是拿出那一張當時的字條。可惜我辦不到。人的記憶與輕重也有關係吧。我當時看完字條就被大大地感動,推開門進到屋子裡,就打電話聯絡沈登恩。那晚外頭還下點雨;北投特別比台北多雨,嘟嘟嘟的機車聲在門口停下來,隨著沈登恩也進來了。他從書包裡拿出合約書、印章和印泥,沒一下子的工夫,一切就這樣敲定了。遠景就從我開「鑼」,沒幾年的時間,海內外華文的讀書界,無人不曉得遠景出版社和沈登恩先生這個人了。
邀稿的應小姐還不敢,沈太太就對我說,你想罵沈登恩幾句也沒關係。
我哪裡能夠?感謝他都來不及。為沈登恩先生出一本集子紀念他是值得的。當時他對台灣的出版業,抱著遠大理想的遠景;為苦悶又迷失的讀者,推開戒嚴時期的部分藩籬,讓他們聞到外頭新的訊息和新的潮流,而逐漸擴展了視野。為作者提供多元的出書機會,保障了他們的版權與版稅,同時也為出版業界,做了出版業者與作者之間重建合理共生關係的榜樣。這對今天的台灣出版界,多多少少都有了影響。
在工作上,沈登恩就等於積極、勤勉、耐心、敏銳、堅持等等的總代號。他閱讀的書,交往過的大師級人物,在他當時的年齡,很少有人比得過他,他確實也是一個大人物。只是一般人只注意外表和頭銜而已。